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三轻笑一声,“不确定?梅家主未免也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我就不相信各位家主没派人去查看。傅家护卫的尸体摆了一地,事情再明显然不过。”说到这里,仇三眼神怪异的扫了一眼众人,“说不定,那幕后黑手,就在这坐着呢,哈,有什么不清楚的。” 姜翁蔑视的看着仇三,“小辈,注意你的言辞!这里都是各大家族的家主,不允许你肆意污蔑。” 仇三直视姜翁,嘲讽的一笑,“就是大家族,才更龌龊。” 话一出,几位在坐的家主都面不好。姜翁更是一拍桌子,大喝,“你胆大包天!” 仇三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了几分,漫不经心道:“难道是被我戳到了痛脚?姜家主,我记得您今年都有七十三了吧?气大伤身,心态平和一些比较好。” 梅致逸见姜翁脸气得发白,又看仇三那幅懒散的姿态,不由得苦笑。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不但手段了得,这挤兑人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在出言劝一劝的时候,温家的家主温二递给他一个“闲事莫管”的眼神,然后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傅嘉文风度翩翩的出现在门口,笑得十分儒雅。 “嘉文贤侄。” 姜翁上下打量了傅嘉文一眼,不置可否的开口。傅嘉文在外边被称为二爷,但在这些人面前还是要矮一辈。 傅嘉文目光直视姜翁,不卑不亢,“姜世伯。” “傅家主呢?怎么是你来?” 例行会议,虽然可以让家族的子弟代表,但一般都会提前和其它几家打好招呼。现在傅嘉文突然出现,莫不是傅晟荣连面都不能了?心里闪过暗喜,姜翁脸上却还保持着质疑的表情。 傅嘉文的神黯然,“实不相瞒,我两个侄儿昨晚遇袭,现在一个昏不行,一个下落不明。所以,今天只能由我暂时替代侄儿晟荣出席会议了!还望各位前辈海涵。” 几个老狐狸彼此对视一眼,哪里还不明白傅嘉文话里的意思?一口一个侄儿,还暂代?不过是这个沉寂了许久的傅二爷,终于要开始夺权了罢!袭击事件说不定还是他主使的。想到这里,众人看傅嘉文的目光微妙起来。 不过,心里想什么,这些老狐狸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傅嘉文的话因一落,姜翁就十分惊愕道:“怎么会这样!昨天我还和傅家主一起喝茶呢!这些人也太猖狂了,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下如此狠手!查,一定要查!” “这是自然。只是事情发生得很突然,现场也找不到什么线索,目前我还没多少头绪。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我晟平侄儿,不然我都没脸见我老爷子。”说到后面,傅嘉文垂着眼,显得悲痛异常。 “贤侄放心,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回头我让家里人留意,争取早找你侄儿。” “多谢梅世伯,如果晟平侄儿能平安归来,嘉文不尽。” …… 一翻作态,傅嘉文坐到了傅晟荣平时坐的位置上。姜、梅、温、林、夏五家的家主都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同情和问。少峰和吕不平并没有多说,至于仇三,他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没动弹。 仇三不比那些老狐狸笨,甚至有些事情他看得更加清楚。傅嘉文有野心,姜翁等人出于某种目的会站在他那边,但他不一定能统御得了庞大的傅家。而且,他也不认为傅晟荣和傅晟平两兄弟会就这样栽在傅嘉文手里,昏,失踪? 仇三呵呵一笑,他无聊了这些子,总算又有场好戏看了。 例行会议没什么大事,各家之间明争暗斗,但表面上的工作还是做得很好。窝里斗归窝里斗,面对外人还是需攥起拳头一致对外。特别是对待外事件上,出奇的团结一致。 傅嘉文整场听着几家的家主发表意见,并没有多话。别人询问他意见时,他也显得很谨慎。不过,他搞政治工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肚里还是很有料的。所以,例行会议在和谐的气氛中,圆结束。 然后各自散场回家,之前提的一起去看傅晟荣的提议,没有人再开口。 仇三喊住傅嘉文,“傅先生,傅家主真的昏了?” 傅嘉文今年已经能快五十了,但依旧不显老。听到仇三的话,他转身,不紧不慢道:“仇家主,我没必要骗你。我晟荣侄儿当时就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休克昏,现在医生还守着。我也得回去处理事情,就不奉陪了,家里正着。” “看来,您已经把自己当作傅家的当家人了。”仇三眯着眼,丝毫不理会傅嘉文的冷淡,轻笑道,“您这样越俎代庖,傅老知道吗?” 傅嘉文沉了脸,“仇家主,我身为傅家的一份子,不过是在家族需要我的时候出一把力,何来越俎代庖一说?还有,我父亲年纪大了,两位侄儿一个昏,一个失踪,对他会是很大的打击。我希望仇家主你不要多管闲事。” “都说傅二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呢。”仇三耸耸肩,在傅嘉文危险的目光中靠近,低头咧嘴一笑,“呵呵,傅先生,放心,我不是多事的人。我祝你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说完,也不等傅嘉文反映,双手在口袋里,扬长而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分家之心,一刻沉默 傅嘉文在例行会议上,代表了傅家出席,也算是正式以家主代理人的身份亮相。至于这个家主代理人何时能变成名副其实的一家之主,那就要看他的本事如何了。 统御一个家族,最重要的就是能喊得动族里的人。不管是留着同样血脉的族人,还是族里的护卫、把握关键权利的核心人员。 傅家本家的血脉单薄,所以傅晟荣和傅晟鸣不能主持大局之后,没有人比他的地位更高,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站住来。就算那些心底抱着不的分家人,也没有理由阻止。因为,他是嫡支。事情就这么简单。 但是要站稳,也还需要分家人的支持。傅嘉文一向在这方面做得比傅晟荣两兄弟要好得很多。傅晟荣是一个强势的人,也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分家的那些人,靠着傅家的大树,却不本家的安排,背地里动作不断。所以,他也不客气,不动声的斩掉了好几个分家的大项目,对于分家的一些要求,也故意的视而不见。反正就是冷着,想让他们清醒清醒的意思。 一个大家族,本家和分家不是绝对和谐的。有些分家做大了,想要自己当家做主也很正常。傅家的这几个分家就是这样的情况。借着本家的权势,壮大自己分家的实力,力图和本家分庭抗礼。傅嘉文也知道这些分家的人不安分,但是他如果想要顺利的坐上家主之位,各个分家的支持,和家族护卫、核心人员的拥护都是缺一不可的。 傅嘉文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傅晟鸣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面无表情道:“爸,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着什么急?他们会来的。那个大项目我是签给他们了,但要想顺利的拿到钱,没那么容易。”傅嘉文角出一个冷笑,“这么多年没出声,他们都以为我是个空有野心没有能力的窝囊废呢。” 傅晟鸣眼神一闪,“他们一向不安分,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他们就彻底和我们傅家没关系。”到时候,他们才会知道,离本家自立门户的子,是多么难过。这么多年,家族的事情没出过一份力,享受了那么多的荣光之后,竟然还做起了白梦,成全他们又如何? 想到两个堂哥,傅晟鸣眼神一闪,随即垂眼。他虽然对他们充愤恨,但相比于分家的那些贪得无厌的人,他自然对他们更亲近。淡淡的笑了笑,傅晟鸣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冷光。 “二爷,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来迟了,让你久等了。” “出门遇到堵车,真是急得我啊,恨不得下车自己走。不过外边是高架桥,也只得做罢了……” 又十分钟之后,该来的人才姗姗来迟。老老少少十好几个,每一个都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傅嘉文也不在意,放下茶盏道:“不用在意,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何况是出门赌个车呢。晟鸣,吩咐佣人上茶,在路上蚝了那么长时间,肯定都渴了。” 傅晟鸣点头,“是。父亲。”说完,他转身走到门口,招呼一个佣人过来吩咐了两句,才又回到傅嘉文的身边站定。 “各位都坐啊?站着做什么?” 傅嘉文客气的招呼众人,面上笑得一派温和。 众人隐晦的对视一眼,然后才道了谢坐下。一名四十来岁的瘦削的中年人,坐在了离傅嘉文最近的位置。还未开口,笑声先出,他目光放在傅晟鸣身上,“许久没见三少,越发的一表人才了。” 以前见面,对堂哥也是这句话。这么多年了,夸人的话竟然都一成不变。只是,以前他都只看得见堂哥,现在终于开始正视我了?傅晟鸣心里讥笑了一声,面上一派风光霁月,“三堂叔谬赞了。” 三堂叔面顿了下,这算是碰了不大不小的一个钉子。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不过他很快就掩饰过去,和傅嘉文互相试探起来。以前他本没把这本家的二房放在眼里。但想到之前的电话和现在两父子的表现,他觉得自己是小看了这二房了。 心里忌惮又警惕,态度自然也变得更加热络亲昵起来。 傅嘉文和傅晟鸣把一干人等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都淡淡的笑了笑。 “……晟荣还没醒,晟平目前也没踪迹。凶手更是一点儿线索没有,他三堂叔,现在正是傅家内忧外患的时候,我希望大家能紧密的团结起来,一同度过难关。” “呵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是家主和二少虽然遭遇不幸,前途未卜,我傅家却不可一无主。二爷啊,大家伙都指望着您呢。您是不知道,家主出事,外边那些人还以为我傅家就要倒了呢,蹬鼻子上脸的别提多可恶。就说前些子您签给我们的那个大项目吧,我先接到电话说让人给卡了。您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二爷,二爷啊,只要您能领个头,让人知道我傅家不是好欺负的,我们这些人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什么都听您的。” “是啊,都听您的,二爷。” “这不合适。晟荣才是一家之主。他现在虽然昏,但也还是老爷子指定的名正言顺的傅家当家人。我不能越俎代庖。”傅嘉文缓缓的摇头,一脸为难道。 “可是家主昏不醒,族里一团麻。现在需要一个人站出来,领导家族度过危机。二爷您是家主的二叔,再正统不过的嫡支血脉,这时候站出来名正言顺。我们还会联名请示老家主,二爷您放心吧,这事我们来搞定。只是,到时候,还望二爷以大局为重,不要再推辞。” “这、好吧。我暂代家主之责,一切为了傅家。不过等我晟荣侄儿醒来,一切都要回归正常。”傅嘉文犹豫了半晌,才勉强的答应。 三堂叔等人似乎松了口气,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只是众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一场戏。真正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一个小时后,三堂叔等人告辞离开。傅嘉文的意思他们明白了,什么时候他们联名请示傅耀祥让他暂代家主之位,什么时候那个被卡住的大项目就能顺利进行。 “小看他了,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一上车,三堂叔的面就沉起来。 “怎么办?”坐在副驾驶围上的人回头,询问道,“难道我们真的要联名请示老家主,让他上位?” “傅嘉文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他不想让人说他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想背挤掉侄儿自己上位的恶毒言论,想拿我们保住他的名声呢!”三堂叔扭头看向车窗外的大宅子,不屑的笑了一声,“可是,都是差不多环境出来的人,那个不是人,还不明白他那点儿野心?” “其实这也不奇怪,我们这二爷为官几十年了,看重名声是自然的。上头的人清不清楚无所谓,大家半斤八两。主要是面对大众的时候,要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不然对他维持了几十年的形象,就塌了。” “嘿,也是。”三堂叔撇撇嘴,随即烦躁道:“回去就写个联名书吧,不是什么大事情。我倒要看看他能走到什么地步。他这样子,倒像是笃定了傅晟荣醒不来,傅晟平找不到了似的。哼,我可知道那两兄弟是多不简单的人,能随随便便被我们这二爷给翻船?反正打死我也是不相信的。” “三堂叔,那样正好。本家人丁本来就单薄,到时候可不就是我们的机会。” “也是,嘿嘿。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要是真等我们入主本家,那可就大发了……” 本家人丁凋零,一般就会从分家过继子嗣来继承嫡支。不过,还有另外种可能,那就是本来的嫡支彻底烟消云散,分家鸠占鹊巢,成为新的嫡支。现在傅家嫡支的人一个巴掌能数的过来,要是这一次来个两败俱伤,那强势的分家直接入主本家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原来嫡支留下来的所有的资源、势力全都会被他们接手。 傅还是傅,但那些人和本来的傅,血缘关系又远了好几层,和改换门庭差不多了。 这些人做得黄粱美梦,只是,他们不知道,不管是傅晟荣还是傅嘉文,都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让人看紧了他们。” 达成了目的,傅嘉文的嘴角的笑容深了一些,盯着大门的方向,轻声的吩咐道。 “我知道。”傅晟鸣点头,对于自己父亲能轻松的钳制住那些分家人,他丝毫不怀疑。只是,想到瓮城的情况,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爷爷那边,爸你怎么打算?” “……” 傅嘉文沉默了,他垂眼,手里把玩着茶盏,神不明。 知道自己问道了父亲的痛处,傅晟鸣抿了抿,半晌才开口道:“我去安排人盯着三堂叔他们。” 说完,见傅嘉文只微微颔首,傅晟鸣就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他不知道爷爷和父亲之间有什么症结,但他已经看到了出头之,心情轻松。 从小,傅晟平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在他的头上。在他以为自己快把这座山移走的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傅晟荣!家族更是从地方走向中央,甚至还站到了最顶端。 只是,这些一切都和他们二房无关。他永远都记得,爷爷宣布退位,把家主传给傅晟荣,又把联合委员会的席位,一起给他的时候,父亲的强颜笑和尴尬。还有自己,当时完全空白了的脑袋。傅耀祥这是不想给他们任何出头的机会! 父亲有多想坐上那个席位,他是知道的。那不但是对他工作能力的肯定,算来也是家族对他的信任。可是,这些东西,傅耀祥全都给了凭空冒出来的大堂哥,傅晟荣。 招来人,把事情吩咐下去。傅晟鸣站在院子里,看深秋的京都的天空,低低的、灰蒙蒙的,要掉下来一样的抑。风很大,也很冷,但是他觉得傅耀祥从始至终的忽视才是最冷的。 他也是他的孙子,他也是傅家的嫡系血脉。但是从小,那个老人眼里就从没有他。不管他多努力,多优秀。他嘴里称赞的永远都是堂哥傅晟平。如果那个人真的那样完美,那样优秀,他也不会有多少不忿。但傅晟平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而且,与傅晟平的沉默冷酷相比,他觉得自己的格要更优秀。 可是,这一切的优秀都不被人看在眼里。就因为他是二房的孩子。 “呵,多么可笑的理由。” 脸沉下来,傅晟鸣顺手折断了旁边的藤本月季。手掌被细小的刺扎破,血珠冒出来,他低头看了眼,鲁的用叶子擦了擦,面无表情的离开。 秋风吹来,带起那沾了血的叶片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红得刺眼,冷透身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暗夜动,回来就好 京都最近有些动。 自从西郊仓库区的那次大火之后,接连又有几个杀人案,疑似黑道火拼案。政府呼吁市民,天黑之后,尽量呆在家里,以免发生意外。所以,一时间,连京都热闹的酒吧一条街在九点之后,都是小猫两三只,安静得不得了。 哒、哒、哒。 急切又短促的杂脚步声接连响起。 “穆经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酒吧服务生等那一阵突兀的声音消失了之后,才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对面坐着壮汉,“每天天一黑,都来这样一出,咱们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你小子好奇心那么重!”壮汉仰头干掉酒杯里的酒,舒畅的出了口气,才略带警告道:“最近京都不太太平。政府也说了,天黑了尽量别出门嘛!你也给我认真工作,少打听。工资不会少了你的。”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