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禅伸指弹了下红绒的额头,嗔道:“就你这张嘴会说。”她指着另外一种布料问道,“这布料是纱吧,也是新出的布料吗?” 刘掌柜点头:“是的,这是霞影纱,泽极丽,无论做裙裳还是帏账幔都极好的。” 霞影纱也极细薄,但泽晕染丽,若做成衣衫穿在身上,便如天边一道晚霞,极是靓丽。 陆妙真忧心地说道:“最近接的活有些多,布料来了便要赶活,我们人手怕是不够了。” 以禅点点头,算上裁剪和做针线,她们也不过才十来个人。刺绣是个慢工细活,若想多做,还是要广招绣娘。 周菱自跟了以禅,见识了不少绣样和布料,也算开了眼界。如今见这屋琳琅目的布料,还是看得入了。听到陆妙真的话,她忽道:“其实可以把活分出的。我们村还有两个手艺好的绣娘,只是她们要带孩子离不开家,若能让她们在家中绣就好了。” 陆妙真说道:“这使得吗?这些绣娘技艺水平参差不齐,她们又没工夫来学针法。” 以禅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毕竟一件衣衫并非所有花纹都难绣。她可以将绣样拆分,挑简单常用的纹样让她们绣,许多绣娘并非绣技不行,而是心思不够巧,针法学得少,但绣简单的纹样是足够的。余下针法复杂、新颖、繁琐难绣的由她来绣。 只是还有一样不妥,以禅道:“倒是可以试试,只是,一件衫裙让她们带回家有些不妥,倘若她们绣坏了整件衣服便废了。” “你看这样行吗?”紫线凝眉道,“奴婢将布料裁剪好,把这些布片拆分出去让她们绣,待全部绣好再制成衣衫。如此,纵然绣坏了,也只是一块布片,再裁一块便可。” “如此甚好,把成衣和绣样都拆分来绣。”陆妙真含笑说道,“让菱儿同村的两名绣娘先试试。” 一句话方说完,陆妙真角笑意忽凝,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眸瞬间了几分惊惶。 原是店内进来几位客人,刘掌柜和张兀忙去招呼客人。 以禅瞧出陆妙真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只见一位女子正踏入店内,听到陆妙真的说话声,正抬眼看过来。她身着白裙裳,裙摆上织绣了胭脂花纹,她身段窈窕,模样俊俏,一双丽目极是潋滟动人。 “妙染?”女子不可置信地喊道。 以禅一颗心忽沉,妙染在锦绣坊也有些时了,无人知晓她原来的身份。这女子既唤她花名,想来是妙染在月楼的姐妹。 以禅瞥了一眼陆妙真,见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垂了头只是不言语。白裳女子似乎急了,正要开口说话。 以禅忙上去道:“这位姑娘,你是来挑绣品的吗?我们楼上还有些绣品,不如让妙真带你去挑。” 白裳女子听到妙真二字,瞬间便明白了过来,知晓妙染的身份不宜被旁人知晓。她朝以禅点点头,便随着妙染上了二楼。 红绒不解地凑过来问:“小姐,此人认识妙真?怎么唤她妙染?” 以禅轻笑:“应是叫错了。” 她虽不在意陆妙真以往的身份,但还是要顾忌她的受。 两人在楼上聊了一会儿,片刻后妙真又送了白裳女子下楼。 女子径直走到以禅面前,施礼道:“我名白药。我瞧店内绣品针工巧妙,不知可否订一幅芍药衣,尺寸和布料我已与陆姑娘说过,让她来绣便可。” “自然可以。”以禅很快明白白药的心意,她是生怕陆妙真在锦绣坊没有活计,自己不会再用妙真。 以禅很为妙真有这样的姐妹而欣喜:“白姑娘眼光不错,妙真的绣品臻丽美,许多客人都很喜。” 白药极是喜,角笑意扬了起来。 白药有一股清冷的韵致,完全瞧不出是风月中人,此时一笑,方显几分风情。 “多谢!”白药低声音说道,“她离了月楼,能得以在谢小姐这里谋生,是她的福气。” ****** 以禅将牡丹图的线稿勾好后,命红绒送去华府,到了梨枝手上。前些子,梨枝来送骨汤,红绒与她已经识了。 红绒回来后,说华老夫人对于牡丹图的线稿甚是意,于是以禅便开始着手绣起来。 “小姐,我这次到华府,正遇上华家那位小纨绔出府。”红绒说起华宝暄从来都是“小纨绔”,“哎呦,你是没见到,这么大的人了,哭哭啼啼的被两位侍从强行架到了马车里,我看手上还被绳子缚着呢。” 以禅眉头微凝:“让你送线稿,不是让你去瞧热闹的。华家之事,与我们无任何干系,他们家的事,少打听勿多言,免得惹祸上身。” 虽说喝了华家的骨汤,但以禅领的只是华重梅的情,她不觉得华家人都如华重梅那般通情理,尤其是华重锦。 “我也没想听什么,但华家那位喊那么大声,我就是捂住耳朵也能听见。他说不去平川,我不去平川。”红绒学着华宝暄的声音说道,“后来,我听到两个小丫鬟窃窃私语才知道,华家小纨绔被他叔叔强行带到平川军营了。” “不是没偷听吗?”以禅凝眉说道,“人家私语声也是你捂着耳朵听到的?” 红绒嘻嘻笑道:“我就是好奇啊。” 以禅凝眉再没说话,只专心飞针走线。 倒是紫线接话道:“缚着手?去平川?呵呵,听闻华狠心如今任都督了,平川驻扎的都是他的兵,华宝暄去了平川能有好?原来华狠心不仅对外人狠,对自家人也狠啊。” “你们说的是华重锦?”陆妙真扬眉问道。 红绒轻轻嘘了一声:“在小姐面前不要提那狠毒之人,就叫他华狠心。” 以禅斜睨了红绒一眼:“别只顾着说话,过来分丝线。” 姚黄、赵粉、翠玉芳和状元红,虽同为牡丹,但各有自己独特的风姿。姚黄花明丽、光彩照人,赵粉清雅绮丽,翠玉芳内敛幽美,状元红繁馥丽,芬芳。 简单的线稿并不能绘出它们神*韵的十之一二,甚至上的绘画也不能,唯有华美的各丝线方能更好地将牡丹的国天香华彩四体现出来,因丝线有丽的光泽。 牡丹茎叶处由周菱和陆妙真合绣,牡丹花则由以禅来绣。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预收文《公主入夜变猫》,一句话文案:白蛮横霸道,夜里萌死你! 文风走轻松路线,公主武力值爆表。这本完结就更,跟大家求个预收哈。多谢多谢。 * 文案暂定: 大胤端娴公主是位极品公主,不女红耍刀,一言不合就鞭。 京城人人谈端娴变,更不要说娶她了。 * 某,年轻的左相救了一只猫,摸摸抱抱举高高。 翌,刁蛮霸道的端娴公主看到他居然脸红了。 左相吓傻了:脸皮堪比城墙厚的公主也会害羞? * 小将军夜里骂了端娴公主一句既不端也不娴。 翌被公主鞭打了。 将军:我做错了什么? * 后来,朝中大臣们发现,他们家养的猫猫狗狗怎么对公主格外亲热? 第28章 海棠绣裙 三人夜赶绣,半月光景,已绣得多半。 以禅整在锦绣坊忙碌,这难得陪焕儿玩了会儿,到锦绣坊便有些晚了,她发现店里顾客稀少,往这个时辰,纵然不是顾客盈门,三两个总是有的。 以禅问在柜台前发呆的张兀:“怎么回事?今人怎么这么少?” 张兀叹息了一声:“小姐,听说吉祥绣坊新出了几件成衣,与我们店的花纹款式都一样,又比我们店要价低廉,客人都跑吉祥绣坊去了。” “还有这事?”红绒闻言眉都扬了起来,“我去瞧瞧。” 紫线倒沉得住气,一把扯住红绒:“罢了,纵然绣纹与我们的一样,针工决计比不上我们小姐的,你急什么。” “可是她们仿我们的绣品,难道不该去要个说法?” 正说着,店里的一位常客张姑娘走了进来,对以禅说道:“谢小姐,你快瞧瞧,这是吉祥绣坊新出的成衣,我这位姐妹买了一件。” 张小姐抖开衣裙,只见衣摆上绣了连枝海棠,花开烂漫,煞是绚丽。与前些子锦绣坊新出的衣裙相仿,尤其上面的绣花,无论花型、布局还是配,可以说有八分相似。 锦绣坊这些子生意好,除了绣品致针法好,与以禅独创的新颖绣样分不开。这张海棠绣图乃是以禅亲手勾的线稿,描的花样,岂料轻易被人仿了去。 红绒气不过,接过衣裙就要冲向吉祥绣坊去理论,被以禅拦住了。 她细细端详着衣裙上海棠花纹样说道:“纵然一样的绣样,针法却不同。我绣的海棠花是打籽绣,花瓣采用齐针绣,运用的是留水路和瓣的技巧进行绣制,如此层层相,绣出的花纹平整有重叠的真实。” 以禅示意紫线将店内的海棠裙取来,两相一对比便看出不同来。另外,在绣线泽的运用上,也有明显的差,锦绣坊采用绣线皆为上等绣线,正有光泽且不易褪。 上身后再对比,明显看出,锦绣坊的成衣上面的绣花泽鲜亮,光华夺目,衬得人也更娇。 张姑娘的同伴瞧了瞧便道:“如此,我倒要去吉祥绣坊理论理论,把衣衫退了。” 以禅忙拦了她道:“姑娘倒不必,其实没有比对也看不出什么。既买了,便穿着吧。” “是吗?”姑娘犹豫着问道。 以禅点点头。 待两人走后,红绒不解地问:“小姐,为何不让那位姑娘到吉祥绣坊趁势闹将一回,既能砸了吉祥绣坊的口碑,又能让人知晓他们的东西比不上我们锦绣坊的。” “何必呢!”以禅轻笑,“你以为那姑娘不晓得那衣服比不得我们锦绣坊的?她也不是不识货之人。” “这么说,她是图价廉?”红绒说道,“小姐,我们也可以用便宜的丝线啊。倘若都图价廉,我们店岂不没有生意了。” 以禅摇摇头:“做生意贵在诚字,决不能想着降低成本来贪图一时的小利,这样做不长久的。” “那如何是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客人都跑吉祥绣坊了,我们店岂不是要亏了。”周菱在一旁担忧地问道。 紫线不紧不慢回了一句:“怎么会,愿意出高价买好绣品的人多得是。你们忘了,君兰舟便是放着专绣戏服的行头店不去,专门找小姐绣戏服的。” “说的也是。”周菱点点头。 以禅瞧着众人还是有些担忧,又说道:“放心吧,我们再出新绣样。前些子出的多是花卉绣品我也腻了,夏季罗衫我们就主绣雀鸟。” ****** 华重锦在衙门忙了一,临近黄昏时正要回府,夏扬急匆匆拿着从信鸽上取下来的纸条禀告:“方才冬眠通传,说是小公子从军营逃了。” 华重锦冷冷一笑,抚着额头问:“这都第几次了?” 夏扬掰着指头算了算:“三次,哦不,第四次了。前三次都没出平川,这次是真的逃出去了。” 夏扬也很头疼,小公子太能折腾了,去了平川半个月,先是绝食了两,华重锦命人不要劝他,就让他饿着,最后这位终于扛不住了,夜里偷着出来烤地瓜,差点把营房给烧了。每里就想着逃跑,捉回去三次,这次倒是明了,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蒙汗药,给守着他的兵士用了药,又溜了。 “飞鸽传书,让冬眠别搜寻了,动静越大,他越躲着不敢出来。”华重锦凝眉,对夏扬道,“备马,我们去截他。” 华宝暄除了回府,没别的地方去。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