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大喜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让他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脑袋依旧是嗡嗡的,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季一粟在伪魔的情绪波动最烈的时候,要让自己故意刺对方,并且动用水神之力,将对方的情扩大到极致,这样做除了让伪魔爆发,变得更难对付外,还有什么好处。 他现在的思维很慢,什么都想不到,在听完那个悲伤的故事之后浑浑噩噩的,哀戚同样在他的心底弥漫,好像故事中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在被火焰包裹的仄城门中,他看着季一粟眼中跃动的火光,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眼睛也是镜子,可是并不能复制出镜中世界。 季一粟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低下头: “怕不怕?” 年渺摇摇头,只专注地望着他,望见他眼中映照的自己的目光,竟然有些发痴,显得十分陌生。 “师兄。”他怔怔地喊了一声,声音前所未有的空灵, “有一天,你也会不记得我么?” “不会。”季一粟温柔地回答他, “你跟别人怎么能比,你不一样。”他微微一顿, “你是我带大的。” “你的剑也是你带大的。”他慢慢问, “我和你的剑是一样的么?” “不是。”季一粟侧过脸望向熊熊燃起的城门口, “你是年渺。” “是唯一一个‘不一样’么?”年渺依旧不懈地追问着。 “是。” 他的回答看似随意,却没有半点犹豫,年渺终于莞尔,缓缓靠在了他的膛前,将耳朵贴在上面,仔仔细细地听着。 那里虽然是空的,却是有心跳的,虽然不算强烈有力,但十分清晰。 “扑通”, “扑通”,一下又一下,甚至比常人的心跳速度要快。 “他说,你这里是没有心的。”年渺的手一点点覆了上去, “可是我每次,靠在这里时,都能听见心跳声。” “是假的。”季一粟回答,他曾经为自己制作过一具假的身体,自然没有忘记心脏。 “可是它的速度不是不变的。”年渺轻轻阐述着, “尤其我们离开碧海门之后,它总是会很快,这几年就没有慢下来过。” 季一粟没有说话,身体有些僵硬。 年渺的眼眸盈盈如珠: “在我与你重逢的那个时候,我醒来的时候,最快。” 他的声音轻盈如蝶,空灵如风,有种前所未有的蛊惑,一字一字缓缓问: “是为我而跳动的么?” 季一粟迟迟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他的眼睛,年渺的心越来越沉,往无尽的深渊里不断坠落着,他抓紧季一粟,声音了带着深深的乞求,和一丝柔软的哭腔: “快说啊。” 外面忽然传来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有噼里啪啦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声音,季一粟回过神,门口的火焰顷刻间熄灭,外面的场景映入眼帘。 他下意识捂住了年渺的双眼。 年渺却拉下他的手,睁大眼睛望了过去。 伪魔已经失去了神智,铺天盖地的魔气封闭了整座城池,遮住了圆月,即使是持镜人,伪妖也暂时无法逃离这里,只能硬着头皮想要将对方控制住,复制着伪水的洪水和伪魔的火焰抵抗着。 大地在这样的冲击之下,剧烈地摇晃起来,这种情景实在让人悉——这个镜中世界,也快要坍塌了。 血红的城池在漫天火焰的映照之下更加诡谲,就在伪妖难以抵抗,想要用镜子做最后一博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伪魔银的铠甲突然爆开,成为无数银的碎片在火焰之中消散干净,铠甲中的身体,竟然像是被硬生生撕裂一样,化为千百块碎散落在空中,手臂,肩膀,脚……都清晰可见,但也只是在撕裂的一瞬间出现,而后在空中眨眼变化成一颗又一颗蕴含着无尽魔气的圆润的黑魔珠,它们在火焰里面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像小鸟一样滴溜溜转着,茫然地打旋徘徊,似乎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季一粟怀里抱着年渺,间悬挂着狐狸,立在城门口,在出现的一剎那,所有魔珠都找到了目标,喜悦而坚定地齐齐朝他涌来。 可是在魔珠涌来的时候,汹涌的水瞬间将它们和季一粟阻隔在一起,虽然只是一眨眼的瞬间被季一粟挥灭,却足以让绯红的镜光照向那些魔珠,一部分的魔珠成功钻进了季一粟的身体,同他完美融为一体,一部分的魔珠却被镜光照到,进入了镜子里面。 季一粟望向红光发出的位置,看见了捧着镜子的伪妖,和蓄势待发的伪水,因为度过了一场大劫难,两个人的神情都稍微放松了一些,可是看着季一粟,又变得肃穆起来,镜光一闪,两个人原地消失。 失控伪魔的肢解让他们暂且心安,这意味着他们又可以和伪魔当盟友,但是季一粟收回了身体——虽然只是一部分,也难以让他们招架。 “拿到了这么多,足够了。”伪水沉声道, “别让他出来。” 伪妖有些犹豫: “他也在里面……” 伪水冷笑: “这样一个没有脑子不顾大局的人,留着他做什么,让他和越沧海同归于尽,他还高兴呢,就算主上知晓了,也不会怪我们,反正主上可以再制造一个更合适的,又不是非要他。” 伪妖到底还是同意了她的话,毕竟他们又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人,一直被伪魔制着,早就有所不了,现在将伪魔丢在镜中世界一同毁灭,反而会轻松起来。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