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080 阿敬的愁从小到大都有许多种, 江月儿本没想那么多, 将顾敬远的话信了个实在, 还不等他想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做,江月儿已经站起来冲出了田梗! 顾敬远本来不及拦住她,就见江月儿跑出十来步还对他挤眉眼:“你快点啊!” 此时路上刚过来一列车队, 她觉得自己不方便跟阿敬在路上说这些杀人的事, 要转头来拉她。 就在她转头的那一时间,身后, 两人车队里突然有人惊声叫:“月丫头?” 月丫头?这人是在叫她?江月儿不可置信。 这独特的称呼, 江月儿已有很多年未曾听过。 她自出了杨柳县, 不的人唤她一声“江小姐”, 悉的人也只叫她“月丫儿”,更亲一些的就叫她“月姐儿”或是“月妹妹”, 而“月丫头”这叫法, 只有住在十里街的老邻居们才会这样唤她。 她扭头过去,只见刚刚经过的那列车队里,有个人从骡车上跳下来:“月丫头,真是你??” “刘顺叔?!”江月儿眨眨眼,看着跑到跟前的黑胖子, 都不敢认。 她三年前离开杨柳县时, 刘顺叔哪有这么胖? 刘顺比江月儿有心理准备多了, 跑到她面前笑道:“我还怕认错人,想不到真是你!哎呀,几年不见, 丫头长漂亮了。”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顾敬远将江月儿往后拉了拉,问刘顺:“刘顺叔是跟谁一道上的京?” 刘顺不疑有他,笑答道:“这是衍哥儿?你还记得,我有个贵人吗?他现在入了京,我来看看他老人家。你们两个怎么在这?你阿爹阿娘,还有身边人呢?” 这事江月儿和顾敬远听很多人说过。 许多年前,刘顺外出闯,路上遇到盗匪,被人抢光了钱财,仗着有两把蛮力,他杀出一条血路,还救了个人。那人险后为了谢他,送了他些银子,后来他就用这些银子娶了个媳妇,又用剩下的银子做本,盘了个酒楼,小子是越过越红火。 这银子还在当年惹出事端,差点刘顺的家都叫人烧了,最后还是江月儿父女机缘巧合救了他。 江月儿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看到他,听刘顺问她,想起两人现在的险境,就出为难之。 刘顺何等机灵之人?刚刚看见这两个一身灰土,早就想问了,此刻几乎要猜到真相:“你们是被人为难了?” 江月儿吱唔两声,顾敬远捏捏江月儿的手,道:“不瞒刘顺叔,是有人要杀我。你赶紧走,趁那些人还没回来。” 刘顺大吃一惊:“此言当真?你怎么惹了这样的麻烦?” 顾敬远苦笑:“此事一时难以尽述,总之,这麻烦不是我主动惹来的。刘顺叔还是快走吧。” 刘顺面变幻:“罢了,我信你,你们跟我来。” 两个孩子一看便是麻烦身,若是旁人,他撂手便撂了,可偏偏是救过他一命的江月儿。他刘顺一向有恩报恩,岂可因为麻烦就丢手不管? 江月儿还待说话,被顾敬远按住肩膀:他刚刚看那列队伍就觉得不寻常,虽然没有全套仪仗,但若他没看错,那驾马车木头是黑酸枝,车厢拿上好黄铜包了角,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不敢用这样的车厢。看刘顺听他说了这样的话,面上只有愕然愤怒,却不见害怕,心里有了数。 听刘顺道:“我带你去见我那贵人,同他讲句情,请他务必护你们一护。”说着,赶着骡车将江月儿两个带到那列车队最大的马车跟前。 刘顺凑近低声说了两句话,那马车窗帘启开一道,车中那人坐姿如松,江月儿顿时一怔。 坐在马车里的人很锐:“小丫头,你认识我?” 江月儿不敢糊那人:“小女子江氏,在两年前老太君大寿那有幸见过国公。”怕他不记得,还将尹家班的事说了。 刘顺的贵人不是别人,正是忠国公府的主人,当今最煊赫的武将忠国公! 忠国公府是江月儿除了皇之外去的唯一一个权贵之家,对忠国公,她印象当然深。 忠国公竟对她还有印象:“我记得你,你是怎么惹了麻烦?” 江月儿踌躇:就是不顾忌梁王,这件事也算皇家秘辛,她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吗? 忠国公看她神态,想起这两年在京师权贵圈子里甚嚣尘上的传说,皱起眉头:“你们两个,上来说话。” 江月儿看看阿敬,后者向她轻轻点头,当先上了马车。 两个人还没坐稳,听忠国公同阿敬道:“我不管是谁要杀你,只带你们入城。” 只要入城,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顾敬远长身一揖:“多谢公爷救命——” 忠国公止住他的话头:“别谢太早,进城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忽而扬声问:“外面怎么回事?” 随着忠国公语气的加重,江月儿听到,大路的另一边,也就是靠近京城南大门的方向,有很多人喧哗着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车夫揭开帘子,面上带着震惊:“公爷,他们说,南门关了!” 忠国公脸上变,听江月儿大惊发问:“关了?为什么会关?” 想想还在城里的父母,江月儿顿时担忧:梁王不会去找他们麻烦吧? 车夫看一眼忠国公,见后者没有什么表示,答道:“大管事正亲自去打听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有人骑着马近前:“可是忠国公在此?” 忠国公答道:“正是老夫。阁下是大内统领吴克胜吴大人?” 那人道:“正是在下吴克胜!在下出京办事,想不到城门关了,看见国公的车驾,想过来问问,国公爷可知为何?” 忠国公苦笑:“老夫也是刚从京外回来,我家下人也正在打听。” 两人对答两句,江月儿看见车帘外,另一人上了马车,凑到忠国公耳边小声道:“公爷,好像,是里出了什么变故,所以才关了城门!” 他声音不是很小,另外两个人自然也听见了。 “什么?!”车内众人齐声发问,忠国公很快做出决定:“走!拿我的牌子,让他们开城门,进!” 马车狂奔着到了城门下,忠国公府的仆婢们与守城将领不知涉了什么,城门很快打开。 江月儿看到,原本出城时摆了地的摊贩和行人竟然不知所踪,宽阔的行车道上只有他们这一行人。 这片刻的功夫,那些人也不知道是躲到哪了,还是被捉……到哪了。 江月儿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听忠国公道:“直接去皇。”把刚刚答应进城就扔下的江月儿和顾敬远两个人像是忘了一样。 江月儿急道:“国公爷,那我们呢?” 忠国公这才看她一眼:“你跟我一道进。”目光落到顾敬远头上:“还有你。” 他这几虽因旧伤复发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休养,但对于朝中事也不是一无所知。 至少,眼前这个姓顾的小子搅得朝堂上下恨不得打成一锅粥,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皇帝为了回护一个无名无职的小子与朝中上下老臣对抗,这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朝内外的动向才让他不顾病体,提前结束休养,回到了京城。 尤其联想到,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刻同样被追杀,很难让忠国公不跟里发生的事联系在一起。 总之,带上这两个小家伙,说是以防万一也好。 江月儿急得还待说话,顾敬远已抢先道:“正好,我们也想进。” 现在他们人在忠国公车上,即使想反对,对方喊两个壮汉来将他们捆住,他们也没有一点办法,既如此,不如他们顺从一些,争取更大的主动权,寻机而动。顾敬远很快想明了利害, 街市上一片萧肃,那些到处都有的卖小吃的玩杂耍的都不知躲哪去了,连锣鼓声整天响个不停的红帐子那都没有了声音。至少有两队人马先后飞驰过忠国公车队,幸好他们坐的是国公的车,外面还有侍卫统领同行,才没有被对方不由分说地拿下。 即使如此,到了门口,忠国公递上牌子后,也只得了侍卫房一句话:“国公爷,还请您在外面等等。” 倒是那位吴克胜大人,侍卫们看见是他,便放他进去了。 忠国公面沉如水地下了车,看着同在门外等着的那些穿官服的同僚们,一个个问过来:“邹大人,王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大部分人都摇头表示不知:“我是看见街市上的动静,才打算进问问的。” “不错,这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谁知道出了什么事,大家都被关在外面,如何得知?” 也有人道:“国公大人,你要不亲自去喊喊门试试?” 官员们隐秘地换着各种目光,即使是江月儿,也觉到了风雨来的不安和抑。 难道是卫老爷出了什么事? 想起卫老爷平时对她这么好,江月儿焦急地挑开帘子,在忠国公大管事阻止之前跳下马车,灵活地穿过那些在原地等候的人群,准备跑到门前。 顾敬远跟在她身后,若有若无地为她挡了一记车夫的拉扯。 人群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小姑娘,自然是倍稀奇之事,有人喝斥道:“哪来的不知事的小丫头,门重地岂是你闯的地方?把她抓起来!” 他这一喝,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江月儿的身上。 原本他们是在人群的最后面,江月儿趁其他人四处看的时候,身形灵活地往前又蹿了好远,正落在前面那一排侍卫的眼里。 有人在门里问道:“是江小姐来了吗?”门的小门拉开了一条,一个穿五品侍卫服的人站了出来。 江月儿道:“是我,我是江月儿!”这人她有些眼,她进有好几次都是他负责领进去的。 那人道:“江小姐请随我来吧。”说着,就要把她往里领。 江月儿没想太多,点点头道声“好”就准备跟着那人进去,她身后的那些官员可不愿意了,纷纷开始吵闹:“为什么她能进去,我们不能进去?” “没错,你把话说清楚,之前吴大人进去也就罢了,为什么这小丫头也能进去?” 那人迟疑片刻:“江小姐,你觉得呢?” 他常在御前伺候,对这位福寿总管异常推崇的江小姐比其他人更多一层了解,而且,他曾被自己的侍卫统领亲自嘱咐过一些事,因此,对江月儿此时此刻的建议,他异常重视。 江月儿没想太多,觉得里面既然出了事,肯定去的人越多越好,便点点头:“那让他们跟我一起进去吧。” 两人隔人群都不远,尤其并未低声音,因此,江月儿那句话出来之后,身后的声音霍然大了起来。 尤其看见那侍卫居然想了想,转身道:“各位大人请稍安勿燥,请随我来。”时,那身后的窃窃声陡然化为了一个尖锐的疑问。 “这位小姑娘,你刚刚说,你是谁?” 江月儿神情严肃,她现在的心跳得非常快,快到除了这位侍卫和阿敬的话能够让她稍有分神外,其他人的问话在她的耳里,就像过耳风一般,本无法听取。 有这样的情况……只能代表,里现在肯定有危险,她这是一步步地在走近危机! 那人的问话得到了其他消息灵通者的解答:“我没猜错的话,这应当是城东江家,这位江小姐应该是江大人的孙女?” “哪个江家?朝中有哪一位江大人?” “……不是朝中的江大人,有人可还记得二十五年前……”有资历够老的朝臣们讲起了众所周知的传闻,将那些秘事或多或少出来。 在身后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中,江月儿被侍卫领到了谨华殿下。 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围着黑甲侍卫,而在谨华殿的最上面——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