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看着她,又看看周围或茫然或温顺或者不耐烦的人,缓缓道:“我知道,你们过了三天的好子,就开始有人忘记挨饿的滋味了。以为今天来敷衍敷衍,然后就可以躲在城里面吃吃马粮狗粮糊过去是不是?既然都这么想,那最后一组,也不要三圈了,绕着这里跑六圈。” “啊……”最后一组人纷纷哀叹,麻木的脸上都显出动容来,一片哀嚎之声。 剑雨挑挑眉:“看来,阿恒生气了呢。对这一滩烂泥有什么好生气的,她训练一百个还不如好好使唤我一个。” 慕容昕却未接话,继续看着下面,十二个人在校场起始地站好,呼啦啦一片,像冬天干枯的树枝,死气沉沉。 六圈,就是一百丈都是奇迹。 宁卿走到最边上,呼啦一声撕下袍间的布,那是众女奴曾经为了念她的恩情用不同的布匹制的,她撕下长长的一溜,奖品袍子扔给秋生,然后走到东临身旁,将布条递给她:“蒙上。” “这一次,我陪你一起跑。秋生,你去计数。” 她站好,将袖子挽到胳膊上,然后高举一只手,大喝一声:“起!”率先跑了出去。 东临紧紧跟在她身后,她的速度不快也不慢,第一圈的时候,有几个人倒下去了,到了第二圈开始,开始有人呼急促,如同风箱一般,宁卿再次放缓脚步,着气喊道:“不要停,用鼻子气,嘴巴吐气。放缓步子,脚抬起来。” 她跑得很慢,但是到第二圈圈尾部的时候,仍然又倒下几个人,场上剩了不到五个人。 到了第三圈开始,场上便只有她和东临两个人了。 东临头大汗,汗水顺着刺青和额头往下淌,脚步沉重,蒙着眼睛像是瞎了眼睛的老鼠:“我跑不动了。” “你可以的。相信自己,现在放缓呼,把脚抬起来再放下去。” 东临跑了一段距离,呼哧呼哧气:“不行,我的脚已经要断了,上面绑着石头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把脚抬起来,再放下去。” 三丈后。 “我,不过气了。”东临平那桀骜的模样没有了。 “你在说话,当然不过气了。闭上嘴巴,继续前进。” 三丈后。 “我喉咙着火了!”东临哀嚎。 宁卿使劲了口气:“你在跑,你的喉咙肯定会痛。” …… “我不行了……” “你可以,不要停,你已经跑了四圈,马上第五圈了!” 东临深深了两口气,到了临界点的双脚几乎没有任何觉。 隔了很远,她一直顺着宁卿的声音跑着。 四周一片寂静,静的仿佛她在黑暗中奔跑。 她忽的有点害怕:“快五圈了,了吗?” “往前跑!不要停!”远远的,她听见宁卿的声音:“我已经领先你了!东临,你不是很自得吗?很不凡吗?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跑!” 东临咬牙,继续跑上去。 …… 没有距离,没有目的,只有耳边宁卿那几乎嘶哑的声音:“不要停!往前跑!跑啊!继续!跑!” 她汗出如浆,整个后背已经完全被打,过了那几乎要昏死的瞬间,仿佛又有了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无限的缓慢,停滞,仿佛整个人已经沉静在水中,一切动作都慢起来。 她的嗓子几乎在冒烟:“我要死了!” “你死了你怎么说话,你很好!别装死!给我跑!”宁卿的嗓子同样嘶哑,她身上的衣襟也已经打,到最后几乎是在慢慢走,寒冷的冬,身上却是热血沸腾,她一把扯掉外套,扔在地上,只穿一件单薄的中衣。 跑,跑。跑?跑! 那个身影已经越过她一圈,两圈,她记不清,她看见东临那蹒跚却坚定的脚步,嘴上终于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校场里这两个身影。 “最后一圈!”宁卿喊着,“打起神来!把你的牙齿和声音都用在脚上!” “不要停!往前跑!跑啊!跑啊!”宁卿走到东临身边,她的襟上面已经开始滴水,“往前跑!脚抬起来!往前!往前!” 东临张了张嘴,这回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宁卿握拳,几乎要附到她耳朵旁:“往前跑!东临!你可以的!忘了你的脚,别说话!只有半圈了!” 东临的前脚紧贴着后脚,几乎挪不动步子,宁卿跑到她另一边:“东临!最后十丈!” “九丈!” 王珂跑了过来,她的脸还肿着,一大声说话就撕扯着疼,可是这个时候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加入了宁卿的队伍:“东临!只有七丈了!” 东临呼呼的气,颤抖如同风中的落叶,但是仍然勉强的迈着步子。 更多人开始叫起来:“六丈!” “五丈!”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