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当时如果真让褚浔拿六皇子做了磨刀石,六皇子一旦逃,那就是明晃晃的打了两国皇帝的脸,他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丫头,但凡出手就都是大手笔。 风连晟想来就恨的牙,隐忍之余,额角的青筋都在一突一突的跳跃不止。 “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往我的跟前凑!”褚浔道,淡漠的移开了视线。 这人在宴上煽风点火,虽然没存杀人见血的心思,但也着实是够可恨的了。 在这件事上,风连晟自知理亏,咬着牙,一时却是没说什么。 褚浔等了片刻,见他的面稍稍平和了几分下来,方才莞尔笑道:“这件事都已经时过境迁了,你来寻本,肯定不会是专门为了此事,本的时间有限,你有话就索都一次说了吧!” 风连晟闻言,定了定神,飞快的整理好思绪,重新正襟危坐,冷声道:“你西越皇室的家务事,本不想趟浑水!” 这个人的眼力,倒是毒的很! 褚浔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挑高了眉头看他,“所以呢?” 这会儿风连晟的目光亦是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的确是姿不俗的一张脸,也不知道内里心思是转了多少遍,忽而倾身往前,于角勾了一抹笑,缓和了语气道:“本此行的目的郡主也十分清楚,眼下只有尽快促成此事,本方可全身而退。” 此次他来,说是议和,说白了也就一件事—— 以一场无关痛的联姻作换,拿回长水郡的五座城池,替南华一国挽回声誉。 而现在—— 他求娶的折子已经上呈到了皇帝那里,要促成他此次的差事—— 也就只能是早早了褚浔回朝了。 褚浔闻言,却像是听了笑话一样,冷不防的就一声笑了出来,目光微凉看着他道:“你要做什么,犯不着来和本商量,悉听尊便就好!” 这人,居然又把她给算计上了! 褚浔的心中不悦,身子往后略略一退,刚要叫停—— 外面却听见有人语气不善的大声道:“都让开,本王和皇兄有话要说!” 这个声音,褚浔自是分辨的清,是南华六皇子风煦。 风连晟的眼中光一闪,终于一扫之前的霾之,而多了几分得意。 褚浔的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一字一顿道:“怎么?你利用我?” 风连晟扬眉,却是但笑不语,顺势抬手弹了下她肩头的衣物。 这辇车上的坐榻不算小,两人分别坐在这坐榻两头,其实中间也隔了不算太近的距离,可是他这样刻意倾身过来的时候,还是凑成了一个略显暧昧的角度,倒映在了那幔帐之上。 风连晟不语,就算是默认。 下一刻,他便是往后一仰,又靠回了身后软枕上,做出一副重伤在身的姿态。 褚浔也没和他动怒,只就冷眼看着他。 这一来一去其实也没多长时间,外面李维已经恭敬的将帷幔掀起,禀报道:“殿下,六点下求见!” 幔帐掀开,现出里面榻上相对而坐的男女。 六皇子风煦的眼中瞬时起极大的怒火,打马就要上前,一边怒不可遏的嘶声道:“褚浔,你还敢出现!” 隔着也不过就是两天前的事情,他面上被褚浔甩出来淤青和伤痕都还没来得及消褪,再加上最后方氏出手也没容情,这会儿后颈那里还像是快要断裂了一样,一直在隐隐的发疼。 这一刻,六皇子和出浔之间就是“仇人见面”四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眼见着他张牙舞爪的就要冲上来。 风连晟一个威严十足的眼波横过去。 完全没等桔红等人出手,李维已经手臂一横,将他拦了下来。 六皇子的去路被阻,一时微愣。 辇车上的风连晟靠在那里,明明的摆了一副重伤之下极为虚弱的姿态,却是面沉,面的煞气,冷声道:“六弟,注意你的身份,说话注意一点!” 六皇子目光火一样死死的盯着两人,哪里是能被劝住的,口就道:“皇兄你昏头了吧?居然维护起这个心思歹毒的丫头来了?分明就是她在搞鬼,险些的就害的我们——” 他的话音未落,风连晟应彻底变了脸,横眉怒目的斥责道:“本的话你没听见吗?堂堂一国皇子,跑到大街上来肆意叫嚣?你是要丢尽我南华朝廷的脸面才肯罢休吗?还有本身边坐着的可是浔郡主,你再要狂妄无礼,口出妄言,就休怪本这个做兄长的对你不客气!” 六皇子惊闻此言,脸上表情一时间就变了几变,神情古怪的打量起风风连晟来。 他们兄弟之间虽然背地里一直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可现在一起沦落西越的帝京,本该是同仇敌忾的时候。 现在风连晟重伤之下还连夜出来私会褚浔不说,更是完全摒弃原则的一再出言维护—— 自己的这三哥虽然有时候会急功近利莽撞了一些,却不是全无脑子。 六皇子的思绪飞快一转,目光自两人身上一掠,忽而便是心下一沉,生出一种可怕的危机—— 风连晟不是不明是非,他这是在不遗余力的想要拉拢褚浔。 一旦促成了他和西越东的联姻,让他得了西越皇族的支持,那么他的太子之位就会更加稳固。 六皇子心中瞬时掀起惊涛骇浪,脸上怒就越发明显了起来,嘲讽的冷笑道:“怎么,皇兄你这是冲冠一怒,被这丫头搅和的昏了头了?你倒是不计前嫌,凡事都肯妥协,那也得要人家领情才好,可别是不遗余力的卖力讨好,最后却得个竹篮打水的下场,得不偿失!” 风连晟未必就是看上了褚浔这个狠毒的丫头,但她那个身份的本身却是极具惑力的。 且不说是风连晟,就是六皇子自己—— 如果现在有人肯于对他抛出这样的有而来—— 让他不计前嫌的娶褚浔,他也会咬牙答应。 一点私仇而已,即使再如何的咽不下这口气,但真要和万里江山比起来,那就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所以现在,他最怕就是风连晟真能得逞。 “本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风连晟却是全然不为所动的别过眼去,语气冷漠,“你有什么话都等回去再说,本现在要先送郡主回府。” “你——”六皇子心中一怒,眼中神就越发是充了仇视。 褚浔自始至终都事不关己的看着这两兄弟斗嘴,到了这会儿也算是耐耗尽了。 她一拍裙子起身,就往车辕边上走去。 桔红和浅绿赶忙过来,一左一右的扶了她的手。 风连晟虽未阻拦,目光却是一直动也不动的胶着在她的背影上。 一见到褚浔下了车,六皇子心里的积的怒气就更是按耐不住,下意识的就要打马过去,却被李维尽职尽责的给挡了回去。 “郡主一个人回去,路上小心些!”最后,风连晟才看着褚浔的背影开口,语气平和,明显带了几分关切。 褚浔的嘴角扯了一下,回头,冲他冷然的勾了勾角,然后却是连一声回应也没给,直接就转身上了后面自家的马车。 六皇子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心里情绪就越发的愤恨和不甘。 “你不是来寻本的?本现在得空了,有话回去说吧!”这边风连晟已经语气不善的开口。 “皇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要借势西越的如意算盘虽然打的好,可你耳聪目明,难道没听过此间传言?别的都还好说,怕就怕是利熏心,最后会给自己娶了一顶现成的绿帽子回去,届时你自己丢脸还是小事,再惹了父皇和母后脸上无光,只怕你会得不偿失。”六皇子道,语气讥讽,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说完就是冷哼一声,转身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侍卫离开。 风连晟目送他的背影,脸上表情却无半分变化,直到他走的远了,才挥手示意李维放下幔帐,带着车队继续往前行去。 几拨人相继离去,前一刻还拥堵不堪的街道上瞬时就冷清了起来。 夜风卷着枯叶翻卷而过,带起地萧索。 斜对面不远的巷子口,有人衣衫猎猎,在这凄冷的夜风中舞出一片如火浓烈的风景。 “殿下,连晟太子要出招了。”一名灰衣的仆从面忧虑,看着前面已经一片空旷的街道,“您看这要怎么办?” “怎么办?”风邑的语气很淡,声音里还带了几分散漫的笑意,垂眸把玩着间的玉坠子,角牵起一抹笑,“总归一切都还得听君玉他自己的主意,旁人再多关注,也只是瞎心!” “可是他把主意打到了浔郡主身上,荣家少主那里——”那灰衣仆从却是十分焦虑。 谁都看的出来,延陵君的所有心思都放在褚浔的身上。 风连晟对症下药,真要把他急了,谁都不能预料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还早呢,看着吧!”风邑却是全无半分忧虑,闲闲的吐出一口气,转身往那巷子深处走去。 * 褚浔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随意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出神。 桔红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想起方才的事还是心忧虑,忍不住道:“郡主,这南华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样明显是不安好心,您——” 万一风连晟直接再去找上皇帝要求赐婚,或是外面闹出什么言蜚语传到了延陵君的耳朵里,这两者的后果都是不堪设想。 “他的脑子又没有坏掉,自是不会做蠢事的,你去替他那份心做什么?”褚浔接过杯子抿了口茶,却似是半点也没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风连晟打的什么主意她很清楚,虽然这种被人算计,被人拿来做垫脚石的觉很不好,不过眼下她也没心情去和那人计较什么。 她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都要在别的地方。 几个丫头却都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的互相对望了一眼,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褚浔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看了许久,最后却是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这几天褚琪炎都在做什么?” 桔红愣了一下,方才回道:“褚灵韵暴毙,南河王府这几天都在关起门来办丧事。” 褚灵韵早就被皇帝下令废了封号,再加上这一次她出事的本身又有太多的隐情掺杂其中,她的身后事,南河王府肯定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办,草草下葬也就是了。 褚浔心中思忖着,却是半晌没有接茬。 “郡主?您怎么了?”桔红忍不住问道。 “我总觉得褚琪炎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褚浔道,一回头,看向远处高悬于夜空的月亮。 马上就到中秋了。 桔红见她鲜有的出这样凝重的表情,心里也不由的跟着重视了起来,为难道:“这几天南河王世子几乎足不出户,但他手下的关系网本就十分复杂,他手下人的行踪却不是能够完全掌握的。” “算了!”褚浔也知道这样是强人所难,只就略一抬手,“先回府去吧!” 褚琪炎,褚琪炎! 其他的任何人都可以暂时抛开不理,却唯有这个人是不得不防的。 他现在在做什么?又是在谋划什么? 彻底摒弃了褚灵韵,这已经是他给出的一个讯号,说明他是已经开始孤注一掷的在筹谋计划他的大事了。 褚灵韵这种以后再不会有任何作用的棋子,早早的丢了,后还能少些负担。 *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