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说什么,只是戴悦和盛蔚提到了孩子的事情,问她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姜昕当时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只当她害羞。 还是谢柏仪笑着说:“二嫂年纪小,她肯定没想过这事,你们太心急了。” 盛蔚说:“心急什么,你二哥年纪可不小了,再说我们谢家已经好多年没有丁了,本来之前盼着温佩的,哎,造孽。” 戴悦神暗了几分,倒也没有催她,“顺其自然吧,我随口提了提,你不要有力。” 姜昕敛了眉,答:“好。” 没有力是假的,无论是谢家二少夫人的头衔,还是谢柏衡这个人,都不是她能够掌控的,更不消说这桩婚姻本身是一场易。 她绝不可能怀他的孩子。依照谢柏衡的子,怀上了肯定要生下来,之后呢?她想都不敢想。 姜昕后悔了,她实在不应该来趟泥潭,所谓泥潭,只会越陷越深,永无出头之。 她害怕极了,草草写了份协议,她太需要心安。 他却不愿意给,姜昕自嘲的扯出一个笑,见了鬼的不放心,见了鬼的承担不起后果,谢家二少爷怕过什么?胡扯。 谢柏衡下楼找她,她也不开灯,一道纤长的灰影立在窗边,看上去三分寥落七分萧瑟,他心里忽的生出点不好过的滋味。本来他是带着怒意的,顿时没处发作,小孩子不知事,他让一让她又有何妨。 吐了口浊气,他踩着楼梯往下走,拖鞋发出嗒嗒的声音。 姜昕听见了,但她没回头。 谢柏衡打开灯,走到她跟前才发觉她一只手在外面淋着,胳膊上沾了水珠。 他额上青筋跳了跳,抓着她离开窗边,随手扯了沙发上的薄毯拭干,动作鲁。 “姜昕,你最好不要冒,否则我慢慢跟你算账。”口气也不好。 她恍若未闻,垂下眼帘看不清情绪,只是抿紧了。 谢柏衡声音沉了沉,“不说话?” 姜昕抬起头,“你急什么,冒了难受的也是我自己,不关你的事。” 谢柏衡磨了磨牙,“你这坏脾气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 她存心气他,“天生的。” 谢柏衡气的反而笑了,“也只有你敢在我面前胡闹,若换了别人,任谁都没有这个胆子。” “倒也是,我的胆子都是你给的。” “还算有自知之明。” “是啊,如果你哪天不想给了,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也自然不敢忤逆你的意思,所以没有自知之明可不行。” “总有一天我非得把你这张嘴撕了。”谢柏衡恨恨的,说着拿出那页纸递过去,“收好。” 姜昕怔了一怔,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接过来。 龙飞凤舞的谢柏衡三个字,刚劲有力。 她轻轻吁了口气,“谢谢你。” “谢个,睡觉了,大半夜的折腾个什么劲。” 他转身往楼上走,走了几步停下来,回过身,“还站着做什么,快点。” “哦。”姜昕赶紧跟上。 他牵住她,“户籍页和身份证在哪里?” “放在以前住的家里,东西还没来得及搬过来。” “明早过去拿,我们把证领了。” 所以一大早被谢柏衡从被窝里拎出来姜昕一点都不意外,绕了半个a市回到龙湾的住宅取了两样证件,再绕回去前往民政局。从昨晚开始雨一直未停,天气骤然凉快下来,提不起半点神。她本来只睡了四个小时,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索窝在车里睡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谢柏衡正在查阅邮件,看上去惬意而慵懒。 姜昕了脖子,“你怎么不叫醒我,到了多久了?” 他收起手机,“时间还早。” 两人牵着手走进大厅,一眼扫过,坐着几十对等待办理结婚手续的新人。由工作人员领着填写婚姻申请表和照相,再回大厅排队等候。 谢柏衡一直牵着她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把她的整个包在掌心里。温热而厚实,格外心安。 姜昕想,他好像特别喜这样牵她。 起先随意找了位置坐,实在是谢柏衡过于瞩目,眼光从四面八方投过来,各种意味都有。他倒不觉着不自在,神情一派镇定,姜昕受不了,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换个地方。” 他侧过头看她。 “我不喜被人观赏。” 他目光淡淡看了一圈,眉心微蹙,起身牵了她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你要习惯这些眼光,谢夫人。” 他英俊的面庞上有着一本正经的笑意。 她的脸蓦地红了起来,这人真是。 依旧有不断回头看他们的,谢柏衡挡在外面帮她避开了,姜昕心想她以后绝不会再找这么引人注目的男人,不安生。不过很快她便在心底悄悄叹了声,不会了,再也没有比他更引人注目的男人了。 她的眼光落在其他的新人身上,他们笑逐颜开,看上去甜而幸福,周身散发着喜不自的讯息。再看看身边高大冷峻的他,虽然这人是自己最亲密的枕边人,但终究是不一样的。执子之手容易,与子偕老,却是妄想。 一年之后的今,她将与他分道扬镳,自此关道和独木桥,各不相干。 她垂下头,数着手腕上青玉珠子的数目,一颗、两颗、三…… “你在想什么?” 六颗、七颗…… “姜昕。” 她吓了一跳,“什么事?” “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他神情不悦,明显不信。 “待会儿一定要去许家吗?我不太想去。”她说,“这两天简直太累人了。” “不能坏了礼数,我们就去走走过场,不累。”他想起她前两回家后懒洋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结婚礼节多,确实累人。 姜昕朝他笑了笑,心底却掀起波澜,她方才低落了吗?因为想到最终要和他分开而低落吗? 她一惊,慌忙收好思绪,不可以,不应该,不能够。 她一遍一遍的嘱咐自己:姜昕,绝对不可以对他动情,你惹不起,玩不起,也输不起。 既然结不了果,那么开花的时候,一定切记把它折了,折得干干净净的。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才终于轮到他们,程很简单,工作人员检查清楚证件,贴了照片打印内文,最后盖上大红的鲜章,尘埃落定。 工作人员把其中一本递给姜昕:“二位真般配,祝你们幸福。” 她扯出笑,“谢谢。”哪里般配呵。 又把另一本递给谢柏衡:“恭喜,从今天开始二位就是合法夫了,祝你们白头到老。” 他难得如沐风,“谢谢。”一定会的。 ☆、第8章 雨一连下了四五天,八月过后,下一场雨便凉一分,眼看着热天已经缓缓向尾声靠拢。 姜昕不住叹,时间过得真快啊,很快就要立秋了,初候凉风至,二候白降,三候寒蝉鸣。 宋瑜最喜这个季节了,她喜这种不冷不热而心旷神怡的节气。 那时宋瑜说话总是眉飞舞的:“夏天太热,冬天太冷,天又太短,所以我最喜秋天。早晨的霜,夜间的白月光,还有红枫叶和黄银杏,秋风儿轻轻一吹,落叶伴随着裙舞飞扬,简直太了。” 姜昕经常笑而不语。 宋瑜就会着她问:“你不觉得很吗?真的不觉得很吗?一点也不觉得吗?” 而且无比有耐心,锲而不舍。 她实在被问得烦了,就告诉她:“抱歉,我实在受不到。” 宋瑜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笑嘻嘻的,“也是,你肯定受不了我这样高深的艺术情怀。” “我看是矫情的情怀。” “胡说。” 其实宋瑜形容出来的,她也很喜。 想到她,姜昕面上浮起一抹笑,却在还未及眉梢之时,垮掉了。 她看着窗外静默而立的棕榈,喃喃自语,“宋瑜,你说的极了。” 眼里起了一层水雾,不管是早晨的霜,还是夜间的白月光,或者是红枫叶黄银杏,一个人看着半点意思都没有。 “宋瑜,我开始不喜秋天了,怎么办?” “宋瑜,我想你了,又怎么办?” 姜昕记得之前看过的书上写着: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当你觉得力不从心的时候,莫如将一切都给时间。它能让痛的不再痛了,让放不下的放下了,把想不通看不透的东西认清,把那些念念不忘的人忽然遗忘,没什么能敌得过时光。 呵,哪有那么容易,有些时候,不是忘不了,而是不想忘。 只要一想到要将宋瑜忘掉,姜昕就觉得五脏六腑被绞紧了似的,痛得死去活来。 她只有一个宋瑜,怎么舍得遗忘? 电话响起,是一串陌生的座机号码,姜昕的思绪被扯回来,她了鼻子。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姜昕小姐吗?”那边传来甜美职业的女声。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