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苏他的脸颊,大抵也能懂一点他此刻的情绪。只由着他一声又一声轻声唤着,她也好脾气地一声声回应着。 “主,等这次回京以后。”颜昭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下巴微扬伏在她耳边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等一切安定,等她不再被这些事务烦心。 男郎眉目温柔地幻想着以后的子,元苏亦弯了。还不等她应下,崔成在外轻轻敲了敲门。 元苏刚刚还带着笑意地面容登时冷肃了下来,她伸手替颜昭盖好被子,利落起身。 “主!” 这样的情况,颜昭留不得她,却也十万个不放心。他拉住她的手,“我想去陪你。” 哪怕是坐在棺木前,也好过在这里提心吊胆的躺着。 元苏微微叹气,止住他要起身的动作,“你就留在这吧。” “主,我……”颜昭才要起誓自己绝不会出破绽,元苏与他摇摇头,俯下身低道,“哪里有人刚死了主,眼角眉梢处还这般丽的。” 嗳? 颜昭怔住,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上登时又红了几分。 这哪里能怪他,还不是她渡来的风。 男郎角微扬,“那等天明,我画惨白些再去。要不我怕那些人起疑。” 这回元苏没有否决,点了点头,将他按进被里,“既然这会安心了,就多睡一会。有事与崔成吩咐便是。” “嗯!”颜昭乖乖地目送她出了房门。 天上一弯月,星辰正亮。 楼下走来走去的人影早就呵欠连天,困得眼皮都睁不开。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喝酒暖身的那些人,心中不知有多羡慕。 许应书与魏盛妤招呼了街坊好半,尤其魏盛妤,这会子打个哈欠都是酒气,却还记着要盯住那几个可疑的人影。 一层薄纱,分割开了热闹与寂静。几乎没有人,会在夜里长时间地盯住薄纱后的棺木。 借着夜的遮掩,元苏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棺木。 快天明的时候,人的胆子也肥了不少。冯肴借着送的时机,总算靠近了棺木。 她人虽站得近,眼睛却还是不太敢往里多瞅。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六月天的清晨不算热,却也说不上冷,偏偏苏家棺木这森森的,稍稍靠近些都觉得头皮发麻,凉意咻咻。 看来老话说「冤死之人魂魄难安」也不是空来风。 冯肴心惊胆战地瞥了眼棺木中的人影,见的确是元苏,也来不及再多看,当即溜之大吉,去跟上面复命。 她前脚刚走,后面唢呐声就重新响起。纸钱烧在铜盆里,周围人忙不迭地帮着折纸点香。 书钰是被窗外的唢呐声叫醒的,他懵懵地坐起身,好半晌才想起今夕是何夕。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他快步走出房门,先去瞧了颜昭。 “主夫呢?” 隔壁半开的房门外只有端了汤水候着的崔成,书钰探头往里面瞅了瞅,疑惑道。 “早前家中来人,主夫这会就在楼下与她们商谈回家事宜。” “那你怎得不跟去?”书钰皱眉,“主夫如今心神不定,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我如何担待的起!” 他说罢,也不等崔成解释,蹬蹬蹬就往下去。 如今陛下骤然离世,颜府又只是五品,这些奴才少不得要生出怠慢。就算是为了自己,表哥也不能有事。 书钰心中拿定主意,见到戴了帷帽的颜昭,想也没想就要靠近。 唰—— 一道白光似是天降,蓦地直指他喉间。吓得书钰登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求助似的看向颜昭。 “他是自家人。”许是昨哭得太过的缘故,颜昭的声音还有些沙哑,看向隐隐发抖的书钰,“你且去房里等我。” 有些事,知道的人不必太多。 临街的窗大开着,渝北近来也没什么外乡人,客栈里最是清闲。如今接了苏家的银子,自是尽心尽力。 小二殷勤地换了新的茶水上楼。 瞧见兀自惊魂不定的书钰,忙搭话安了几句。下楼时还依依不舍的又回头瞧了几眼,且不说这苏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单是这几个男郎,就是在渝北,也都是一等一的俊俏。 尤其那个端着汤水站在窗边的男郎,眉目间与原来的崔氏一族着实有几分相像。 她一面想着,一面与掌柜闲话了几句。 “这话可不好说。”掌柜的到底年长些,见过的风浪也多,打断小二的话道,“渝北人谁不知晓崔氏一族已经放,便是崔家尚有人在,也多是官奴,如何能成为良家夫郎。” “你看这苏家,显然是有些家底的。如今又有官煞子上门相谈,你我还是闲话少说,免得生出事端。” 她就是个小本买卖,万不想掺和到什么惊天大事之中去。 有了掌柜的吩咐叮嘱,小二也不敢多言。就是颜昭上楼,也低垂的眉目不敢多看。 “主夫。”崔成听见动静,忙从房里了出来。他微微向后张望了几眼,见那些人并没有跟上,松了口气道,“刚刚那些都是家里人?”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