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娆越来越平静。 她抬首,对空出指。 在先祖的指点之下,她使出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法术,这种法术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它一经施展,笼罩在世界上的轻纱却被顷刻撕去,出了藏在下面的本质。 只见叶清斋的身后,悬着无数错综复杂的银线,它们像是纵木偶的线,渗入叶清斋的每一个关节。叶清斋本人却浑然不知。 “你什么都看不到吗?”时以娆问。 “我应该看到什么?”叶清斋反问。 时以娆叹气。 她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她转过雪颈时,也在自己身后看到了无数条这样的线。 她们都是傀儡。 只是今,那位‘提偶人’似乎懈怠了,没有管束时以娆的叛逆行径。 时以娆闭上眼,最终只自嘲一笑,道:“陛下……果真如此吗?” …… 另一边。 小禾仰起头,烟火照亮了她雾气离的眼。 “你……早就知道了吗?”小禾问林守溪。 林守溪颔首。 “你还知道什么?”小禾问。 “秘密。”林守溪微笑。 小禾抿了抿,没有追问。 “本想以为这次重逢,能与小禾多呆两的,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与小禾说,还有好多好多事想与小禾做,只可惜……”林守溪摇了摇头,道:“我没想到,她这般急,已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她?她又是谁?”小禾问。 林守溪从储物戒里取出了半具女尸。 “这是……”楚妙大惊失。 “是皇帝。” 林守溪平静地说:“没想到它才是最纯净的容器……哎,我早该想到的,不过,现在也不晚。” “纯净?容器?你在说什么?”楚妙问。 这具尸体焦黑一片,哪里谈得上纯净了? 白祝也怕兮兮地打量着这具尸体,她总觉得,这具尸体的气质有点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林守溪向着神墙边看了一眼。 他已没时间解释更多。 他立起身,一手揽住了楚映婵,一手抱住了小禾,他将两位小仙子搂在怀里,说:“等夫君回来,最后等一次夫君,我发誓,这次之后,我们永不分开。” 林守溪消失不见。 小禾与楚映婵选择了听夫君的话,没有去追,她们木木地立在原地,泪眼婆娑。 短暂的相遇之后,是长久的别离。 神墙大雾弥漫,天空火光落尽。 这时。 白祝忽然问了一句:“咦?慕姐姐呢?慕姐姐去哪了?” …… “小语,你在这里做什么,女人吵架有这么好看吗?不是说我捏碎这颗法丸,你就立刻来我身边的么?”林守溪来到了语身边。 语平静地看向他。 “为什么要瞒我?”语问。 “许多事,我都是今天在神守山上想通的,回家后本想与你说,谁知徒儿在家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林守溪笑着回答。 语盯着那具女尸。 有什么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似有魂魄从天而降,灌入这具尸躯之中。 女尸的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这一次,他们都清晰地看到了这抹微笑。 神秘而美丽的笑。 但很快,这抹笑微微凝固。 语的身后,异界之门开,光溢彩。 “等等!” 同时,街头。 “我也去!” 黑裙少女陡然出现,她全力纵跃到了语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异界之门合拢。 …… 皇帝醒了。 再次醒了。 她睁开光彩焕发的琉璃眼眸,望向天空。 天空中云密布,随时要降下大雨。 这里不是神墙。 而是死城。 女尸身上的焦黑之慢慢剥落,逐渐变得晶莹剔透,消失的下体也缓慢地生长出来,娇得吹弹可破。 皇帝缓缓立起,动作很僵硬,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 巨大的观音像矗立在她的身后。 “你都知道了?”皇帝看向林守溪。 “嗯。” 林守溪点了点头。 “说说看。”女帝冷淡道。 “你不是皇帝,也不是什么原初之人,这是你给自己写下的历史,用来愚世人的历史。”林守溪平静地说:“你降临长安,的确是为了提炼自己,但那与识之神的污染无关,识之神从未污染你,你本就是神……不,更准确地说,你是龙。” 女帝一言不发,没有反驳。 “龙要杀你,神也要杀你,龙的身份并不算多么神秘,或者说,哪怕是龙,也只是你的障眼法而已。”林守溪说:“你的身份早已写在了你亲手编纂的显圣之卷里了。” “继续。”女帝道。 “你转生于长安,可你的残躯却在冰洋上与识之神抗衡了许多,这是不可思议的,你是太古级的神,怎么可能以这般残破之躯抵挡识之神这么久呢?”林守溪说。 “你的意思是,那残躯才是我的本体?”女帝反问。 “不,那残躯不是,那身衣袍才是!”林守溪深了口气,他盯着女帝,道:“黑皇帝与皇帝都是骗局,两个答案都是假的,世人本应该称呼你为……古袍之主。” “或者……或者,对我而言,我是不是该叫你另一个称呼呢?” 林守溪的话语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里蹦出来的,带着刻骨铭心的恨:“黄——衣——君——王!” 哐当。 明黄的闪电撕裂天空。 暴雨倾盆。 整座死城被雨水淹没。 女帝以琉璃瞳仰望天空,没有驳斥半句。 是的。 她是皇帝,也是黑皇帝。 她是古袍之主,也是黄衣君王。 她是第四神。 第340章 古代历史 暴雨如注。 雨点在空中溅碰撞,碎成寒雾,将死城淹没。 数年之前,林守溪与慕师靖决战于此,雨庙观音像后,漆暗之门开,黄衣的旧王君临此间,肿多鳞的触手在雨水中舞动。 皇帝每次苏醒,附近的龙也会跟着醒来,死城勾连着巫家的祭坛,黄衣君王昙花一现后,巫家孽池中的红瞳龙尸也在不久后醒来,于是才有了那次孽池逃亡。 她是皇帝,也是黄衣君主。 藏在那身古旧黄袍下的触手长了鳞片,她从来没有隐藏过这些长鳞片的触手,无论在死城还是在神域时,都任由它们在风中飘。同样,她是季洛的直接接引者,也是神域的直接毁灭者。 她从未遮掩自己,这种不加遮掩源自于她的傲慢。 她太过傲慢,傲慢到从不惧怕怀疑——没有人会将恶的黄衣君王与神圣的皇帝陛下联系在一起。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