愣了愣,嘴角慢慢扬起,从榻上跳下地,一阵旋风似的冲了出去,闪到谢初今面前。 谢初今正聚会神地捣鼓机括,被她吓得往后一靠,“谢成韫,你要死啊!不会敲门啊!” “阿今,我内力好了!”谢成韫灿烂一笑,“再也不会失灵了。” 谢初今乜她一眼,“恭喜你,朝战无不胜的女金刚又迈进一步!” “难听!”谢成韫伸手在谢初今头上一拍,“要叫我女侠。” “我警告你啊,再拍我头,我傻给你看!” 谢成韫便又伸手拍了一下,笑着跑开,“阿今已经傻到底啦,再拍也只能这样了。” “谢成韫,别走!明小山剑会,要不要去玩玩?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去,我情愿在家教那群小猴子们练剑!” 外面响起天卯气吁吁的声音,“老大,老大!” 谢成韫走出房门,天卯正踏着湖面下的暗桩飞奔过来。作为三胞胎里的老大,天卯负责每隔几出外收集消息。 “老大,不得了了!”天卯跃上竹楼,跑到谢成韫面前。 “出什么事了?”谢成韫问道。 “你师父被抓了,明天要被活活打死!” “啪!”宋晚站在不远处,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颤抖着声音问道,“天卯,你说清楚些,他怎么了?” 天卯将虚若因何被抓又将受何刑细述了一遍。 宋晚听完,腿一软,身子一晃就要往下倒,被谢成韫一把扶住。 “他是被冤枉的,他不是这样的人!阿韫,你师父是正人君子啊!” “宋姐姐,我相信师父。” 宋晚推开谢成韫,摇摇晃晃就要往湖中跳,喃喃道:“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谢初今将她拉住,“你不能去。” “阿今说得对,宋姐姐,你不能去。”谢成韫道,“要去也是我去。” 谢初今道:“谢成韫,我陪你去。” “也好。”谢成韫温声安抚宋晚道:“宋姐姐,你哪儿也别去,在家等着,等我明把师父给你带回来,好不好?” 宋晚点了点头。 唐家,夜深人静。 一间客房之中还亮着灯。 唐肃起身,朝对面坐着的人拱手道:“一切就按方才商议的计划行事,明,有劳道长了。” 那人头青灰杂的发丝用一木簪规规矩矩盘在头顶,一身藏青布长衫,长相平常,双目之中透着凶光。在他身旁的茶几上,放着一把剑和一只铜铃铛,剑萼上隐约可见北斗七星纹。他拿起铜铃铛,摇了一摇,在清脆的叮当声中说了四个字,“在劫难逃。” 第56章 (五十六) 灵鹫山,山势平缓,其顶端是一块开阔的平地,平地之上建了一个气派非凡的校场,便是今次小山剑会的会址。 天沉,挂单调灰白的云,厚重得仿佛顷刻间便要从天而坠。 平素冷冷清清、乏人问津的校场,此时挤了人,闹哄哄。 有看热闹者,有蓄势十三年只待一朝发者,有居心叵测者,也有暗中窥探伺机而动者。 校场外围是一排弓箭手。 唐肃站在校场外不远处高地上的一颗巨树下,身影被树遮蔽,俯首眺望着校场之内。在他身边,站着藏青布衫的道人。 校场中央是一个用方形青石垒成的平台,不大,约莫一人高,平台四周筑成阶梯状,总共十级。 高手过招,比的是出剑速度。通常三招之内,便可定输赢。三招之内,能将对手下比武台,便为胜方。 罡风四起,穿梭在人群中,刮过铺着一层黄沙的地面,卷起阵阵尘土,了人眼。 谢成韫与谢初今隐于人群之中,一个易容成其貌不扬的少女,一个则易容成了中年络腮胡男子。 人群议论纷纷,各种难听的言语传入耳中,谢成韫皱了皱眉头,朝比武台上望去。 虚若被绑在比武台的左侧,僧袍被褪至间,出壮的上半身。即便是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依然面容平静,深眸坦然,不见丝毫慌。 这个与世无争、不惹凡尘的棋痴,大概从未想过,有朝一,自己会受到如此亵渎。谢成韫心内庆幸,没让宋晚跟来,否则,那个傻女人还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夙迟尔东看看,西望望,再瞧了瞧比武台,一张小脸上写惊奇。“阿姐,这个和尚便是要被处以鞭刑的僧么?我怎么看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苏愫酥只顾着四下里张望,不耐烦道:“别吵!” 剑会主持者走上比武台,是谢成韫不认识的一名老者,示意众人安静。 言语声渐消。 主持者先是依照惯例,宣布了比武的规则。随后,话锋一转,开始了一番慷慨陈词,义正言辞地开始细数虚若的罪状。 最后,主持者走到虚若面前,嫌恶地看着他,问道:“虚若,综上所述,你认是不认?” 虚若直视前方,凝眉不语。远远望见人群中的兄长,叹了口气,终是点了头。 人群顿时再度哄闹起来,谴责之声不绝于耳。 “此等僧,打死他还太便宜他了!” “伪君子!” “真是看不出,装得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脑子净是这些念!” 有人挤到梅伯安面前,不怀好意道:“梅家主,这虚若师父怎么说也是出自你们梅家,现如今出了这等丑事,你梅家怎么也没给个说法?还是,梅家向来便是如此,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此等家风,也好意思来角逐盟主之位!” 梅伯安向来风度儒雅的脸上现出一丝恼,纵身一跃,从人群中飞上了比武台。掣手夺过行刑者手中的藤鞭,扬声道:“虚若早已剃度出家,与梅家没有半分瓜葛。今,为证梅家清白家风,便由本人来刑这第一鞭。这一鞭下去,梅家与他,恩断义绝!” 话音一落,猛力挥鞭,打在虚若光洁的膛,一鞭见血,皮开绽! 人群之中发出一片惊呼。 “好狠的心肠!”谢初今倒了一口凉气。 梅伯安将藤鞭还给行刑者,纵身跃下了比武台。 虚若平静的面容上,终于浮出一抹自嘲的惨笑。 行刑者走到虚若面前,转动手腕,将手里的藤鞭高高扬起,准备落下第二鞭。 谢成韫与谢初今对视一眼,准备动手。 就在此时,人群之外响起一声凄厉的呼喊,“住手!” 人们扭头,看到一个脸泪水的女人,小腹微微隆起,跌跌撞撞地闯入校场。 “宋姐姐,她怎么来了!不是让她待在家里的么!”谢初今道。 谢成韫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计划被打,只得凝眸沉思,重新计划。 “人终于来了!”赵缓之提着剑就要冲过去。 赵君庭一把将他拉住,对他摇了摇头,“静观其变。” 宋晚跑到比武台下,仰起头,痴痴地望着虚若,看到他膛上那条血模糊的鞭痕,心如刀割,泪如泉涌。 虚若一双英的浓眉深深蹙起,避开她的痴望,温声道:“女施主,这是何苦?快回去罢,莫要让人误会了。” “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被他们打死了。” 叔和哥哥,那梦有多可怕,你永远不会知道。 “我死我的,与施主何干?!”虚若将心一横,绝情道。 小晚,听话,快走,别管我,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却听得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唤道:“宋小娘子,原来是你!”同样身穿黑僧袍的戒痴嬉皮笑脸地朝宋晚走了过去,一个劲儿地望着宋晚直笑。 宋晚茫然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亲亲的好哥哥啊!” “师叔!你做甚么!”虚若怒道。 戒痴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对着宋晚道:“还以为小娘子是来找贫僧的呢!却没想到小娘子与我的师侄也有一腿。”说完朝宋晚前进了一步。 宋晚被他吓到,后退一步,道:“你这和尚,胡说八道些什么?” “啧啧啧,娘子真是翻脸不认人呐!都说一夜夫百恩,怎的娘子就这般无情?娘子虽无情,贫僧却是对娘子念念不忘的。伽蓝寺一夜,娘子不知多少温柔……”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有人认出,这女子便是赵家的大少。 “你住嘴!你胡说!”宋晚气的发抖。 戒痴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娘子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呀!想当初,抱着贫僧叫人家叔和哥哥的时候,多亲热。” 宋晚的脸一片惨白,她后退一步,看了看虚若,又看了看戒痴,二人穿着同样的僧袍,身形相仿,同样的光头…… 叔和哥哥,她只在他面前这样叫过…… 她怔怔地看着虚若,不住地摇着头,目光越来越绝望。 虚若看到她这副样子,凄声劝道:“小晚,快走,我求求你了,快回去!” “走?走去哪儿?娘子这腹中可是已经怀了贫僧的孩儿了!” “戒痴,你这个畜生!”虚若狠命的挣扎起来,痛苦的脸上青筋毕。 夙迟尔也气得发抖,“好恶心!那位姐姐好可怜!这些武林正派,真正的花和尚反而不抓,真是颠倒黑白!” 与此同时,赵缓之被无数双同情、嘲笑的眼睛所包围。 “竟然被这么一个猥琐至极的秃驴戴了绿帽,赵缓之也真是可怜!” “还不是怪他自己不行?天残还娶什么媳妇!” “所以说,男人啊,长得再俊也没用,怎能敌裆下二两,哈哈哈哈!” 赵缓之一张清俊的面容出狰狞,再也忍不住,提剑就朝宋晚冲去,“人,我杀了你!”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