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渲又道:“穆郡主和我说起过,贤王深她的母亲,但她母亲却总是淡淡的...并不和贤王住在一处...贤王妃应该是知道这件事,儿子被夫君换走,换作哪个女人都不会接受,就算有皇权惑,也绝不会原谅自己的夫君。” “对。”莫牙一拍板,“我给贤王妃看过病,她的病,是郁结所致,郁结...连穆玲珑都不知道的郁结...也就是被人换子了。程渲,你太厉害。” ——“等一下。”莫牙忽地想到什么疑点,“程渲,萧妃生双子,唐晓被老爹救走...幼子被穆瑞换走...那被穆瑞换走的孩子,在哪里?” 程渲的脸上木然笼上一层云,“我也在想...莫牙,如果你是贤王,换回的孩子,你会怎么处置?” 莫牙心一沉,“我是一定舍不得的...但穆瑞...他犯下这样的事,应该不可能把自己皇兄的孩子活着养大吧...先不说将来会惹出祸事,这时不时看着,不闹心吗...穆瑞...也许已经斩草除,这孩子,八成早没了。” 莫牙哀伤的叹了声,“萧妃娘娘也真是可怜,里苦捱这么多年,身边竟然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如果她知道,该伤心死。” ——“虽不是亲生,但却又是当嫡亲的母子处之...五哥也只知道这一个娘亲,无血脉,却有亲情...天命,帝王星转,紫微星归...天命,难道真是天命。”程渲喃喃自语,恍然失神。 见程渲脸异样,莫牙扳过她的脸怜看着,“程渲,你到底在卦档里看到了什么,晕倒不算,醒来怎么还痴痴呆呆的?还是要做娘亲,整个人都高兴懵了?” “我看见了...”程渲蓦然垂目,抬起头对莫牙挤出一丝笑容,“我能看见什么?莫牙,五哥要真的是贤王儿子,他就不该是齐国储君,也没道理取代唐晓的皇子之位。错了就是错了,既然真相就要浮现,五哥应该放手,是不是?” 莫牙一贯冷静,凡是也有自己的主张,但这一回,玲珑如他,倒是有点踌躇之。前阵子还和穆陵畅快对饮,还说要做兄弟共生死,这会儿他才是个赝品...剧情反转得莫神医都有些难以抉择。 ——总不能跑去和穆陵说: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如果...”莫牙勉强道,“如果穆陵真是贤王之子,该放手的就要放手,我虽然不喜唐晓,害我老爹这仇我不会忘。但...以臣子之身去夺储君之位...这样好吗?但...君王重才干,更要重品格仁心,唐晓凶残暴...他做皇帝,我真替天下人捏一把汗...左右都不是...哎呀,真是烦死。” “如果。”程渲咬紧尖,“五哥才是天命所归呢?” “笑话。”莫牙口道,“天命?我不信什么天命,你卦术再厉害,我就看看,不说话。巧合也好,玄机也罢,我不信命。要真是天命所归,皇位轮得到武帝坐?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这脑子做皇帝,我也是心疼他。” 程渲摸出怀里的鎏骨,黑漆漆的犹如一块烧焦的碳石,“骨千年可以通灵,占卜无一不准,它卜出的卦象,不会错...” 程渲一定是兴奋过度魔怔了。莫牙夺过她手里的骨,愤愤的甩去脚,一把将程渲按在了上,上了沉沉的被褥,“你说什么都是对,这会子别想占卜了,休息,给我闭着眼睛休息。” ——“如果五哥去皇陵见贤王,还追的回么?”程渲茫然发声。 莫牙摇头,“追不回了,他把汗血带走了,宝马行数百里,要想追,得会飞。” ☆、第152章 女儿红 ——“如果五哥去皇陵见贤王,还追的回么?”程渲茫然发声。 莫牙摇头,“追不回了,他把汗血带走了,宝马行数百里,要想追,得会飞。” 贤王府外 ——“殿下,到了。”穆玲珑抬头看着自家的金漆匾额,又回眸望了望跟着自己身后半臂外的太子,“殿下?” 唐晓依依不舍的落下眉宇,“跟着我累了一天,回去早些歇着。” 穆玲珑忍住笑,“才不累,殿下带我游山玩水,该是您累才对。” 府门幽幽打开,一个披着狐裘斗篷的身影正悄悄注视着这两人。穆玲珑咂舌到:“娘,外头雪还没化干净,您出来可别冻着。” ——“王爷不在,你更不让人省心。”贤王妃宋瑜带着些许怒意,可昏暗的眸子却直直看着府外矗立着的那个男子。 “殿下...”穆玲珑冲唐晓吐了吐舌头,“赶紧回吧。” 宋瑜就这样自若坦的看着,眼里没有丝毫对储君的敬畏惶恐,她深邃的眼窝里蕴着没有人明白的情绪,她藏匿着无法告人的秘密,灼心痛骨的悲苦。 唐晓明白,但他并不怜惜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是穆瑞的女人,一切都是她夫君咎由自取,所有的结局都是注定,她该悔恨的是为什么要嫁给这个男人。 唐晓对宋瑜少许颔首,抖开裘袄转身离开。 皇,景福 唐晓回时,戌时都已经过去。见寝屋还亮着灯,唐晓知道周玥儿一定还在等自己。他有些踌躇,和穆玲珑整的快活还萦绕在心上,又要去面对这个自己不钟意的女人,但人只要活着,就有许多不想做的事不得不去做。 那是周少卿的女儿,自己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不论敷衍还是做戏,总要去应付一场。 ——尤其,自己的母妃还昏睡不醒... 老内侍给唐晓掌着灯,恭敬道:“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太子妃的病还没好?”唐晓低问。 “娘娘脸不太好,但病应该没有大碍。”老内侍瞥了眼寝屋摇曳的灯火,“殿下,今天是娘娘的生辰,娘娘备了一桌子菜,冷了去热,热了又冷,反复几回,等着您。” ——“生辰?”唐晓从未对周玥儿上心,自然也不知道她的生辰,隐约记得母妃和自己提过,却也是过耳就忘,“嫔妃生辰,内务府都有记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怎么太子妃的生辰毫无动静?” 老内侍躬身道:“殿下,萧妃娘娘昏不醒,太子妃识大体,特意嘱咐内务府不要大肆办自己的生辰,只想在景福悄悄过去,这不,也就备下一桌小菜,候着殿下您。” “额。”唐晓颔首,“这么说来,太子妃也算很懂事了。” 周玥儿此举让唐晓生出些意,看来周家的女儿也不算太笨,被自己软硬兼施也开始知道如何做这个太子妃。她服软,自己也该恩威并施才对。 唐晓解开披着的裘袄递到老内侍手里,挥了挥手示意他带着人退下。屋门推开,圆桌边的周玥儿闻声抬眼,对进屋的唐晓妩媚一笑,风情天成。 今夜的她格外妆扮,梳着大婚那天的彩云髻,发髻上戴了好看的饰物,各光泽亮过了屋里的灯火。她描着细细的弯眉,用的是最好的螺子黛,幽黑如远山起伏,配上含笑的星目,更显动人。 她原本就生的白皙,颧骨的玫胭脂掩住了她这几天不大好的气,抹着鲜如血的彩,微张着向唐晓,含情脉脉。 里屋烧着炭火,暖哄哄的让外出的人觉得莫名惬意,周玥儿只穿了件裹身的玫红缎裙,衬得她的身段更加妖娆,一颦一笑都勾着男子的魂魄。 唐晓记得,大雪那天,穆玲珑也是一身玫红裙装,可至极。周玥儿美过穆玲珑许多,但在唐晓眼里,她再怎么悉心妆扮,也只是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女人。而穆玲珑,她才是自己心里唯一的特别。 唐晓笃定坐下,“本都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母妃病重,也不能给你好好持,你受委屈了。” “臣妾不觉得委屈。”周玥儿娇羞一笑,起身给唐晓斟酒水,“殿下这么晚还能陪臣妾,臣妾很高兴。” ——确实有几分楚楚可怜。唐晓对她浅笑,示意她坐下说话。 周玥儿捧起酒碗,深深嗅了一口,回味道:“这是臣妾嫁进那天,从自家院子里挖出来的女儿红,殿下知道女儿红么?” 唐晓笑了声,“民间习俗,哪家生了女儿,就会在自家埋下一坛女儿红,等女儿出嫁时挖出,婚宴痛饮一番,对么?” “不对。”周玥儿嗔怒,“这坛女儿红,是臣妾自己悄悄藏起的。殿下,您知道臣妾为什么要私藏这坛酒么?” 唐晓轻转酒碗,“本不知道。” 周玥儿举杯仰头喝下,红着脸羞涩道:“那一年,爹见我对周易八卦有些天赋,恰好适逢司天监挑选弟子习卦,爹就带我去试一试,殿下,那也是臣妾第一次亲眼见到您,司天监摘星楼,您跟着皇上在那里。您还记得吗?” 唐晓勾,“许多年前的事,本哪里还记得。” “第一眼见您,我就喜上了。”周玥儿掩羞笑,“那天回去,我就藏起一坛女儿红,想着将来有一天可以嫁给殿下,就取出来和您对饮。殿下,您不赏脸喝下么?” 唐晓端起酒碗,仰面喝下,对着周玥儿倒扣碗盅,赞叹道:“好酒。” 周玥儿给他上,眼波转,“珍藏多年,真心可见月。殿下喜就多喝些。” 唐晓抿下少许,“你是要灌醉我么?” 周玥儿咬羞道:“臣妾是心急,但也知道有些事得你情我愿才行,臣妾怎么敢灌醉您。不过是生辰见到殿下高兴,这才多劝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唐晓也有些饿,见桌上的小菜看着可口,执起筷子夹起些许,才一入口眉头已经蹙起,“好浓的姜味?” 周玥儿笑了笑,自若道:“天寒地冻,这是岳最冷的一年,殿下外出才回来,这姜沫,是臣妾特意给加上的,生姜暖身健体,殿下,是您告诉我的。” “良药也不可以滥用,有些过头就不好了。”唐晓放下筷子。 周玥儿注视着唐晓有些不快的脸,嗔嗔笑道:“过头?殿下让臣妾给母妃炖燕窝时,可没有说良药不可滥用呐。反倒是,多多益善的意思?” 唐晓幽幽挑眉,饶有意味的打量着微醺的子,“你醉了。” ——“臣妾千杯不醉,殿下,你我一起长大,廷夜宴,你不知道我的酒量么?区区几杯,如同清水,怎么会醉?”周玥儿话音一变,眼神灼。 “你想说什么?”唐晓端视着对面的子,“夫难得同坐,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周玥儿夹起一筷子辛辣的菜,送进口中耐心缓慢的咀嚼咽下,娓娓道:“命运悲苦的人,是会得到旁人的同情,怜悯,尤其,当身边人都对他抱着深深的愧意,那便会包容他的错误,哪怕是弥天大错。殿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欠了,就是要还的,还得加倍偿还。”唐晓笃定道,“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他们欠了你,但我不欠你。”周玥儿潸然落泪,但眼神仍是坚定果决,没有一丝恐惧。 唐晓沉默不语,他像是已经看穿了这个费尽心思的女人,只等着她亮出最后的底牌。 周玥儿捋起水袖,出臂膀上触目惊心的刀疤,一刀一刀,彰显着她对穆陵的深情,至死不渝,唐晓扫过一眼,仍是没有发声。 ——“你信卦么?”周玥儿悄然问道。 唐晓孤傲冷笑,“齐国奉卦象为尊,一副骨可以扭转帝位,身为齐国皇子,可以不信么?” “你必须要信。”周玥儿抚过手臂的刀疤,“这是我给殿下求的平安卦,一刀一刀,玥儿那时都不觉得疼,只想殿下平安,活着走出上林苑。上苍听到了我的祈祷,他让卦象成真,让殿下平安回来。” 周玥儿笑看对面坐着的那人,出一种得意痛快的神情,“你,知道殿下还活着吗?” ——你,知道殿下还活着吗?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唐晓脸上也不见惊慌,角似乎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我慕五殿下多年。”周玥儿轻声细语,“我难过的是,我真的不够了解他。殿下那时候总说,修儿是最懂他的那个人,我妒忌盲眼的修儿,也没少给她使过绊子...直到看出你是假的,我才开始鄙夷自己,我真的太不懂五殿下...换作修儿,她见你第一眼时,就会戳穿你,哪会让你横行到这时。” 周玥儿下清泪:“我对不起五殿下,是我亲手把下药的燕窝呈给他的母妃,害得她昏不醒生死未卜...我对不起五殿下,对不起萧妃娘娘...” “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唐晓玩着手里的竹筷,“你我大婚,你是太子妃,将来我做了皇帝,你也是母仪天下。只要你不惹事,不多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见的别看,不该想的别想...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女人,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过不去,和自己过不去,和你们周家过不去!” 唐晓声音愈加森,凶险的视周玥儿,犹如一头就要爆发的兽。 ——“你残害殿下,禽兽不如,你该死。”周玥儿对峙着唐晓的眼睛,一字一字缓慢说出,“你,该死。” “穆陵本不会喜你,他更加不会娶你为。”唐晓指着自己的脸,“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的,我也能给你。” “五殿下从没喜过我,我知道。”周玥儿着唐晓微微笑着,“就算这一生我都只能悄悄看着他,我也觉得快活。不像跟着你,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不是五殿下,我想到和你拜堂大婚,和你朝夕相对...我真觉得恶心。”周玥儿指向唐晓的脸,“顶着别人的脸,夜深人静时,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唐晓走近周玥儿,“穆陵还活着,你知道他在哪里?” 周玥儿浅笑:“等你去死了,他就会回来这里。” “你想玉石俱焚?”唐晓大笑,“难怪穆陵不喜你,他钟意冰雪聪明的女子,不喜蠢女人,尤其还是蠢到你这样。” 唐晓倚坐软榻,如看戏一般看着周玥儿,“看来今夜我是必死,你告诉我,我会怎么死?你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女人,怎么杀我?” 唐晓说着瞥向桌上自己喝干的酒碗,“我来猜一猜,你在酒里做了手脚?”唐晓忽的扣住自己的咽喉,做出惊恐无比的表情,“酒里…酒里有毒!” ☆、第153章 不怕死 唐晓倚坐软榻,如看戏一般看着周玥儿,“看来今夜我是必死,你告诉我,我会怎么死?你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女人,怎么杀我?” 唐晓说着瞥向桌上自己喝干的酒碗,“我来猜一猜,你在酒里做了手脚?”唐晓忽的扣住自己的咽喉,做出惊恐无比的表情,“酒里…酒里有毒!” 周玥儿见唐晓毒发,身为女子,再狠下心肠也是有些怕的,她不敢走近唐晓,远远站立着发抖,脸煞白,“是…酒里,有毒。”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