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中人,大多从不梳发。 阿阿乐本是双生,用着同一张脸,又年幼,连别也模糊。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如出一辙。 有时,阿低着头在冰原上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捡。有人喜喜喊她:“乐乐、乐乐!”她就抬起头,出张冷漠致的小脸。 那人看见她的脸,便出疑惑的目光。待意识到这个不笑不说话的孩子不是阿乐后,立刻转身走掉。 阿原本没觉得怎样。可次数多了,也招人烦。她于是去扯阿乐头发,说:“你不要和我一样。” 阿乐从小最听她话,头发被扯着,也乖乖点头。第二,就开始绑发。红绳绑的马尾,就很显眼。他还换了身红衣服穿。这下走在路上,所有人看见红,就知道是他。 从那以后,连和阿打招呼的人也没有了。 她早知道没人在意自己,也不难过,跑去和雪团子玩。 雪团子顾名思义,只是一团雪。冰原没有四季,冰雪从不消散,时久了,一团雪也生出微弱灵智。阿偶然发现,把它当作了好朋友。 这个雪做的好朋友呆呆笨笨,做不出什么互动。阿戳它玩,它便发出细细声响。再戳,就往旁边滚一滚,求饶一样。 阿乐此不彼,那张冷冰冰的小脸上出少少笑容。 她好喜好喜雪团子。就像冰原里的其他人,好喜好喜阿乐一样。 一,她照常去找雪团子玩。 这回雪团子不用她戳,便自己滚了滚,发出“吱吱”的声响。 阿从未听它发出过这样的声音,她问:“你在和我打招呼吗?” 雪团子滚向她手心,声音轻轻细细:“吱吱。” 阿开心极了,心里想要养它。她把手埋进雪里面,好让温度变得更低。过了好久,才用双手把雪团子捧起,小心翼翼地带回家。 好远,就看见一团红跑来。 “姐姐,姐姐!”阿乐喜喊她,上前,要来牵她的手。阿怕他把雪团子碰掉,侧身避开,继续走自己的路。阿乐问:“姐姐?” 阿毫无反应,一路走进自己房间。 夜里,她把雪团子摆在枕边。阿想,雪团子要怎么养才好呢?它只是雪,应该不用吃冰砖。不吃东西也可以长大吗? 如果,她每天捡最干净洁白的雪来喂雪团子,也许有一天,雪团子会和她一样大。 那她就可以每抱着雪团子睡觉了。 可她最终也没能够抱着雪团子睡觉。 第二天醒来,雪团子不见了。 阿到处找,也没有。 她去扯阿乐头发。阿乐任由她扯着,说:“姐姐,阿乐可以和你玩的。” 阿不理他,又跑出去找。 哪里都没有雪团子。 阿走累了,兜兜转转,又回到家附近。周围好安静。她产生某种预,觉得雪团子就在这里。 她很努力去找,几乎趴在地上。 四周是和所有地方都一样的雪。 阿把脸也埋进雪里。 她听见好微弱好微弱的声音,夹杂在那些平整细碎的雪沫里,轻轻细细,几乎听不清:“吱……” 雪团子没有了。 被碾得细碎,和周围的雪混在一起,再也变不回圆滚滚一小团。 现在,连声音也消散在雪里。 她的心口好难受。 是一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疼。 阿不想疼。她想要心口变得不难受,不要疼。小小的女孩站起来,茫然地看向四方。那张小脸上还沾着雪沫,模样看起来冰冷,又无助。阿突然看见屋檐挂的冰锥。她努力爬高,使劲掰下一,刺入自己的心口。 寒风乍起,卷起无数雪花。 小小的身躯从屋顶滚落,落入洁白的雪地中。 疼痛渐渐消去,可是。 好冷。 雪团子是一团雪,它混入这片雪地中,会不会也觉得冷? …… 在梦中,阿紧闭的双眼睫羽微微颤动。贺兰几乎以为她要落下泪来,可很久,什么也没有。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