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神情古怪,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问她:“你可是认真的?” 洛水点头。 白微再没忍住,就这样一把搂住她呼哧呼哧地笑了起来。 洛水初还莫名,可听着听着便渐渐明白了过来——他是真的觉得很好笑,觉得她很可笑。 他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双颊滚烫,眼眶一下子就酸了,全靠掐住了大腿才勉强没有真下泪来。 她死死盯着他颤抖的后背,有那么一瞬间,当真是恨得想要尖叫着将他推开,甚至长出獠牙来将他一口咬死。 ——他怎么能用这样的一张脸、做出这么讨厌的事? 事实上,洛水确实已经挣扎了起来。 这样的力道对他来说自然是不痛不。白微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只是稍稍松了松胳臂,方便看清彼此的表情。 那双本就清浅的眸正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因为着了水的缘故,瞧着更是柔软动人,可洛水知道那不过是幻觉。 但因他与她对视一眼,其中近乎溢的惊奇、嘲、恶意便再明白没有地传达给了她。 白微说:“我那徒儿无趣至极,比闻朝更甚,你喜他什么?” “不不,”他立刻又截断了她的话,“我不是不理解你喜他——总归只要长得好,你谁都可以喜。我不是笑你这个……” 白微说着忍不住又弯了,虽然很快勉强住,可到底还是笑出了声。 他缓了好一会儿方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想要——祝福他?” “像你这样织颜谱在手,想睡谁便睡谁,如我、如我师弟、如前辈这般都被你给一一勾上,就算他有了心上人,于你而言又有何不可睡的?” 洛水被他问得愣住。 当然不可以。她想。 虽然很奇怪,但是她确实从未有过这般念头。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人确实是不一样的,还因为他—— “他……他是当真有了心上人了。”她颤声又说了一遍,被迫想起撞见季诺望向凤鸣儿的眼神,想起凤鸣儿对她莫名但分明的好,当然——还有公子那犹在耳畔的、关于“天命之人”的警告。 洛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随即恍悟: 她哪里是不想?她是没寻着机会,她是不愿,但也确实不敢——可她偏生还要自己说得大方。 她如何能不嫉妒、痛苦、纠结? 可她明明都已经过了这个坎,至少以为自己已过了这个坎,这个人、这个人却非要她把心剖开来再仔仔细细看一遍,瞧清里面到底有多少懦弱愚蠢、污秽不堪。 洛水是当真觉得难堪了,难堪到窒息。 她确实说不下去了,于是白微眼中嘲之愈发明显。 面前人眸浅淡依旧,甚至连瞳术都没有用,就将她得无可遁徇——为什么? 她想,凭什么呀? 难道她连故作大方的权利也没有了吗?他凭什么这样她、这般看轻她? 哦,是她自己主动袒这个秘密的,给了他羞辱自己的机会,是她的错。 她怎么会有那么一瞬间,产生这样的错觉,以为这个人长着和季哥哥一张皮,就会同那人一般温柔又善解人意呢? 是她昏了头。 她得同面前的人说清楚,说清楚实话。 洛水眨眨眼,眼中泪意迅速干涸。 “师伯说得对,”她点头,“我确实不大想祝福季哥哥的——毕竟在我心里,他是我见过的最温柔之人,亦是最好看的。我确实是舍不得的。” “可是舍不得又能怎么办呢?”她叹了口气,“我虽强扭了好几颗瓜,却最不扭那有主的瓜——尤其是那个主还是凤师姐。” “我确实嫉妒她,可她很好,太好了,所以大家都喜她,季哥哥喜她,我也没办法讨厌她。” “所以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有得选吗?” 说到这里,她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面前人终于收了先前那种让她轻慢的、极讨厌的表情,换上了另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本该到此为止,瞧面前人的样子应当是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了。 可她还没说完,也不打算停下。 她说:“还有一件事,师伯怕是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只要长得好之人,都会喜的。” “师伯总说,第一眼见着我就觉喜,其实我第一眼见到师伯时亦是如此。” “现在想来,大约是因为师伯同季哥哥瞧着——很是有些相似的缘故吧。” 说到这里,洛水忍不住弯了弯,然后惊奇地发现他居然真的变了脸。 白微角最后一点笑倏然消失,向她的目光淬了冰渣雪刃般,简直同那在画中忽然发现她“勾引”了温鼎真君如出一辙,好似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般。 洛水有些莫名,有些害怕,当然还有暗的、难以置信的痛快。 她自己清楚,其实这最后一句完全可以不说。 可不知是否因为这般将膛中的郁尽数吐出,让她到了一种难得的畅快,亦或是因为想起季诺之事又让她十分难过,一对上面前人这双看似温和、其实没有多少温度的眼,想到他方才的傲慢、嘲讽,洛水忽又觉得剩下的这些话实在是非说不可。 她当然不会蠢到以为面前这人不过同她有过几次,便对她情深种。 只是总被他这般牵着鼻子勾来去,若让他生出什么误会,以为自己当真对他十分恋,却也是十分不好的。 她还知道,大约没有谁喜被旁人当作替身,越是目下无尘越是如此。只是她没想到她这师伯当真这般不喜,却是不知原因为何…… 洛水这边出神地盯着白微,思绪散漫,浑然不觉有异。 待得喉上倏然一紧,呼猛地一窒,方才惊觉对面人不知何时单手掐上了她的脖颈。 得她惊恐注视,白微弯眼笑了。 “说得好,”他亲了亲她的角,“当赏。” ---- (强制 轻微血 恐高症预警)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