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七紫没忍住咯咯笑出声,拍着六叔的手,叹道:“我等智商不如堂叔,六叔你也别沮丧,勇敢的承认我们的不足吧。” …… 半月后,一艘海船在天津靠岸,随后乘运船走运河到京城码头,一群与汉人五官长相,乃至于头发颜完全不一样的洋人登岸,鸿胪寺卿亲自领着下属把这群洋人领导鸿胪寺辖下的招待院招待。 起初这些洋人态度还傲慢的,毕竟大周官员对他们礼遇有加,他们还以为大周是多年前的大周呢。 但一天后,洋人使者们全都萎靡了,因为他们提出要见他们的王子等人,于是鸿胪寺卿和一众下属领着他们去了采石场。 然后,亲眼见到他们的王子、贵族公子竟然在采石头的,个个穿着汉人的布麻衣,如果不是头发的颜和五官,他们和周围那些采石赚家用的村里壮汉没什么两样。 “嗷,我亲的王子殿下,您怎可干这样的活?” …… 洋人使者的气焰一下子就被现实折掉了,双方上谈判桌谈判时,据理力争,虽然互不相让,但气势已经落了下乘。 来来回回扯皮多少回,洋人使者也在京城贿赂官员求情,但没有人敢接贿赂,更气愤的是,有人接了却不帮忙,转手就把所收的贿赂财物送到了户部,户部尚书笑得合不拢嘴。 当然在这期间,茜香国四国使者也到来了,大周要和这两方使者谈判,人们从最开始的热情,到一个月不见结果出来,两个月不见结果出来,顿时都消了这份热情。 因为四国使者和洋人使者的问题,今年皇帝没有出京避暑,朝文武都在观望着户部、鸿胪寺和这两方使者谈判的事情到底何时出个结果。 九九重节之前,茜香国四国撑不住了,最后四国憋屈的赔偿一百万白银,双方算是和解了。 这让洋人使者看到希望,他们不想赔偿几百万两啊,如果是一百万两白银,他们可以承受,一千万多两,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因为西洋国家离着大周太远,而赔偿金的问题,使者必须要通知各国皇帝或者公爵等人,反正谁家的孩子谁出钱,不可能公爵的孩子,皇帝出钱,于是等到洋人装载着黄金、白银的大船来到大周时,已经是冬天了。 终于在冬天第一场雪下来时,历经半年之久的谈判落下帷幕,西洋五国赔偿大周四百二十万两白银,三十二个洋人悉数赎回。 这些洋人是一天都不想多呆,在广州那边,军队接受了四百二十万两白银(一半是用黄金折算的),洋人使者带着三十二个洋人不顾天寒地冻,不顾靠近内陆海水封的危险,执意回程。 四百二十万两白银,送入京城是二百七十万两,那一百五十万两就被送到了西海沿子的军队当中,作为将士阵亡的抚恤金、无亲无故的家属安置费,余下的就作为军费等等。 姬七紫从外回来,她去检视她的小亲卫们,几个月过去,她的小亲卫已经招收到一百多人了。 但她刚踏进东,就听到美娘在和香她们商议,肃王府谭侧妃去世之事,东要送多少奠仪? “娘,谭侧妃,她没了?”姬七紫有些茫然,她那么美,才不过二十多岁,就这么死了么? 姬楼怎么办?虽然大伯对姬楼很好,但大伯这人明显是屋及乌,如果她不在了,姬楼不见得能得到大伯的在乎。 纪氏叹道:“从中秋过后,她就一直卧病在,太医说了,她本身五脏六腑衰弱得很快,一场风寒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姬七紫扁扁嘴,眼眶红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谭侧妃丧礼办得很浓重,所有见过肃王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这样的寒冬腊月,他一副形销骨立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可怕,好似不过几天时间,就变成了骷髅架子。 姬七紫了不上学的那一天跑去肃王府祭拜谭侧妃,然后在跪在灵堂前的姬楼面前,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话。 “二堂兄,大伯生那一天,侧妃娘娘和我说了一些话,虽然有些伤,但我还是想转给你。” 姬楼缓缓转头看向堂妹,姬七紫低声道:“侧妃娘娘说她身子不好,知道自己不能长久的陪伴你长大成人,但她还是希望你在没有她的子里,能健康平安长大,等到长大成人,娶了子之后,告诉她一声,有了孩子之后告诉她一声,这样她在地府也就会很安心了,她会一直保佑你。” 姬楼低头,半晌呢喃道:“多谢无双妹妹,我知道的,我会谨记母妃遗言。” 从灵堂出来,姬七紫被大堂兄拽走了。 姬林这几天心中藏着一团火,但这团火没法发,他知道人死为大,他不该那么计较,但他就是忍不住。 “诶,大堂兄,你绷着脸干什么?”就因为照顾大堂兄的情绪,所以姬七紫平时没和二堂兄走得近。 姬林一股坐在台阶上,也不管台阶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雪,坐下去瞬间觉从股窜起一股凉气,直达心底、脑门,瞬间冷静下来了。 “不高兴!”他父王如丧考妣的样子深深刺了他。 姬七紫无话可说,拍了拍大堂兄的肩膀,说道:“你不高兴什么?大伯母才有发言权。” 姬林瞬间心头的火焰烟消云散,整个人变得有几分颓丧,他猛烈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然后他茫然道:“我娘她好像更不高兴了,侧妃去世的第二天,父王和娘大吵一架,然后娘的脸就变得更没有表情了。” 姬七紫耸耸肩,探手道:“大人的情世界,大堂兄啊,太复杂了,就别为难我们这小脑袋了吧?” 活人永远竞争不过死人,肃王妃被肃王这幅样子刺之后只怕变得更端庄了。 第184章 芒种节 前人有诗:“梅霖倾泻九河翻,百渎海面宽。” 一般情况下,芒种前后几天,雨季才来临,但今年还未到芒种之际,从半月前就已经开始下雨,大雨连绵,京城这些年的下水道疏通得很及时,所以这样大雨的时节,街道上倒是没有积水,就是护城河里的水位急速上涨。 不过进入五月之后,京城的天气却放晴了。 景元二十五年,五月初三,芒种节。 今年景元帝做表率,领着一众大臣到皇庄秧,而女眷方面就由太子妃和谭贵妃、俞贵妃三人带领着到山坡上收麦子。 京郊以东,一大片连绵起伏的山地和良田都是皇庄,山坡上麦子金黄,山下水田已经灌好了水,耕作好,就等秧。 从山坡上往下看,水田一块接一块相连着,每一块田里都有分布着不少官员和贵族子弟,他们身上的锦衣华服换成了短打衣裳,腿卷得高高的,出来的那一截沾上了许多泥巴。 太子妃、妃和一众贵夫人等也都换上了布麻衣,头上戴着草帽,手上拿着镰刀,正在弯割着成片的麦子。 而被带出来的一众孩子们就被放风了,让他们到处玩耍。 一片茂密的桃林里,这个时节桃花自然已经谢了,桃树上挂着成片的青的果子,一群少年少女或者童男童女成群结队地在桃树下驻足。 “七姐姐,七姐姐,等等我。”一个软软的音从桃林入口处传来,打眼望去,小女童也就三岁的样子,梳着包包头,穿着粉红的衣裳,背上背着一个小背包,正像鸭子似的摇摇晃晃往一棵桃树下一个穿着紫长裙的女孩跑去。 一袭紫长裙的女孩个子大概一米五左右,一双眼睛好似随时都带笑一般,鹅蛋脸,但因为脸蛋嘟嘟的,显得稚气未,离着绝顶美人的水平还差一些成长的时间。 姬七紫懒懒的回头,看着朝她跑来的十妹妹,不眼神中有一丝懊恼,她不耐烦带孩子啊,天知道姬朵这丫头为什么就喜着她呢? 从两岁到十岁的跨越,这些年姬七紫依旧是京城的焦点人物,但因为读书的时间多,在外闲晃的时间少,倒是少有再做出轰动的事迹来了。 最轰动的事迹,大概要数七岁那年,她在休息跑出皇玩的时候,无意中闯入了一伙强盗的贼窝,然后一举把强盗贼窝给端了。 几年过去,雪团五宠似乎一点没长?它们其实有长大,但与八年时间相比,它们长得太慢了,现在看起来还是小小的一团。 雪团它们也跟着出来放风,跟在主人前后,整个兽心都舒坦极了,还有不少漂亮的贵女们为它们呢。 胡思想间,姬朵跑到姬七紫面前来了,在姬朵身后,是绷着一张小脸的八妹妹姬樒,再在姬樒之后,便是笑脸盈盈的九妹妹姬柔。 八年时间,东也就了两个闺女,九姑娘姬柔是林奉仪所生,十姑娘姬朵是罗选侍所生,其他再无一人有孕信。 京城上下偷偷摸摸议论东子嗣的话题不少,但子嗣的问题真的要随缘,太子姬淮和太子妃纪氏情好,两人腻歪在一起的时间多,但姬淮每个月也会召幸后院妃妾,也算是为了应付形势,也就两三次,于是八年时间,也就唯有林奉仪和罗选侍有这个运气怀上孩子,可惜万众瞩目之下,两人生下的是女儿,让京城人士失望,尤其是下注赌生儿子的赔了不少钱。 “别跟着我,自己去玩儿。”姬七紫摆摆手,把她们打发走。 姬柔立即可怜巴巴的望着姐姐,嘟囔道:“七姐姐,人家好不容易可以和你一起出来玩了,你别赶我们走呗。” 姬七紫白了她一眼,挑眉道:“别装可怜,跟着我有什么好玩的?我玩的你们又玩不得,你们玩的又幼稚,我又不喜,何必折磨彼此呢?” 姬樒扑哧一笑,她九岁了,在学上地字班,和姬七紫不是一个班。八年过去,她从以前的呆萌可的样子,变得有些稳重,出来玩是时时刻刻都会关注着亲妹妹的动向的。 说起来罗选侍这人也是东的一大奇特人物,她是东唯一诞下两个孩子的妃妾,可以说她运气很好,也可能她是易孕体质,不然太子只召幸她一次,一夜就怀上了姬朵,其他未孕的妃妾对她真是羡慕嫉妒死了。 姬七紫摆摆手:“随你们吧!”反正待会肯定会分开,她叮嘱了一下跟着她们的两个女,务必不能让主子离开她们视线。 小孩子在一个地方呆不住,哪怕是心心念念的七姐姐在面前,不一会姬朵和姬柔就被跟着其他同龄的小男孩、小女孩跑到山坡摘花去了,姬樒向七姐姐福身一礼,然后跟着妹妹走了。 姬七紫倒是不担心她们的安危,每个人身都跟着两个女,还有其他贵女们的婢女等等,一大群人,顶多就是你踩我一下,我踩你一下,能出什么事情? 她和比她年长两三岁的姐姐、姑姑或者侄女、大臣家的贵女们一起在桃林转悠,皇庄的每一块土地都是规划好的,虽然缺少自然美,但这里一大片黄小花,哪里山坡上一片红、蓝小花,看起也很美丽。 转悠着转悠着,碰上了同样转悠的贵公子们,年龄都在十三岁到十五六岁之间,其中姬七紫的三位兄长就在里面。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看向了大哥姬杨,拜焚心花出来的心疾所赐,姬杨的身子比其他人要单薄许多。 两个小太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就连姬柳和姬柏也都会分心关注着大哥,毕竟大哥是真的身子有疾,很怕他犯病。 姬杨坐在一块石头上,他除了身子看起来比其他人单薄一下,其实不仔细看看不出他有心疾,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适应了。只要他保持平和的心情,不疾步快走等,基本上就和常人一样的。 姬七紫走过去,一股坐在大哥身边,说道:“大哥,你们从那边过来,看到什么好玩的景致了么?” 姬杨微笑道:“割麦算么?”他就在山地旁边看着嫡母和其他贵夫人们割麦割了好一会,姬柳他们还好奇去试了一试,可惜他就算是想试一试,嫡母也不允许,只好在一旁看着。 姬七紫眨眨眼:“割麦算什么景致?” 她倏地一下从石头上站起来,双手叉,说道:“我该去帮娘忙的,不然我这么大把力气不是白费了么?” 姬杨嘴角了,明明七妹妹有一颗聪明的大脑,为何偏偏热衷于用拳头呢? “走走走,我去帮娘割麦,早点割完,早点收工。”姬七紫说做就做,起袖子就要往大哥他们过来的那片山坡而去。 姬杨缓缓起身,慢道:“喂,七妹妹……” 但七妹妹已经脚下生风一般的跑走了,风也带不去他的话,他不淡淡一笑。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谁没有一点变化,那就是七妹妹了,她永远保持着自己的一颗稚子之心,永远不会因为外界的风吹草动而让自己为难,她永远都坚持着自己的初心,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姬杨想告诉七妹妹,嫡母妃她们割麦不是为了割完,而是割上一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姬七紫旋风一般走了,要去帮美娘的忙,但在过了小树林之后,却发现在路边几个年轻的妇人在路边歇息,她们在讨论孩子那些事情。 其中有一个青衣裳的妇人,姬七紫觉得很眼,她们背对着她,所以她放轻了脚步走到她们身后去了,侧脸看过去,才发现是贾。 五年前,也就是景元二十年,闱探花林海,昔年靖安侯林熠的独子,十岁那年丧父,回江南老家为父守孝,景元二十年回京参加闱,一早获得探花名次,让林家之名又回到京城众人的视线。 当年荣国公贾代善下肢瘫痪,但为了女儿的婚事,他考察了京城诸多的贵公子,赫然在最后一刻,林海进了他的视线,于是他亲自带着女儿和林海接触过,让女儿和林海见过两次面,彼此年轻男女也算是有了一个好印象。 最后贾代善询问过林海和林夫人的意愿之后,彼此双方有意结亲,贾代善便向景元帝求了一道赐婚圣旨。 也是在赐婚圣旨下了之后,姬七紫才知道贾和林海定亲了,而且还是她皇爷爷下的圣旨。 景元二十年,仲秋之际,贾大婚嫁入了林家,成为林家新妇,不过转年她的父亲荣国公贾代善便去世了,在新婚那几个月,贾没有孕信,而后守孝一年,孝期结束之后,又三年过去,贾还是无孕。 对于古代女人而言,不能生子,就是比泰山还重的力在身上,于是这几年贾就变得有几分忧郁了,尽管她才二十岁。 鉴于贾赦和傻爹的关系,姬七紫得叫贾为姑姑,于是她便叫她为姑姑了。 姬七紫走近那一刻,就听到左右两边的年轻妇人在为姑姑推销京郊哪些寺庙或者道观求子会比较灵,都推荐贾去试一试。 贾低着头,淡笑道:“是该求观音菩萨赐下一男半女了。”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姬七紫打量了一下这片山地,麦子倒是割了好几行,不过这些手无缚之力的贵女出生的年轻妇人,哪里做得下来?于是就干一会,歇一会,也不讲究什么不能席地而坐,不坐地上,还能坐哪里?让人看到反而觉得矫情。 “姑姑?”姬七紫唤了一声,贾和其他年轻妇人诧异的回过头来,顿时都纷纷起身福身行礼。 贾二十岁,她的个子也就比姬七紫高不了多少,但布衣,头上只了一支银钗和木钗,素面朝天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美。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