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瑜想着想着,便走到了窗前。 宋玉珠吃了好几次闭门羹,起初她还相信祁瑜不在,还心里嘀咕怎么这么巧,她一来找祁瑜,祁瑜就不在,她还是算好时辰过来的呢! 和祁瑜生活了多年,她很了解祁瑜平的作息规律,所以都是挑祁瑜在房里看书的时候来的,但每次都得到的是墨菊无情的回答。 好吧,宋玉珠有些沮丧,便偷偷在祁瑜院门口等他,好几天了,她本没等到祁瑜回来。 她好像渐渐明白过味来,祁瑜……好像并没有出去过。 他会不会人就在房间里…… 可墨菊为什么要骗她呢?她没有得罪过墨菊啊?墨菊没有道理讨厌她啊! 难道……难道是主人……故意躲着她的? 宋玉珠怀着忐忑的心情爬上了祁瑜的院墙,她心里害怕的很,毕竟人身没有猫身灵,这要是摔下去,不知道又要睡多少年呢! 几年前那次从秋千上摔下来的意外已经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直到现在她都是口不能言,所以这一次更要小心了。 她爬的高高的,小心翼翼的出个头往祁瑜院里看。 可谁知,她刚刚一探头,就看见站在窗口的芝兰玉树的身影。 那不是主人,还能是谁? 而祁瑜显然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她,眼里是震惊,甚至还有些瞠目结舌。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扒人墙头。 但他清清楚楚一眼看到了小姑娘的脸,他来不及多想,飞快的走出去。 “来人!”他叫了两声,但并没有人回应。 他喜静,方圆五十米并不喜有太多的人,所以所有的布防都安在最外围,身份存疑的人是进不来天泉山庄的,可是如果已经进来了天泉山庄,就不需要有所顾忌了,因为天泉山庄内部本就没有什么人手。 这么多年也没有出事,祁瑜从不觉得自己的安排有什么问题,可直到看见小姑娘爬到那么高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没有被发现,他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愚蠢。 他不知为什么,在小姑娘眼里看到了失望,小姑娘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这就要做出一个跳下去的姿势。 “别动!危险!”祁瑜对宋玉珠喊道,“玉珠,你再坚持一下!” 宋玉珠不明白祁瑜为什么叫她不要动,只是这一刻,她有些生祁瑜的气了。 他明明在的,只是不肯见她而已。 他在躲着她,还想让她听他的话。 她看见他在下面急的来回踱步,宋玉珠从头上摘下一簪子丢向他,气呼呼的对他喊,“我生你的气了!” 祁瑜停下脚步,怔怔看着她。 小姑娘的身影轻扬悦耳,和小时候的童言童语完全不一样,这是少女的声音,活泼、娇嗔。 “我再也不来看你了!”她说完,便死死抓住绳子,情不自的往下看了一眼。 有些高……还是有些高…… 祁瑜从宋玉珠的声音里回过神来,着急的往前走两步,刚要安抚宋玉珠要在上面乖乖别动,可谁知道她见自己过来,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墙头。 “玉珠!”祁瑜的心也随着她那一跃为之一颤。 他奔出院门,脑子里是一副血腥的画面。 不知怎的,他好像想象得出几年前,小玉珠在秋千的时候悠出去,倒在一片血泊中…… 那幅画面太惊心动魄,而他更怕的是那曾经自己没有见过的一幕发生在自己面前。 直到他看见小姑娘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站在离自己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这才发现,仅仅这么一会儿,自己背上的衣裳已经透了。 他的脚已经不听他的使唤,情不自的走向她。 然后把她包在了自己怀里。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但他没有松手,他问自己: 她抱你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 而现在的你呢? ☆、第62章 宋玉珠会说话,李妈妈和竹叶比谁都高兴,他们这几年一直活在绝望而漫长的等待中,为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期盼着、努力着,躺在病上的小姐睁开眼睛的画面无数次出现在他们的梦中,梦醒之后却是无限惆怅,他们一度以为自己可能永远都要守着一具冷冰冰的躯壳…… 是莫少欺让这个梦变成了现实,也是莫少欺让他们的小姐活生生的重新站在他们面前。 李妈妈私下里为莫少欺做了一桌好菜,竹叶则是为莫少欺纳了一双新鞋子,莫少欺乐呵呵的接受了两人的好意,吃的肚子留油喝的微醺才舍得回东院。 东西院之间是用一条长长的石子小径连接着,小径的另一端是墨菊在等他。 “呵,你还知道回来?” 天已黑,墨菊这么晚了还在等他,让莫少欺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自动忽略墨菊话里的讽刺。 清风吹来,空气中是酒味,墨菊皱皱眉,扇了扇鼻子,“你喝酒了?” 莫少欺避而不答,自然的勾住墨菊的肩膀往前走,两个人的身体近了,墨菊就更能闻到莫少欺身上的味道了。 “小菊,你说宋姑娘的病真的是我治好的么?” 墨菊不知道他在胡言语什么,只是这人喝了酒,和他勾肩搭背的,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在她身上,她努力的直起,想让莫少欺好好走路别着她,胡挣扎一通,却看见他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 莫少欺自顾自的接着道,“你知道么,那肯定是师父,我不用见,也知道先前给宋玉珠治病的就是师父!” 墨菊情不自的想去拿莫少欺手里的东西。 “人呐,就得有自知之明,我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呵呵,我就算再想做什么名扬四海的济世名医,我也不能抢师父的功……” 莫少欺喃喃自语,墨菊却趁此机会抢来了他手里的东西,拿在手里一看才知道是一双鞋。 看这鞋子一针一线都分外巧,看来是出自女人之手。 墨菊不愿意了,不管是哪个女人送的,都足以让墨菊耿耿于怀,她抬头看了一眼糊糊的莫少欺,想都没想就把鞋子随手丢在了路边。 第二天一早,莫少欺便被祁瑜叫了过去。 莫少欺前一晚宿醉,早上头痛裂,本想拖个一时半会儿多睡个懒觉再去找祁瑜,但是祁瑜派人找了两次,莫少欺没办法,只好不耐烦的去找祁瑜。 结果一看见祁瑜脚下那双鞋子,莫少欺一下子就醒酒了,昨晚的回忆断断续续的重回脑海。 祁瑜蹲下身子,捡起那双在地上安安静静躺着的鞋子,递给莫少欺,“既然是宋家一片心意,你信手一丢,似乎不妥。” 莫少欺连声应是,把鞋子抱在怀里,讪讪地问,“昨晚喝多了,可能不小心掉在路上了,少爷怎么拿到的?” 他明明记得鞋子是被墨菊那丫头扔的,怎么跑到少爷手里了?难不成是宋家人知道了跑到少爷面前来告状?但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为此告到主子面前实在太过小题大做。 “嗯,应该是不小心掉的。”祁瑜也没多做解释,只是不痛不地问道,“你治好了宋三,回了金陵,怀远侯不会亏待你。” 莫少欺心有疑虑,忍不住口问道,“少爷,昨天宋姑娘是怎么开口说话的?你们两个不是在一起么?” 他始终不相信对于一个长期失语的人来说,恢复语言能力会是一件那么偶然又简单的事。 “她走在路上被石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祁瑜不好说宋玉珠偷爬他墙头,只好扯了个谎。 莫少欺恍然大悟,“我就说,一定得受些外界的刺,要不哪能说好就好?” “刺?”祁瑜眉一跳。 莫少欺继而道,“是啊,你想想,一个人那么多年不说话,早就习惯了安静,若不是外界的刺,或者是有什么事情起她的表达,恐怕她还会沉默很久。” 有什么事情刺她的表达…… 祁瑜想起,宋玉珠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生你的气了!” 所以,刺她说话的因素就是对自己表达不? 祁瑜这一天都心烦意,他把自己所有的物品重新归置了一遍,看着所有东西整整齐齐摆放的样子,他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快,反而觉得又焦躁了。 他仔细回想昨天见宋玉珠的情景,小姑娘脸委屈的对他喊:我生你的气了! 他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转瞬之间小姑娘就跳了下去,他以为她会出事,追出去看,看她安然无恙,心神一动就走过去抱住了她。 他知道自己不理智,但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但是小姑娘很快就推开了他,撅着嘴巴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 他以为她是觉得自己被轻浮了所以生气了。 可是现在回顾整件事的过程,似乎小姑娘在来找他前就对他心有怨言。 祁瑜装模作样的看了会儿书,到了晚上有意无意的往西院走。 他一边走一边想,总该有个什么理由。 但这理由,他想不出来,毕竟谁都知道他的脾气,他绝不是那种会尽地主之谊看望宾客的人。 所以,走到一半,祁瑜又原路返回了。 和昨晚一样,打算找个借口看看小姑娘,但碍于面子,最后不得不原路折返 还差错的遇到了墨菊和莫少欺。 今早甚至差点被莫少欺发现他昨晚去了哪里…… 如果一个人心里有鬼,那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契机可以让他暴本。 祁瑜在那条连接东西院的小径上反复走了几遍,总觉得坦这种品德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宋玉珠坐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这还是她回到人身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自己。 原来长大后的自己是这样子的啊…… 她举着镜子,对镜子里的人做各种表情,好半天,她才真正适应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虽然接受自己需要一个过程,但是宋玉珠并不觉得自己是个丑姑娘,相反她很谢上苍,给了她一张还不错的皮囊,至少让她很喜。 可是,为什么主人不喜呢? 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不好了?主人为什么每天都躲着她呢? 想起主人明明一直在房间里,却一直对自己避而不见,宋玉珠就腹委屈,她前几天心慌意,生怕自己一辈子都要做小哑巴小傻子,整都陷入惶恐中需要别人的安,所以才会动不动就去找主人,可是主人不但不安她,还嫌她烦嫌她吵还躲着她……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