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动食指,灭了几案上的熏香。 年渺裹挟了一身风雪的寒气,进来后迅速关上门,解开身上的红斗篷,随手往椅子上一搭,出里面樱粉的衣裙——没有任何装饰,是碧海门炼气初阶女弟子的服饰,柔的脸颊被暖阁的热气熏得粉扑扑的,不知是不是跑过来太急,衣裙和刘海都有些凌,眼眸却亮得惊人,两三步走到季一粟身边,一直弯到自己的脸与他的脸齐平,双手背在身后,歪头仔细观察他,漂亮的眼眸如晨星般熠熠闪光:“师兄,你有好点吗?” 季一粟左手手背覆在额头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本来好点,见到你又不好了。” 年渺脸期待化为失望,拖长音“啊”了一声:“怎么办?还能动吗?那今晚下不下山了?” 季一粟掀开眼皮,懒懒扫了他一眼,又转到窗外。 暖阁里的窗常年大敞,却没有任何冷风透进来,纵使屋外漫天大雪,里面也依旧温暖如,暖中浸润了萦绕不去的香,令人熏熏然。 夕颓,晚霞在天边徘徊留恋,橘粉的光披在安静的雪山上,宛如少女娇羞的面庞。 今天比平要晚些。 季一粟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年渺身上,对方一直在乖乖保持同样的姿势歪头看他,好奇地在他脸上探寻,等待他给出结果,白里透红的脸颊跟外面的雪山一模一样。 衣裳是崭新的,应该是今天才换过,然而主人却不注意,好几处溅上了泥点子,季一粟伸手在虚空中抓出两套衣物扔在对方身后的桌上:“自己去洗洗。” “怎么了?我刚换的衣服呀。”年渺惊讶地睁大眼睛,立起身低头起裙子四处检查,才发现身上的污泥,裙摆上也拖到了泥水,立马不好意思起来,“走得太急了。” 他转身去看师兄给他的衣服,一套是月白的男装,一套是鹅黄的女装,后知后觉对方的意思,又惊又喜:“还是可以下山的吗?”既然给他男装让他选了,那就说明会带他离开门派了! “嗯。” 年渺快乐得像刚从被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在不大的暖阁里开心地转来转去,路过几案时,随手掀开翡翠神雀熏炉的盖子,见里面的香是冷的,又盖了回去。 他从来没有见这里面的香点起过,师兄身上却总是有淡淡的熏香味,奇怪得很。 很快转回到桌旁,他的手在两套衣物之间游移不定,最后还是选择了女装。 万一遇到认识他的人被发现了可不妙,谨慎点总没错的。 他抱着衣服三步两跳出了门,门路往西南方向的温泉跑去。 暖阁重新恢复安静,季一粟本该闭眼点香,趁对方洗澡的这段时间小憩片刻,毕竟他今天做了太多事,神魂不稳,晚上还要带麻烦下山,得养蓄锐。 他却下了软榻,起身往外走去。 不对劲,明明知晓他会准备下山的东西,年渺没有道理自己突然换衣服,也没有道理匆忙到溅了一身泥水都没有察觉。 逐峰上常年清冷得仿佛没有人烟,被厚厚的大雪覆盖,更是茫茫,天光与雪连成一片,上下不分。 除了季一粟居住的房屋和常所待的暖阁,还有一处温泉,名为烟波泉,泉水终年温暖,连通着地下最深处的地火,蕴含着极为粹的火系灵力,季沧海之所以在这里留了十年,皆是因为这口泉水,能够将养神魂,助他恢复,虽然很缓慢,但有效果总是好的。 泉边积雪因为泉水的温度而融化,出难得的地,都是铺好的上等青玉,季一粟只穿着白单衣,长身玉立,在冰天雪地里更显清冷,出现在温泉边时,年渺已经得干干净净,站在温泉池的最边缘,泉水堪堪没过小腿。 氤氲的雾气袅袅升起,蒙蒙,水中人形若隐若现,但季一粟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大好的年华,年渺的身体在渐渐褪去稚气,鲜得仿佛新条的柳枝,纤细单薄,曲线曼妙顺滑,肢不盈一握,肌肤白得丝毫不逊于山大雪。 然而坦坦的膛,还有下面多出来的二两,都在无声诉说着身体的主人是个少年郎。 年渺正在拆自己的辫子,他向来不会梳头,只编两条麻花辫敷衍了事,绳子一解,头青丝便倾泻而落,他揽过长发拢在身前,想碰又不敢碰,扭头看自己玲珑的肩头,微微皱起秀气的眉。 他发现了季一粟时,脸上出现瞬间的慌,第一反应不是背过身遮挡自己的关键部位,而是胡用头发遮住肩膀,然后尖叫:“你怎么偷看女孩子洗澡登徒子啊啊啊啊啊——” 季沧海丝毫不为之所动,瞬间移到他面前,起他的头发,看清楚后声音瞬间冷如冰霜:“还学会瞒着我了?” 年渺想转过去,却被他抓着手臂本动不了,手足无措地缩起身子,小声抗议:“你不要看了……” 可惜他的抗议毫无威胁力,反而像委屈。 左肩肩头上有两道血淋淋的新鲜伤痕,在白瓷似的娇肌肤上分外显眼,触目惊心。 季沧海脸沉了下去:“谁干的?” 年渺干巴巴编故事:“我早上去寒雾林里,遇到了一种会打人的藤蔓,被了两下……” 季一粟起眼皮,盯住他的眼睛,清冷的目光和紧绷的脸看得他心里发怵,偏过头不敢与其对视。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