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叶清弋请孙先生留步:“我想问,如果尸体被发现是辰初……” 叶清弋仔细回想着田妈妈搂抱田芙儿的样子,以及给田芙儿盖上衣服时看到的细节,道:“尸斑……按死者皮肤,尸斑没有消失,也没有变。” 孙先生道:“断气时最迟也要往前推一天。” 叶清弋脊背发麻:“不可能,死者在天没亮就被发现了,她一定是半夜死的。” “啧!怎么可能啊!要是叶大人没认错尸斑,那按下去尸斑不消失,最迟也是12个时辰之前断气,您不信?那您另请高明。” “哎哎!”邓栎看叶清弋没有反应,连忙跟在孙先生身后出去送他。 孙先生和邓栎一走,正堂里瞬间冷下来,叶清弋到后脑勺的皮肤绷得很紧,连着脊背也凉得发痛。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为着刚发现的秘密:田芙儿在进入厢房之前就已经死了?! “叶大人,您请,您这边请!” 衙役弯着笑嘻嘻地在前面带路,进到监牢之后,突然暗下来的光线让他很好地藏住了面上的不屑。 他还当这叶中尉多么刚正不阿,还不是巴巴地跑上门来要求私见囚犯?照他看,估计看完囚犯就要求到知府大人阶下了,大义灭亲是好,但也总给人留了一个治下无方的话柄不是? “叶大人,到了,小人就在外头给您守着,您先聊着,聊多久都行。” 衙役走了,但走之前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够大,惊醒了角落里的范志奇。 范志奇正靠着墙睡觉,不过他连着两都战战兢兢的,哪能真睡过去?这会听到点动静就弹起来了,后脑勺磕到墙上痛得他大叫起来。 “叫唤大声,神气不错。” 叶清弋在牢门前蹲下来,瞄了一眼送来的饭食,虽然碗里的米粒不多,不过好歹不是馊的,再看一身囚服的范志奇虽然眼下乌青,但四肢都健全,看来他爹范秀花出去的钱还算看得见,范志奇没吃什么苦。 “大人……”范志奇连滚带爬,带动着手脚上的锁链一阵响动,他扑到牢门前,呜呜地哭起来了,“大人,您终于肯来见我了!” 叶清弋一愣,邓栎也傻眼:“没接到你要见大人的消息啊?” 好吧,狱卒才不会听囚犯的要求,叶清弋道:“你见我,想说什么。”他没打算一见面就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范志奇着鼻涕,哭嚎着:“大人,我不敢瞒了,我怕了,我都说,我什么都说呜呜呜——” 叶清弋嫌弃地看着他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哭什么哭?说话!” 邓栎贴心地送上一方干净帕子:“范少爷你别着急,好好说,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还是自己人好,范志奇动得又开始落泪,被叶清弋狠瞪了一眼,张大的嘴这才收回来,啜泣道:“那个田芙儿真不是我杀的,皮鞭和绳子也不是用在她身上的。” “你怎么证明?” 范志奇闭了闭眼睛,很不情愿地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就是这样!” 叶清弋难以置信地看着范志奇前的鞭痕,还有绳勒出来的血痕,不止前,后背也有,好些都结痂了,“这……” 范志奇窘迫极了:“下面也有,你要不要看?” “不用不用。”叶清弋扭脸到一边,脸都皱在一起,一时难以接受。 邓栎不懂,还在好奇范志奇这是遭了谁的打:“狱卒?可狱卒打你怎么是了衣服打的?衣服都没破,哦你这是被抓前就有了,那就是泉香馆里有人打你了?” 没人理他,叶清弋突然转头过来问:“那店小二说当夜你房里有惨叫声和呻声,其实是……你的?” 范志奇缓慢地、痛苦地点了点,又迅速问道:“大人,我可什么都跟你代了,你要保证不说出去!还有你,邓栎,发毒誓!” “啊?我怎么听不懂啊?你们在说什么啊?”邓栎晃着脑袋,脸疑惑。 叶清弋现在都有点难以直视范志奇,没好气地:“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说?说出来不就没事了?” 这种事怎么说?范志奇苦道:“我以为很快就能查清楚的,谁知道我给桃封口费的事抖出来反倒成铁证了,后来我就被堵住嘴了。” 他有些担心:“大人!你会救我出去的对吧?我真的没有杀她啊!当晚完事之后我就睡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什么田芙儿怎么会死在我的房里啊!” 叶清弋飞快笑了一下,指着他的前襟:“赶紧换好衣服,让人看到像什么样?还是不是我市监所的人了?” 听他如此说,范志奇手忙脚地捂好了衣服前襟,捂着脸又哭起来,叶清弋等他哭得差不多了,代他先别把一身的伤出来,等万事俱备的时候再伸冤。 范志奇从来没有觉得叶清弋这么靠谱过,当下是叶清弋说什么他都答应了。 出了监牢,叶清弋带着邓栎离开,没去见知府,衙役真是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邓栎也猜不到,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大彻大悟:“所以桃才是凶手!她打了范少爷,还打死了田芙儿。” 叶清弋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手搭在邓栎肩上,笑道:“要是大理寺少卿给你当,你手上得有多少件冤假错案啊,只怕上京城一年四季都要飘雪啊。”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