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尽管是在赌气的话,也并非完全失了真心。 祁折雪还喜许停枝吗,当然是喜的, 但是那些喜到底抵不过那些在黑暗里辗转难眠的痛苦,和时时刻刻如刀般悬在心上的担忧。 喜的心情可以随着时间的逝和淡化甚至消失, 但唯有痛苦是永恒且鲜明的, 像是经年难愈的伤疤,一旦想起来, 还是会觉察出刻骨的痛苦。 祁折雪深一口气, 单手擦去脸上的眼泪,随即冷冷地看着似被钉在原地分毫不动的许停枝: “既然你我之间无话可说,那我就不和你浪费时间了。” 说完, 他转身便想离开。 但许停枝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眼看着祁折雪动了,他好似如梦初醒, 忽然动了。 他上前几步, 似乎是想要拉住祁折雪的手,但在对方一个眼刀扫过来时, 悬在空气中的手一僵, 半晌,才苦笑道: “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祁折雪说:“我自己有钱, 可以自己乘公车回去。” “这么晚了,从研究院经过的公车五十分钟才来一班,刚刚已经有一辆车过去了.......所以你现在起码还要等半个多小时。” 许停枝上前一步, 暗暗挡住了祁折雪的退路, 努力缓下口气: “我送你吧。” 他怕祁折雪再次拒绝他, 赶紧又补了一句: “等把你平安送到家, 我就再也不来烦你了。” 话音刚落,祁折雪看许停枝的眼神果然变了。他动了动嘴,但到底还是没出声,就这样久久地凝视着许停枝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因而一直没有应声,像是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 月萧疏,清亮的夜风吹起祁折雪的衣摆,将他的身影衬的愈发拔孤寂,许停枝心尖一颤,忽然动了。 他转过身,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在祁折雪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又转身拿着一件大衣走了出来,踱到祁折雪的身上,给祁折雪披上: “穿上吧,冷。” 祁折雪凝眉,正想挣扎,却被许停枝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没穿过,新买的。” 本来是想当做和好的礼物送给祁折雪的,现下看来应该是不能用这种理由送出去了。 祁折雪闻言,挣扎的动作果然一顿,就在这犹豫的空隙,许停枝已经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还不动声地将他往前推了几步: “走吧。” 他信誓旦旦:“只要亲眼看你平安回到家,我就绝对不会来烦你了。” “.........”祁折雪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到底还是抵不过能手掏星盗内脏的许停枝,被推进了车里。 “砰——” 副驾驶座的车门被关上,许停枝绕到另一边,坐到了驾驶座上,顺带打开了空调,凑过去习惯地想要给祁折雪系安全带。 然而,等他偏过头去时,祁折雪早就已经系好安全带,端坐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连看他都不带看一眼的。 许停枝:“.........” 他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狠狠地缓了一会儿,这才抹了一把脸,发动车子。 从始至终,祁折雪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个布偶娃娃,不言不语,绝对不主动开口和许停枝说话。 回家的一路上,许停枝没有主动问祁折雪现在住在哪,祁折雪也没有说,两个人就像在进行谁先说话就输了的游戏,各自都安安静静的,闭口不言。 直到许停枝将车开到祁折雪楼下,沉默才隐隐有被打破的趋势。 许停枝将车停入车库,偏过头去想要提醒副驾驶上的祁折雪到了,然而,当许停枝视线触到身边的祁折雪身上时,却忍不住顿了一下。 祁折雪好像........睡着了。 他身上披着许停枝给他的外套,上半身被遮住,只出一张巴掌大的致脸庞,许久没有修剪的长发凌地遮住他的眼皮,显得他的脸年龄更小。 许停枝没忍住凑过去,伸出手想要去碰祁折雪在梦中依旧颤抖不安的眼睫,但没想到手刚伸过去,祁折雪的肩膀忽然动了动,一个巴掌大的青鸟团子窜了出来,对着许停枝的指尖就是一阵猛啄。 “嘶——” 许停枝被啄的一个灵,慢半拍地收回手,低头一看,指尖一个茸茸的青鸟团子正蹲在祁折雪的肩头,正睁着黝黑的绿豆眼睛,瞪着自己。 许停枝:“.........” 他顿了顿,放轻声音,也不管青鸟团子懂不懂他的意思,自顾自道: “你是乖崽的神体?” 青鸟团子骄傲地仰起头,鼓起蓬蓬的脯,像是在说“当然。” “......很可。”许停枝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青鸟团子的额头,声音愈来愈小,像是怕惊醒睡着的祁折雪,自顾自道: “他特地把你放出来,是怕我对他不利吗?” 青鸟团子歪了歪头,假装没听懂。 “.........”许停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祁折雪的睡颜和面前装无辜的神体,竟然一点儿气也生不出来了,内心全是无奈和惆怅: “就这么没有安全吗?” 连睡觉也要放出神体来站岗? . 睡着的祁折雪不知道许停枝是怎么想的,自顾自沉在黑甜的梦中,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