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既是提醒顾北月,他可以利用这件事給季家施,同时也是在提醒秦洁,如果季家知晓这件事,她就完了。 秦洁眼底掠过一抹惶恐,但是,她还是硬到底,“我没有下毒!没有证据,我就是死,也不会认!” 秦嘲讽地说,“秦洁,你若没有下去,直接掐死我,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心服口服!云宁城里那位女主子,会亲自鉴定那杯茶的!” “我没做,就不怕!”秦洁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话一出,秦和顾北月便都震惊了。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们便非常肯定,当年对秦下毒之人,就是秦洁。 秦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而秦洁一见到秦站起来,立马给傻掉了。 “秦,你……” “不!不可能!不!” 秦洁惊叫起来,步步后退直到撞在墙上才停下来,她目瞪口呆,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年对我下毒的就是你!” 秦怒了,箭步走到她面前去,扬起手来就狠狠甩了一巴掌,“不愧是我的亲妹妹!” “你……你什么时候……”秦洁惊得都说不好话。 她之所以如此自信,之所以敢来下这一份毒,正是因为,她早就试过了。 多年前,她从去毒药贩子手里天价买回这份毒药,开始对秦下毒,废了秦的双腿。 父亲寻遍了医学院的长老,甚至当年的顾院长都没人能救。父亲曾经也怀疑过是中毒,可是,寻遍了毒医却都无果。所有毒医的诊断结果都是一样的:秦没有中毒。 从那之后,秦就被诊断为怪病,父亲放弃了秦。她得到了本该属于秦的一切。她原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可谁知道,突然有一顾北月竟要娶秦。 她开始害怕,害怕秦嫁给顾北月之后,会遇到韩芸汐,会被诊断出中毒来。 从顾北月派人上门说亲到秦嫁给顾北月这段时间里,她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东西都不吃。 她甚至害怕得睡不着觉。后来,她回忆起那段子来都还胆战心惊,她常常想,那段时间如果再长一些,她一定会崩溃的。 她胆战心惊地等着,直到婚礼结束,直到她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马车驶离医城,直到秦异回门的时候还是坐在轮椅上。 她高兴坏了,她知道韩芸汐也鉴定不出秦的是双腿中毒。当初她偶然买到那份毒药的时候,买药的人就告诉过她,这份毒药非常稀罕,若非知情人,是绝对鉴定不出来的。 她发现自己熬过一劫之后便从此心安理得。 可谁知道,秦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秦会拥有那么好的医术,一回医城就出尽风头。 就在秦救活那个老头的当天晚上,她的丈夫,季家的大少爷季一峰喝得大醉酩酊,任由她怎么劝都不回家,还揪着她的头发告诉她,他后悔娶她了。说什么就算秦双腿残废,他也不会介意;说什么当年是她勾引了他。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她就疯了吧? 在季一峰醉倒在榻上的时候,她疯了一样找出当年剩下的毒药,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秦! 秦体内本就有毒,只要她把剩下的毒药用完,毒达到一定剂量,秦必死无疑! “秦洁,你还真以为我腿上的毒,皇后娘娘没瞧出来吗?我告诉你,我是在大婚之站起来的,解毒的人正是皇后娘娘!”秦冷冷说,“秦洁,你太让我心寒了!” 秦洁顿是哑口无言,而秦也不愿多追问,她淡淡对顾北月说,“夫君,把那些茶水送到皇后娘娘哪儿吧。季家的媳妇谋杀朝廷命官之,这可是大罪!” 这事,放在医城里就已经是天大的事了。 若是上升到谋杀朝廷命官之,待皇后娘娘亲自出面,到时候就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秦洁这才意识到,她不仅仅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而且,整个季家,甚至秦家都无法幸免。 最先被牵连的必定是她的丈夫,季一峰!那个,她自幼就深深喜着的人! “不!” 她大叫起来,“秦,我认!我全都认!秦,我求求你,不要这件事不要牵罪到季家!不要!” 秦着实看不透这个妹妹,刚刚还能把丈夫拱手相让,这会儿竟要担下所有罪,保护季家? 见秦不说话,秦洁就更着急,她是血迹的脸本就狰狞,被泪水一模糊就显得更加恐怖。 “秦,看在你曾经也想嫁他的份上,你放过季家吧?”秦洁哭了起来。 这话一出,秦下意识就朝顾北月看了去,而顾北月也正朝她看过来。 “秦,你有没有喜过他,你自己最清楚!季一峰是无辜的!他刚刚晋级为神医,他再过几年就要当家主了!你会毁了他的!” 秦洁泪面,放下了所有尊严,哀求起来,“秦,就当我求你!他,他……秦,他也是喜你的!他至今都还是喜你的!他……呜呜,他都后悔娶我了……” 顾北月和秦是都很尴尬,秦言又止,顾北月缓缓转头,看向别处。 芍药也愣了,但是,很快就缓过神来,气呼呼地说,“二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诽谤小姐?奴婢伺候小姐那么多年,奴婢可以保证,小姐这辈子就只喜过姑爷一个人!永远也就喜姑爷一个!” 秦洁或许真的是疯了,傻了吧?她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顾北月这个当丈夫的也在场,她如此求情,顾北月怎么能放过季一峰? 她看着秦和顾北月,哑口无言,只有泪水,只有期盼,期盼这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她还躺在季一峰身旁,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见姑爷转过头去,芍药更着急了,“姑爷,您千万要相信小姐呀!奴婢自幼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小姐的事情,奴婢都一清二楚!小姐心里就只有一您一个人!从来没有过别人!您别被人骗了!姑爷,小姐为您……” 秦的脸……红了! 她真要打断芍药,顾北月却回头看来,“夫人的心意,我自是明白。此事终究是秦家的家务事。如何处置,夫人做主便可。我在外头等夫人。” 他说完,便径自离开。 芍药还要追,秦一个凌厉的眼神拦下了。芍药悻悻的,退到了一旁去,而小东西完全不明情况,它已经把爪子都清理干净了。它心情似乎还不错,蹦蹦哒哒地追着公子出门。 秦看着看着秦洁,真的没有恨意,也没有复仇的快意。 许久,她才淡淡道,“秦洁,你回去吧。同你丈夫商量清楚,要么,这件事到官府去,要么……让季一峰说服他父亲,让他这段时间少生是非。” 秦原本要解释,可是,回头一想,秦洁就算听不明白她的警告,季家的老家主也一定能明白。 顾北月已经把风声都放出去了,再过几就启动改革,季家,亦是一大阻力呀! “我给你三的时间,想清楚再回答我。” 秦表情平静,说完就要走,秦洁却叫住她,“秦,你不恨我吗?” 为什么? 为什么她在秦眼里看不到愤怒,看不到仇恨?为什么秦可以这么平静? “恨?”秦蹙眉想了想,她真的恨不起来,哪怕,眼前这个妹妹所作的一切毁了她的一生。她也只是失望而已,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是秦洁,她怀疑的对象一直都是二房的人。 秦回头看去,淡淡笑了笑,“我不恨你,如果没有你的所作所为,嫁给季一峰的或许真的会是我。我就等不到……他了!” 他,自是指顾北月。 秦原本没有复仇的觉,可是不经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竟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嗯,她报仇了!足了!甚至,还有神奇的幸福! 她开门出来,只见顾北月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空中的月,他的眉头紧紧锁着,似乎永远都抚平不了…… 第1318章 北月番外:变革 是什么打了顾北月平静了多年的心湖?他俊朗的眉头处,紧缩着的是什么哀愁? 如果,连他自己都抚不平,那还有谁,可以? 秦安静地看了许久,起先是看顾北月,最后视线便不知不觉地上移,落在空中那轮皓月上。 明明是夏,却不见繁星,浩大的夜空中只有一轮明月。 很多时候,月亮的光芒太大了便会掩掉星辰的光芒。在绝对的光明中,是看不到其他闪光点的。 秦走了过去,顾北月那么警觉的人居然没有发现,直到秦站在他背后,他才缓过神来,转头看见秦,心跳狠狠地咯了一下。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失神过了。 心下太惊涛骇浪,他脸上的温和平静依旧,他淡淡问,“秦大小姐,屋内的事,都处理好了?” 秦仰头望月,淡淡问,“你刚刚在看什么?” 她没有称他太傅,也没有叫他顾北月。这是第一次跟他说话,没有称呼。 顾北月有些不适应,秦却又问,“你一直在秦府?要不,怎么能这么快赶过来?” 秦回头朝他看来,直勾勾地看入了他的眼睛,继续说,“你……不是很忙吗?” 秦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其实,她特害怕他会回答。可是,她的问题终究是有限的,终究问得完呀。 她等着,笑着,看着他。 顾北月,既然你没有走,那就也给我一个理由,一个留下来,留在医城的理由。 顾北月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开,反倒随着秦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越锁越近。秦都有冲动,伸手去抚平它。 可是,她终究是忍了。 她很清楚自己抚不平他的眉头,她更清楚,唯有他自己才能抚平自己的顾忌,自己的犹豫,自己的愁恼。 顾北月犹豫了很久。 秦愿意等,哪怕他犹豫上一天,一个月,一年,秦都愿意等。 就他怕果断。 只可惜,顾北月的犹豫,都还不到一夜的时间。 他说,“秦大小姐,我那天晚上至今,一直没有走。秦家之事我曾答应过你,无论如何,我得会保你周全。此番变革,秦家和季家都牵扯极广。今夜之事必可威胁到季家,还未秦大小姐相助。” 这话一出,秦整颗心都凉掉了。 他竟在这个时候,求她帮忙? 在医城里还有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他这么“求”,分明是在告诉她,他来秦家护她,另有目的,不是专程为她而来的。 “顾太傅!” 秦喊了一声,却没有马上说下去。她也犹豫了,然而她犹豫的时间并没有他久。 她淡淡说,“我,不想帮你!” 就这么干干脆脆,老老实实的一句“不想”,什么理由都没有说。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