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渺定心下来,望着他,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尽管已经在克制,百里乘风的声音还是止不住微微颤抖着, “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冒犯过你么?” 年少时何曾想过,一时间的莽撞和冲动,竟然会断送掉以后的幸福。 年渺道: “不是,那件事我早就忘了。” 他从来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是因为我的修为,没有大哥高么?” “不是。” 百里乘风沉默下来,片刻后缓缓问: “那是因为什么?” 年渺斟酌着语言,继而一字一字坦然告诉他: “因为我……我不喜你。”他顿了顿,到底没有把更多的真相说出来, “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们没有结果的,所以更不能给你希望。” 他望着百里乘风的脸温柔而哀伤: “所以,不要再为我而纠了,你还是……忘了我罢。” 他蓦然间心口一疼。 这是季一粟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他渐渐开始明白,季一粟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了,也渐渐开始明白,季一粟的内心。 当遇到同样的事时,他作出了和季一粟一样的选择。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希望?没有结果?”百里乘风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呼急促起来,眼中的疯狂再也克制不住,说话速度越来越快, “我娶了你,一定会对你百般好,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给你摘,朝夕相处,浓情意,你怎么知道你以后不会喜我?这世间还有谁能像我们这样般配?!” 他伸出手,想再次抓住年渺,却被寒雾冻住,再也动弹不得。 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年渺。 “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了,人只有一颗心,分不开的。”年渺声音柔和地解释, “就算我嫁给你一万年,也不会喜你,只会让你更痛苦,何必呢?还不如早点断掉。” 他长长叹了口气,用上了百里覆雪的口吻: “小风,你若太过执念,只会产生心魔,为了你,为了你哥,为了你的家族,你还是……忘了我最好。” 他这么说着,鼻子忽然一酸,眼泪差点涌出。 他终于明白了,季一粟是真的不喜自己。 就像他对待百里乘风一样,他不喜百里乘风,可是又有一定的情谊在,所以不会太过狠心和决绝,但也清楚,两个人不会有任何结果,再这样下去,只会让百里乘风陷入偏执和疯魔之中,最好的办法,就是抹去对方的记忆,让百里乘风忘了自己。 季一粟也是如此,季一粟不喜他,但多年的情谊尚存,所以不会做得太过决绝和狠厉,最多也就会抹去他的记忆,和他断绝一切。 这一刻,他变成了季一粟,而百里乘风变成了他,他站在季一粟的位置上,才懂得季一粟究竟是怎么想的。 原来他真的不喜自己,原来真的不喜。 看着一个不喜的人在面前要死要活的,季一粟会是什么觉呢?是不是像看伪魔一样,在看着一个笑话发疯?心里在想什么呢?嘲笑,烦躁,后悔自己招惹了一个死烂打的大麻烦? 他不敢回忆,不敢回忆过去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有多么不堪,他自己都这么唾弃厌恶自己,季一粟想必更是。 在这完全心死的一刻,他想,过不了多久,季一粟就会来抹掉他的记忆了。 手里凝聚出淡淡的寒雾,在漆黑的秋夜更是让人看了心底发冷,百里乘风一动也不能动,红着眼睛看着那只凝着寒雾的手,缓缓覆上自己的额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想挣扎: “你不能这样,年渺,你没有资格……” 可是顶阶修士的实力,让他本反抗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寒雾笼罩了自己,冰冷的凉意仿佛要刺穿头颅。 他终于想起来,年渺是顶阶修士,哪里会需要他来救。 “你不能这样……”烈疯狂的喊声换成了低低哀伤的乞求, “年渺,求你,别让我忘了你……” 年渺的眼泪彻底落下来,他也是这么乞求季一粟的。 寒雾游移到百里乘风脑中,没有多加动作,似乎犹豫不决,但他还是几乎能到自己的记忆在被撕扯,划开,翻找,他不断。,息着,挣扎着,勉强从牙里挤出几个字: “年渺,既然你要这样……能不能最后,让我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 最悲哀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心上人真正的脸是什么样。 年渺的手停顿了下来。 他和百里乘风多像啊,他也不知道,季一粟长什么样。 “不好看。”他轻声说, “不想让别人看到。” 百里乘风惨然一笑: “既然不好看,说不定我看了之后,就不会喜你了,本不需要你心。” 年渺定住了,他不知道最后应不应该再欺骗百里乘风。 “你一直在骗我。”百里乘风低低道, “就算是现在,你想抹掉你的一切,也不愿意对我说一句真话么?” 他紧紧盯着年渺,目光灼热如太,仿佛能将人燃烧殆尽。 “你会抹掉……我在慕情湖那里的记忆么?” 年渺微微一怔,望向他的眼睛。 “那年我在慕情湖上看到的,其实是你,对么?”百里乘风的声音轻柔而悲伤, “所以你才会劝我,不要再执念于她了,因为那本就是你。”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