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泣了一会儿,有些不解道:“母妃,碧莲当真死了吗?” “是,往后你不用担心了。” “可是女儿当时派出去的人是碧……” “这事儿与你无关。是碧莲和石榴石竹做下的,跟你毫无关系。你不需要揽上身,当作不知道便可。” 安宁眨巴两下眼睛,有点不明白。她当初派去的人是碧荷,只因她与碧莲有几分相似,又特意做了和她一样的打扮,为的就是让人误会。 如今看来母妃是把那几人都杀了灭口,可为何她要杀碧莲不杀碧荷呢?安宁想不通。 良妃看女儿一脸懵懂,不由冷冷一笑。 死的人当然得是碧莲,安身边的大女死了,才能顺利把脏水泼她身上。想要让自己的女儿撇干净,势必要牺牲他人的女儿了。 ☆、第57章 更衣 那天夜里,安宁便歇在了良妃的房里。 临入睡前,她还在关心另一个事情:“碧荷哪里去了,今儿怎么不见她在我身边侍候?难道知道事情闹大了,逃跑了不成?” 良妃摸着女儿略显稀疏的额发,柔声道:“没有,她昨不是到湖边吹了风嘛,我让她在屋里休息,等病好了再好。” 碧荷算是女儿的心腹,此刻还不必告诉她这丫头的下场。良妃确实没杀碧荷,不过没让她在自己屋里待着,借口她有病关进了后头的柴房里,一碗药下去能让她睡过去好几天。 如今人人都当那天叫走沈知薇的是安身边的碧莲,她人又没了死无对证,暂时还不会有人怀疑到碧荷身上。 也是天助她也,这几她正在安排新一批出的女。碧荷年纪不小了,也到了出去的时候,她便准备将她放进名单里,在年前就将她们都放出去。 皇毕竟小,算是个封装的空间,要做点什么都不方便。可这人一旦出了紫城,是死是活还不是凭她一句话。碧荷是必须要死的,但得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出是个机会。良妃已托人知会在外的兄长,到时候碧荷前脚刚出门,后脚就会有人送她去见阎王。哥哥自有办法处理尸首,保管她从此人间蒸发,再不会出现在人前。 唯有这样,良妃才能睡个安稳觉。女儿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她能做到这样已是拼尽全力。好在有安这个替死鬼。现在皇帝那边恐怕已经得到消息,不管他会不会找安过去问话。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这事儿应该会悄无声息的过去。安是先皇后的嫡女,皇帝对皇后再没情,可那一份敬重还是有的。她的女儿他不会随意动。 这也是良妃走的一步险棋。想要撇清延禧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像现在这样,让皇帝闹不清是哪个孩子所为。这事情便能不了了之。 那一夜良妃搂着女儿睡得不太踏实,好几次都从梦中惊醒。醒着的时候她便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帷幔,脑子都是沈知薇的影子。 养虎为患,她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早知道当初她在落月轩的时候,就该想个办法让她暴毙才是。现在让她有机会坐大,倒叫她颇为头痛。 可皇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明明看上去已经动了心,怎么又不封她个位份什么的,就让她一直以奴婢的身份待在身边,就不怕对方心里有怨恨? 良妃哪里知道,她一心向往的身份地位,在知薇眼里还不如一碗三鲜芙蓉蛋来得引人。不是皇帝不想封她个妃啊嫔啊的,本就是她一个劲儿地拒绝,搞得皇帝有那么点挫败。 平生头一回想送东西没送出去,皇帝自己也觉得好笑。不过知薇越是这样,他越是放不下,总想着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待哪天她想通了,放下防备,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昨儿个夜里,知薇还是歇在燕禧堂,皇帝则在旁边的体顺堂睡。皇帝是早起之人,离开养心殿的时候知薇还在睡梦里。待她醒来后皇帝已下完朝回来,叫人摆了早膳让她出去吃。 皇帝是亲自去叫她的,进去的时候没敲门,直接推门就进了。知薇那会子刚起,正绞着帕子在擦脸,一见皇帝进来愣了一下,随即“哎呀”一声,紧紧捂着口。 这中衣是皇帝昨天特意让人送来的,她觉得他本就是故意的。这哪里叫中衣,本就是布片子。遮得住这里遮不住那里,前是着的,两个膀子也大半在外头,不是装是裙装,长长的裙摆里面,她下半身几乎没穿什么。 关键是布料太透,将里头的风光全都印了出来,知薇遮得住前却遮不住大小腿,一时间羞得脸通红,冲皇帝恼道:“我这还没换好衣裳呢,您先出去吧。” 她那样子像极了娇羞的小媳妇,而那一刻皇帝也不像皇帝,只像一个寻常的丈夫。被“子”嗔怪之后非但不恼,反倒出了笑意。 “赶紧出来,陪朕用早膳。” 知薇待皇帝走后,风风火火洗漱干净,又换了新送来的衣裳,到外头侍候皇帝用膳。原本马德福等人都在,旁边还有一溜儿女候着,结果知薇一来,皇帝就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皇帝便冲她道:“坐下。” 圣旨难为,知薇知道他的脾气,也就没推辞。更何况她确实饿了,一连两天没好好吃东西,这会儿桌的美食摆在面前,她也有些忍不住。 于是他们两个便各自动筷,各吃各的。知薇吃了两口才想起来尝菜这个事儿,便冲皇帝道:“要不要奴婢先给皇上尝尝菜?” “早有人尝过了,你吃你的,喜什么若这上面没有,再让人上。” 知薇讪笑两下,埋头吃饭。皇帝对她真是越来越好,同桌而席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各方面的表现也相当体贴。请她吃饭,把自己的让给她睡,听说还叫了傅玉和来给她诊脉。当真是高规格的待遇,害她整天提着一颗心,生怕哪天皇帝觉得吃亏了,到时候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相比于知薇的诚惶诚恐,皇帝的心情倒是不错。和她这么一道吃饭,令他有种成家的觉。他虽是妾成群的人,膝下儿女也有不少,但从未有过普通人对于家庭的那种觉。 从前父皇同他说过,皇帝是不需要有情的,后的女人只是棋子和生育的工具。彼此之间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一直以来皇帝也是这么做的,他在那些嫔妃身上确实体会不到寻常夫间的情谊,人人脸上都戴着伪装,不光是她们,他也同样如此。 但遇上知薇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这层伪装正在慢慢被揭下。从一开始和她在重华殿相见起,他便一直不像原来的自己。他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不愿将君王的那一面摆在她面前。像现在这样,两人面对面坐着吃东西,好似丈夫与子一般,没有那些繁复的规矩,也没有不相干的人在旁边看着。 这样的觉令皇帝到放松,也有些恋。不需要端着架子随时维护那一份至尊的气势,也能像小的时候那样,偶尔跳出那些规矩的框框,随心所一些。 皇帝最近真的是相当随兴。 吃过饭后,知薇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去哪里。皇帝的寝她是真的不敢再住了,可若说要走吧,看他也不像要放过她的模样,于是变得进退两难。 皇帝打量她两眼,目光落到了她左侧脸颊的一条细微的红痕上。 “那是怎么回事儿,两天了都没退?” 知薇摸摸脸颊,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但肯定是在镜月湖附近的时候伤着的。 “大概是摔倒的时候让树枝勾着了,没事儿的。” 皇帝却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抚那伤痕。看起来不深,但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一条总觉得遗憾。想了想他拉起知薇的手,将她拉进了寝,找了面西洋玻璃镜给她,让她自己看。 知薇拿着镜子左右看了看,除了这一条似乎没别的。伤口像是划伤又结了痂,过两天应该会掉痂,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女人都美,脸上留这么一条总不好看。但当着皇帝的面知薇显得很无所谓,自嘲地笑笑:“应该没事儿,过两天就会好吧。” 皇帝却已经转身,从某个屉里拿出个悉的罐子,放到了知薇面前:“这东西你那儿应该也有,不知用完没有。先用这个看看,想来应该有用。” 这是冷芳膏,知薇那里还有用剩的小半罐。自打知道他是皇帝之后,她就没怎么用过,每次看到这罐子心口就堵得慌。没想到今儿个居然又见着了。 她打开罐子刚准备用,却意外发现这罐是用过的。虽只用了一点儿,但痕迹还是很明显。这应该是皇帝的东西,并不是寻常留着赏赐人的,而是贴身使用的。 现在他把自个儿的东西借她用,知薇真是怕得厉害。她越来越担心皇帝对她能不能轻易放手了。照目前的局势看,两年后她真的能顺利走出门? 皇帝见她愣怔,便自己抹了把药往她的伤口上涂。凉凉的药刺了知薇一下,她赶紧撇过头去,假装抹药实则掩饰心虚的情绪。 皇帝本就有话要说,借着这罐药便顺理成章提起了话头:“这东西朕就用过一回。有一回朕伤了手,马德福就开了这一罐。效用还不错,朕手上现在一点疤不留,你的脸应该也会如此。” “这东西当真很好。皇上的手怎么伤着了?” 皇帝把手递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直扎眼睛。皇帝指了指手背的部分,在那个地方画了个圈儿:“朕这儿曾让人伤过。伤朕的东西是一柄扇子,上面还绣了两只胖乎乎的兔子。不知你可曾见过那样的东西?” ------------- 知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可能会是皇帝呢?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她设想过无数的可能,脑中似乎偶尔也闪过皇帝这个答案。但因为当时此人离她生活还太远,所以她几乎立马就把这个可能给否定了。 想不到兜了半天,竟真的是皇帝。 看着那只近在眼前的充力量的手,知薇没想太多就握住看了起来。手前上皮肤光滑,看不出一点瑕疵。她又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平坦细腻,没有任何异样。 谁能想到这只手就是当初救她的那只。 皇帝让她摸得有点呼不匀,强着心头的冲动道:“你这是在勾引朕吗?” 这女人当真大胆,这么亲密的事情招呼不打一个想做便做了。要知道即便是嫔妃们,侍寝的时候他都不许她们摸碰,通常完事之后人就被扛走了,很多时候还比不上现在他们两人这样的亲呢。 知薇身子一抖,赶紧把皇帝的手放下,小声道:“奴婢逾矩了,皇上勿怪。” “朕不怪,朕就想知道,那一拿扇柄戳朕的人,是不是你?” 都到这个份上了,再耍赖也没意义,知薇认命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皇帝失笑:“朕好心救你,你倒是恩将仇报。” “不是的,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当时是被吓着了,本也想报答您的恩情来着,可您的手不小心……” 这话要怎么说出口呢。难道要她说,皇上啊,你碰了我的,打你一下已经算轻了。搁我们现代,登徒子是要吃巴掌的。 “朕的手怎么了?”皇帝凑近了一些,气息在知薇的脸上,两人的离了不过两寸远,当真是一探头便能亲到的距离。 知薇脸上直发烧,抿不语。可皇帝哪里肯轻易放过她,她既不说便由他来说。 他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口,用是磁的声音开口道:“朕当时不小心,碰着了你身子。本是无心之过,你却不依不饶,当真有些过分。” 皇帝的手和知薇的又不同,她是养尊处优的小姐手,干活没几天,手指头还没磨。皇帝却是自打提剑练武的手,也在马背上打过仗,虽保养得宜终究落下一层薄茧。 所以他的手指抚过知薇前时,有种更强烈的摩擦。知薇是少女身子,受不得这样的挑逗,当下整个人站在那里,面僵硬而苍白,不经意间还透出点意情。 原来男人摸女人是这样的觉,愉悦的觉几乎制不住。她微张着嘴深两口气,发出的声音竟带着微微的颤抖。 身体像不是自己的,完全被那股觉掌控。皇帝的手有一种男的魔力,不经意间就能打开知薇身体里隐藏最深的望。再这么下去,她就该对这个男人举手投降了。 皇帝也被这细微的举动搅了一池湖水。知薇小小的身子瑟缩着,带着害怕也带着无助,像娇的花即将开放,那浓烈的香味直冲鼻翼,如野兽般将人瞬间没。 他忍不住一伸手,抚在了她的上,手腕重重用了下力,瞬间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当彼此的身子紧贴在一起是,他们都受到了对方火热的气息。 知薇害怕极了,用仅剩的一点理智哀求道:“皇上,不……您别这样。” 这是在拒绝他。皇帝心里有些失落,却也没想过强迫她。他心上的女人不能用权势她就范,终有一天要她心甘情愿臣服在自己的身下才行。 可就这么放开她又心有不甘,皇帝唯有仅仅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用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可情绪能控制,身体的某个部位却是控制不住。当两人贴在一起时,知薇很快就觉到了异样。她是现代人,没吃过猪却见过猪跑,知道男人动情时会有怎样的生理反应。当那硬物有打招呼顶上她的身体时,她吓得几乎晕过去。 可她不能挣扎,因为刚动了一下皇帝便开口道:“你别动,让朕缓一缓。你若动,朕当真保证不了会发生什么。” 这是在威胁她,若动便要就地阵法。可怜知薇又惊又怕,却只能任由他抱着,听着他重而略显凌的呼在耳边回,最后终于渐渐轻了下去。 然后皇帝放开她,脸平静道:“你出去吧。” 不知怎么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再正常不过,可知薇临走时还是有些担心,竟一步三回头盯着他瞧。 皇帝就这么站在那里,像一座即将发的火山,又像是蛰伏不动的猛兽。即便现在平静如波,下一秒可能也会汹涌澎湃。 这样的男人真叫人害怕,知薇走到门口,掀起帘子快步走了出去,再不敢多逗留一刻。 待她一走,皇帝面一变,转身进了旁边的净室。大约一刻钟后,皇帝出来叫了马德福进来,让他准备热水沐浴。 马德福看他脸微红,大约猜到了什么,却是什么也不敢说,猫着儿办事儿去的。只是忙活的时候心里总忍不住嘀咕,自家主子真是个怪人。放着后的美女不用,偏偏喜自己解决。 皇上这都多久没翻牌子了,得有大半年了吧。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古往今来哪个皇帝大半年不承幸妃子的,简直是千古奇谭。 到底是从哪天开始的呢? 马德福仔细算了算,突然眼睛就亮了。好像就是从见着知薇开始吧,皇帝便一直叫去,到后来敬事房的太监都犯懒,几次差点忘了拿绿头牌过来。用他的话来说,反正皇上也不翻,我来了有什么意思。天天吃闭门羹,叫人心头好郁闷。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