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之王注视着枯山水中的白沙和黑石,苍老浑厚的声音如钟鸣般响起: “醒了吗,来了就坐下吧。” “是的,御前大人。” 纱织步伐平缓地走进铺着红木板的和室内,在靠近老者稍后半米的地方停下,双腿并拢缓缓跪下然后坐在自己的脚跟上。 姿态优雅而端正,一如文雅的闺秀无可挑剔。 在她坐下后,老者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睿智深邃的目光凝睇着微缩的枯山水景观,仿佛他所看到的[命运]就藏在这一片大大小小的石头和白沙之中。 在她接受的教育中,御前未出声前任何人都不能多嘴,干扰黄金之王观测命运。 于是纱织只能维持着跪坐的姿势,同样望着面前用梳子耙出圆形和长形的条纹的白沙,错落有致蕴含规律摆放着的黑石。 枯山水是以岩石为主,白砂,黑石相衬摆放的静态景观,其意境深远,需要静下心来细细琢磨才能逐渐心领神会其中奥妙。 如果是以前纱织会在这些砂石前枯坐几小时,努力体验黄金之王所受的意境,希望自己能更接近对方。 而现在,纱织盯着枯山水里的白沙和石头,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几种咖喱的配方。 万一御前要一直坐着,她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告诉作之助,今天她有些事不能做晚饭还可能要晚点回家了呢… 至于拒绝黄金之王这件事纱织从未考虑过,不只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和观念,一旦知道黄金之王为了人类封印石板七十年来一直将自己困在这一方空间中,纱织很难不对这位伟大的老者产生遵崇敬意。 他所做的远比世人知道的要更多,也更伟大。 不知过了多久,纱织也潜下心来,静静地凝视着景观。 静谧的室内终于响起老者的声音: “最近,生活如何?” 似是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她昂起首,琥珀的眸子带着些许讶异。 望着老者高大的,丝毫不见老态的背影,纱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声道: “我并不太清楚您的想法。”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掌控着[命运]的黄金之王在注视着什么,她一向无法猜透,但是有一点,现在的纱织十分肯定。 她垂下睫羽,脑海中想起某个人嘴角就不由带上温柔的笑意: “但是我能很清楚的告诉您,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能够和织田作之助相遇,对她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是吗,既然是你喜的,那就好好珍惜吧。” 纱织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捕捉到了一丝…带着回忆的温柔含义? “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担心后悔。” 老者侧眸望向她,浑浊深邃的双眼中仿佛蕴藏着万物和真理,看尽人间百态, “无关于非时院,或是少主身份,你只需要做出自己的选择,那就会是对的。” 无关非时院,只是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吗… “是的,御前。 ”焦糖发的姑娘嘴翕动,最终眼眸中褪下清冷的伪装出温柔的笑意: “一直以来都谢谢您了。”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情,有些不好意思。纱织敛着眸子,急着告别离开: “那么御前,请容许我先离开了。” 在纱织走后不久,清幽的和室再次来了另一位访客。 国常路跪坐在黄金之王的身后,连位置的选择都和纱织十分相似。 他低声道: “是属下没有教导好她,御前,她只是还没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黄金之王轻轻摇头说: “纱织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们为非时院培养了一位优秀的继承人。” “比起前来向我请罪,国常路,你该亲眼去看看自己的女儿成长到什么程度了。” “…” 戴着面具的兔子似乎陷入了回忆。 片刻后,他垂下脑袋,沙哑的声音中是坚定的执着: “我是您的亲卫。” “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而纱织,而少主大人已经不再需要父亲的存在了。” 自从决定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御前,他抛弃自我,姓名,带上面具,连刚出生的女儿都没能亲眼看着她成长,只是移给族人照顾。 即使后来纱织展示出惊人的能力,被移到非时院培育,甚至御前承认家族对外宣称她是黄金之王继承人的身份,给予她在非时院中极大的权力。但他和女儿关系还是渐渐生疏,有无法弥补的间隙。 看着不再年轻的亲卫,老者低声叹了口气,只是说道: “你们终究是父女。” 有一些一脉相承的事情,如血和骨子里的秉都是无法被改变的。 纱织和她的父亲一样,一旦认定了某样事情,即可为之献出一切。 * 此时距离御柱塔间隔一条马路的餐厅中。 织田作坐在太宰对面,专心吃着盘子中的咖喱饭。 的确如太宰所说的那般美味,但织田作总觉不论是咖喱的浓郁还是辣的程度,似乎都少了些什么。 这样的程度他子同样能做到,甚至可以更美味,完全符合他的味蕾。 但仔细想,他应该是被纱织养坏的那个,明明从前任何咖喱他都会觉得美味,现在却有些挑剔那些不如纱织做得优秀的料理。 坐在桌子另一头的太宰并不知道自己的倾情推荐,被织田作在内心悄悄下了不如纱织的料理的定义。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