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渺瞧着喜,立马抛弃季一粟,去厨房提了个竹篮,开始摘墙上的小彩金藤花,季一粟察觉不妙,警惕问: “摘花做什么?” “可以做花饼。”年渺回答, “胜在量多,可惜花香不是很明显,孔雀莲最香,不过太少了我舍不得。等我试出来,你先尝尝,成功了再用孔雀莲。” 季一粟和善道: “拿去分给街坊四邻,不要害自己人。” 年渺莞尔,反正他再怎么折腾,师兄再怎么拒绝嫌弃,最后还是会捧他的场。 其实他做饭也不是特别可怕,只不过容易突发奇想,创造一些新鲜的玩意儿,但终究经验不足,往往以失败收尾。 他微微张口,正说什么,忽然有了新发现,又跑向季一粟,给他看手中的花: “颜也变了!” 他新摘下来的这一朵,比路边的野花变得更明显,花瓣整体都微微泛着橙,仿佛被雨水冲刷掉外层不小心染上的紫颜料,在逐渐恢复本来面貌,再看其他花瓣,也有这种变化趋势。 “我还以为在路边看到的那朵,是血的颜。”年渺的语气里有了些许轻松之意, “如今看来,是它们原本的颜。花木和土地都受神树影响,如今在慢慢恢复,神树真的复活了。” 他想起在山上看到的诡异景象,当时觉得害怕,毕竟在他看过的各种神怪故事里,血的都不是善类,可修真之人的心头血,自然不比寻常,灵气充沛,神树得到血浇灌,会复活也不是不可能。 他望着季一粟的侧脸,踌躇着还是问了出来: “师兄,你要找的东西,是神树么?” 季一粟神情平淡, “嗯”一声: “还有点别的。” “你要神树做什么呢?”年渺睁大眼, “用神树来疗伤?” 季一粟起眼皮,抬手掐他的脸,掐完后才接过他的伞,却说起别的: “把你的桃符给我。” 年渺着自己的脸,闻言紧张起来: “你不是看过吗?有问题吗?” 季一粟道: “再看看。” 很普通的一块桃符,四面雕画着一圈祥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正中间是空白的,连字都没有写,也受不到任何灵气,仿佛只是用来宽心神的,没有丝毫实质作用。 季一粟仔仔细细看了半晌,手略一缩,是收起的动作,却临时改变主意,重新还给他: “既然他说可以缓解你的噩梦,不如晚上试试。” 年渺试探问: “那你还陪我睡吗?” “自己睡两晚。” 年渺一阵失落,但听他说只是“两晚”,又高兴起来。 师兄有什么打算他不知道,但他对师兄是绝对信任的,左右不会让自己出事。 傍晚时分,金乌沉沉西坠,暮暗得再也看不清四周,年渺将屋檐下的灯笼点亮,橘黄的光躺在暗的天地中,被的雨幕晕染开来,如同水墨画卷上的一点。 他坐在屋檐下观雨,苦兮兮地啃自己糟蹋的花饼,因为花瓣单尝起来有点苦,特意用蜂腌渍一下了午,面粉里也放了许多糖,结果成品甜腻到发苦,像在生舔蜂一样,啃一口喝半杯水,一块饼吃完,喝水也喝了。 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碎渣,将剩下的花饼装在巧的食盒中,尽量让外表看起来致些,按照季一粟的建议,去和附近的人家分享这份沉重的甜。 其实除了太甜之外,也没有很大问题,说不定有人就喜这种,不能算害人。 城外的房屋零零落落,分散得如冬星辰,他走了好一段距离,才看到几个人在雨中狂跑,笑得有些癫狂,口中喊的话含糊不清,他仔细听才听出来: “神树活了!” “活了活了!” “发芽了,我亲眼看见发芽的!神树发芽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奔走相告,在雨中雀跃呼,似一场盛世狂,年渺撑着伞提着食盒站在路中,反倒格格不入,他呆了片刻,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又快速跑回家,人未进门声音先至: “师兄!师兄!” 季一粟被他叫魂一样催,只能出来接他,正好被他撞个怀,拽住他的胳膊防止他跌倒: “还没死呢,哭丧一样。” 年渺了两下,抬起头望着他,眼里映着灯光,亮晶晶的: “路上听人说,神树活了,亲眼看到的!你是不是很高兴?” 季一粟道: “他本来就没死。” 年渺收伞进屋,将伞放在檐下晾着,闻言震惊道: “什么叫没死?原来神树一直活着吗?那怎么枯萎了?” “不清楚,你可以问问他。”季一粟道, “如果他来见你的话。” 年渺: “……” 师兄说的话实在匪夷所思,凭借他的脑瓜想破天也想不出来,只能跟在师兄身后转来转去: “神树怎么会来见我呢?我跟他认识吗?他找我有什么事?” 他不断叽叽喳喳,突然噤了声,仰头望向门外檐下,细密的雨幕中浮出一道清晰的画面,如同一幅画卷悬在半空之中,画面中是幽兰神殿后枯萎的神树,由于有结界保护着,他一直未能见到真容,此时才看见,外表是一株光秃秃的桃树,浑身都是暗紫,看起来已经死透了,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其中一个枝头上竟然冒出了鲜的绿芽,即使小得跟樱桃一样,还是实实在在发芽了。 而虚元就在树旁,在雨中神情认真肃穆,仿佛是在做世上最庄严的事,手中捧着已经变成鲜红的琉璃长明镜,镜中的鲜血正不断涌向神树的部,等血都释放干净了,镜子恢复成纯净的天蓝,神树的第二个枝丫也隐隐有冒出新芽的迹象。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