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屏息聆听,心都静得可怕。 “我有一个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叫严嵚。他玩帆船,三年前,他们船队在赛船时出了意外,两条船撞在一起,众人只顾争执,没发现一个队友被滑落的桅杆打懵头,掉进海里。” 宁夏不知他为何提起一件与两人都无关联的事,但还是一颗心揪起来,“……人死了?” “死了。腿被渔网挂住,一个既会游泳又会潜水的人,溺水死了。” 宁夏蜷缩双腿,咬紧嘴。 “赛船前,两支船队下赌注时,严嵚提议所有人都不穿救生衣,赌一把大的。” 宁夏嘴都白了。 “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没碰帆船。我问他,以后的路打算怎么走。他说,欠一条人命,到死也赎不清罪过,除非把命给他。但他还不想死,他想好好地活着,所以在死之前,一直埋头往前走,走哪算哪。” 宁夏单手抱住膝盖,眼眶灼热。 他们何曾相似。只不过,她比他还多了一层,她的命是母亲姜琬拼死救下的,她必须好好活着。 “我是因为他,才从灰暗中走出来。”叶昭觉轻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身边人忽然意志倒下,自己就得坚|地站起来,互换角,去勉励他。” 嗯,她又一次同身受。当年,促使她快速神恢复的原因,正是因为姜熠然情场失意,工作上也遭遇挫折。 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一方有难,一方支援,心照不宣地相互扶持,一路收获希望。 蓦地,她心中一动。叶昭觉不会无缘无故把他自己和他好友的经历叙述给她听,并且,这些经历还好巧不巧地与她大致契合。 她心砰砰跳,他明显话里有话。 “小夏。”他柔声唤她。 “嗯?” “我们的人生阅历各有深浅,我了解的,你不一定涉猎,你擅长的,我可能很笨拙。我在我的生活里摸爬滚打,跌跌撞撞,不过就是一个披着光鲜外表的普通人。你说你要变得足够好,其实我也一样,我也希望我能变得足够好,好到你可以撇下一切心理负担高高兴兴地嫁给我。你问我会怎么想,还能怎么想,我的小姑娘在我这里并没有获得足够的安全,还不能够全身心放松地把自己给我照顾,这说明我还很失败,还有待改进。” “……”宁夏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心头涨涨,好笑又好气。 笑他,气自己。 明明失败的是她,有待改进的也是她。 明明他那么好,好到她都自惭形秽。 哑言半晌,宁夏微微怨念:“你别再使用你的语言艺术了,到底想说什么啊?” 他似乎是又笑了一下,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句也没听出来?” 听出来了,但不好确定。如果当真如她所想,那他也未免察力太强悍了。 叶昭觉没有给她时间再去左右判断,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小夏,永远不要妄自菲薄,你好不好由我说了算,你在我心里,已经足够好,我们很合适不是吗?” 他说这句话,俨然口吻强硬了几分,似是在给她灌输观念,她只需无条件相信,由不得她半分怀疑。 宁夏沉默了,他果然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以前只是由着她子不愿挑明,现在也许是到了不得不彼此坦诚的时刻,他才把话都摊到明面上。 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一步一步,铺陈那么多,将她一颗心牢牢抓住。 两人往以来,宁夏第一次正视起她和他究竟合不合适的问题。 合适吗? 唔……她好像也不是特别差吧。 顿了顿,宁夏说:“你是不是特别想娶我啊?”声音里带着低低的婉转音调。 叶昭觉也松散下来,陪她打趣:“太大,以前不觉什么,现在倒觉得似乎缺了一个人。” “……”宁夏耳朵瞬间有点烫。 在语言功力上,她占不到便宜的。 “那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她不提高语调。 这回,叶昭觉答得干脆利落:“想。可你不想嫁,我有什么办法。”一副拿她没辙的无奈语气。 他故意的。宁夏忍住嘴角笑意,哼了哼,说:“没办法,我也帮不了你。” “有一件事你能帮我。” “……什么?” “早点睡,别熬夜。” “……” *** 卢乾坤,没有任何酒店行业的从业背景,二十年前白手起家创办万斯年酒店,当年在南湘,与之齐头并进的还有另一家酒店,距离辰良公馆一公里外的圣豪花园酒店。 当年两家酒店的老地址都不在如今的方位,宁夏上网查找资料,发现仅仅相隔两条街。巧合的是,圣豪花园酒店恰好是建恩地产旗下一处最重要的酒店产业。 换句话说,万斯年和圣豪花园,赤|地是竞争关系。 而徐正则却暗地里和建恩的董事长林成恩走得格外近。 宁夏受姜熠然所托调查一件陈年旧事,可如何调查,她一点进展方向都没有。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