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说,有鳞宗将创造圣子的地点选在这里,或许也与这具地龙骨有关! 龙安静得吓人。 骸骨之下,渺小的少年与少女渐渐平复了心情,他们开始商量起接下来要做的事。 “钟无时一定知晓这座地底龙的隐秘,他作为过去的时空魔神,野心,所谓的创造真主都有可能只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他所要做的事情,甚至很可能与这具龙尸有关。” 慕师靖快速做出判断,说:“拜鳞节那天,他一定会来到这里取走尊主的真身,我们可以在此处伏击,将他斩杀。” “不行。”林守溪认真思考之后否决了,他说:“一来这座龙太过开阔,几乎没有藏身之处,二来三花猫的真身还在这里,难免误伤,最重要的是,若我们的战斗过于烈,可能会将此处的系斩毁,令龙尸失去束缚。它一旦生长出崭新的心脏,我们到时候要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神残念了。” 兹事体大,慕师靖也不会再这上面与他犟嘴,她思索了一会儿,也认可了林守溪的说法。 若苍碧之王复苏,那三百年前的场景必将重演,整座三界村都将被直接毁去…… 这样的事绝不可发生! “那你有什么想法么?”慕师靖认真地问。 林守溪思忖片刻,说:“三界村通往这里,必定还有其他的暗道,我们可以将它找出来……甚至说,我们可以主动挖一条地道出去。” 慕师靖轻轻点头。 “现在就动手么?”她问。 “不,拜鳞节还有两天,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休息。”林守溪说。 “嗯。”慕师靖点了点头。 一路逃杀至此,他们真气消耗剧烈,皆已疲惫不堪,若不养足神,恐怕很难应对强敌。 此处是龙,充沛的真气带着某种独特的烈,如掩盖了许多年的好酒,普通修行者的气丸本无法承受这样的真气,但慕师靖以河图所载的心法吐纳了两口,却甘之若饴。 林守溪亦俯下身子去观察这里生长的草,他拔出一株叶尖银的草,放到鼻尖嗅了嗅,然后从怀里取出了一本小册子,对照了看了看,出了惊讶的神。 “你在看什么?” 慕师靖背靠着龙骨,打坐调息了一会儿,她睁开眼时发现林守溪正在对着一本古卷修行。 “练功。”林守溪简明扼要地给出了没用的回答。 慕师靖本着要对林守溪知己知彼的原则,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身边,“让我看看。” 林守溪也不藏私,摊着书任由慕师靖去看。 “原来是炼器之术啊……”慕师靖若有所思,她曾在魔巢缴获过一本类似的。 炼器的本质还是‘化神’,人们通过将神器炼化入体赋予自己神格,所炼的器物越好,自身的神也就会越强烈。 慕师靖对此表示蔑视,毕竟于她而言,神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本无需假于外物,但本着对对手的尊重,她也默念着书卷上的功法要诀,跟着修炼了一段。 修炼之时,她觉气丸隐隐发热,先前爬过石门时那种觉又回来了,她的眉尖颤了数颤,最后好奇地睁开美眸,将书夺来,问:“这到底是什么功法?” 林守溪并未阻止她的夺书,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慕师靖翻开书封发现无字,便又翻至扉页,接着,她整个人像是静止了,这种静止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片刻后,慕师靖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瞳孔怒火薄,向来保持优雅的她抄起书朝着林守溪砸了过来。 “你这魔外道,身上果然没藏好东西!”慕师靖跪在地上,身子前倾,卷起书打他。 “不是你自己要看的么……”林守溪伸手去挡,无辜地说。 “谁要看这种东西啊,你同你未婚去练吧。”慕师靖将书一丢,扭头起身,气得回到了原处。 没了她打扰,林守溪更加专心地修行起来。 有了仙草的摄入,他气丸内的鼎形愈发规整清晰,待它大成,他就可以以身为鼎,源源不断地炼取丹药。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完成了第一轮的修行。 睁开眼后,他休憩了片刻,接着,他隐隐觉得这里似乎缺少了什么…… 他这才想起,原来是一向话痨的三花猫好久没有说话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三花猫不知何时顺着系爬上,爬到了自己的小树居旁,它蜷缩起身子,趴着不动,只是静静地向下看着他们,仿佛一只活着的鸟巢。 “你怎么了?回到家里不开心吗?”林守溪意识到了三花猫的不对劲。 “没有不开心呀。”三花猫垂着耳朵,勉强地笑了笑,回答道:“家里是世界上第二舒服的地方了。” “第一舒服的地方是哪里?”林守溪好奇地问。 “闭嘴。”慕师靖闭眸打坐,突然冷冰冰地来了一句。 林守溪若有所悟。 谈间,三花猫舒展了一下身子,灵巧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它跑到了林守溪的身边,在他的脚边蹭了蹭,林守溪伸出手了它的脑袋,挠了挠它微厚的颈。 “怎么还是没打采的?”林守溪问。 “没有,只是到了这里以后,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三花猫神恍惚,不复往神。 “想起了什么?”林守溪问。 三花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大约半年前,有一群妖物前来三界村捣,它们被尽数抓住,关入了地牢,直接灌毒杀死……我当时觉得好残忍。我去问偶衣婆婆,为什么不给它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偶衣婆婆告诉我,它们杀害了很多人,若让它们继续活下去,便是对死者的不敬。那时候我知道,犯了错就是要挨罚的。” “嗯,其实也有妖女逍遥法外的……”林守溪这样说着,顺便看了慕师靖一眼。 三花猫笑了笑,它趴在林守溪的腿上,说:“所以我后来其实一直很小心,生怕犯什么错被抓起来,毕竟书上说嘛,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我总觉得,我还是做错过什么事情。” “你这样的小猫咪能做什么错事?”林守溪不以为然。 “嗯……我,我好像撞坏过什么东西。”三花猫支支吾吾地说。 “撞坏东西?”林守溪没有深思,只是道:“你能撞坏什么?我看你这体格,顶多撞坏一只茶杯。” “唔……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三花猫到头疼。 …… 这个夜晚,三花猫始终无打采的。 它能受到自己心底深深的内疚,却又不知道这种内疚源于哪里,这种觉就像是在墙壁前听到老鼠的动,你知道老鼠就躲在墙壁里,但墙壁却砌得严丝合,找不到任何的入口。 它忽然很希望自己不要是什么尊主,只是一只普通的猫,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躲在女主人的怀里撒娇。 林守溪与慕师靖也没什么时间去安它,这一整夜,他们都在紧锣密鼓地修炼着,争取令气神恢复到最巅峰。 夜半三更的时候,林守溪与慕师靖还相对而坐,一同探讨起了洛书与河图的功法。 这是他们旧世界修行的开端。 很快,他们发现,这两种功法确实有很多契合之处——它们就像是一块被掰断的木头的两截,每一个豁口和凹槽都能紧密连接。 难道说,河图与洛书连起来才是一部完整的功法? 这个猜想一经生出,两人皆到口一热,立刻做出了尝试。 他们面对着面打坐,掌心合到一起,同时运转功法,真气在两人之间动,似无形的风,渐渐地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圆,那是太极的鱼,慕师靖为,林守溪为,两者缓慢旋转,相互连接,却无法真正相融,只算是貌合神离。 这之间……似乎缺少了什么。 “缺少了眼。”林守溪很快想明白了。 他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太极图案,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两只纯的鱼,鱼未开白眼,鱼未睁黑目,无法真正相融。 而且他们运转真气时,明显受到了真气动的不畅通,这种不畅通应与两人打坐的姿势相关,他们应像鱼一样,上下颠倒,首尾相触。这一点两人都想到了,但这个姿势多少有些羞,在他们未想到点睛之法前,谁也没有主动去提。 他们又尝试着练习了一阵,依旧没什么进展。 林守溪再次睁眼时,发现蔫了一晚上的三花猫已蜷在一旁睡着了,它咬着自己的尾巴,身体在发着抖,口中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 它……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 三花猫确实做噩梦了。 梦里的自己对着一堵墙撞啊,撞啊,像是浑不知疼。 我在哪里?我要去哪里?我在做什么啊…… 三花猫一概想不起来了,它只像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大傻子。 墙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固,很快,它被撞开了一个。 它透过这个向里面望去。 怎么回事呀……为什么房屋大楼都变得这么矮小呢?矮小得像是老鼠一样,仿佛只要抬起脚,就能将它们踩得粉碎。 人群在里面混地穿梭着,他们喊叫,像是在恐惧地逃跑。 他们在害怕什么呢? 是在害怕我吗? 视线在上空来来回回,最后落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跪坐在地上的可小女孩,她一手抱着一个花盆,一手拿着一个白的信袋,她正仰起头看着自己,瞳孔恐惧,脸苍白如雪。 它与她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时间像是定格了。 天很晴朗,光明媚,一切离合悲尽收眼底。 接着,似有剑一样的东西凌空刺来,扎向它的眼睛,它到害怕,牙齿一紧,然后从浑浑噩噩的梦中痛醒了。 三花猫发现它正在咬自己的尾巴。 睁开眼眸,它依旧在这座龙骨王里。 慕师靖正靠在龙骨上小寐,呼绵缓,睡颜静谧。 林守溪则还醒着,他身前的那柄剑又在发光了,他如常地将手搭在剑上,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竟出了温柔的笑。 第99章 不孤 秋,清寒的风自荒外吹来,越过高墙绕至高耸入云的青山,终不绝,天空中风烟俱尽,连光都似被秋风吹凉,只能到刺眼,却受不到温暖。 小语穿着绘有鳄鱼的棉衣推开窗的时候,白皙润泽的小脸蛋被风吹得泛干。 这几天,她都起得很早,练剑在不知不觉间竟成了和吃饭睡觉一样正常的事了,她了有些冷的脸蛋,背起木剑正准备去小剑楼,门忽然被推开,娘亲走了进来,手里是一条新织的红围巾。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