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俞秋棠咳嗽了两声。她素来是个唱京剧的,开嗓的方式也是戏曲专属的。 “咿——” 中气十足又清亮的声音从天灵盖涌出,瞬间穿透四壁。在相对狭小的空间内,那声音比在戏楼里还要震撼。 看那正气凛然又无比认真的身影,仿佛穿越回了北京冬风萧瑟的早晨。歌声成为温暖整个茶楼的炉火,驱散寒风遗留的一切清冷。 平常再怎么让人抓狂,这家伙投身于音乐中的样子却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 夏千枝练习着托气断音的音阶,情绪渐渐平稳。 俞秋棠率先和着音乐软件上找到的现成伴奏,唱起了《冬天里的一把火》。 大概是科班出身的关系,她下意识用民族唱法演唱。 莫名像置身于国家大剧院。和蒙面音乐盛典上的一样,她的民族唱法很专业很好听;但问题是,这已经不单单是冬天里的一把火了,而是红军十里长征煮皮鞋用的火。 怎么听怎么别扭。 夏千枝及时打断:“你不要用民族唱法,用通俗。” 俞秋棠理解了片刻后,会意地点点头。 “哦,对!我要跟你配合。” 然后,她便极为自然地转到了通俗唱法。 很多京剧演员唱行歌时都会受戏腔的染,但俞秋棠是个例外。听她唱行歌曲时,很难有人能猜出她的本行其实是京剧。 充磁的女声。 沉稳厚重,沧桑而大气;而当其高亢时,则如海啸冲破云霄。 完美的咬字,完美的发声,完美的细节处理。可以说她唱得没有辨识度,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她唱得不完美。 尽管现在只是随意的试唱,夏千枝依旧被震撼到了。 尾音渐弱,颇有余音绕梁之。 夏千枝到愈发渺小,像被甩在了在苍茫大海的一叶扁舟上。 俞秋棠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一直没有唱,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我们……先一人一句,副歌合唱?如果不行再调整?” 夏千枝点点头。 随着她的开口,歌曲染上了灵动,俞秋棠嗓音中黑的厚重瞬间消退。 唱着唱着,她们加上了和声。 从邻音到延留音,尝试了至少七种不同的和声,最后终于找到了两首歌分别对应的最佳配合方式。 “夏小姐,你的音真好听。”排练完歌曲部分后,俞秋棠轻轻叹道。“我就绿叶配鲜花啦。” 夏千枝不自然地看向她。 她老觉得这人在怪气,但死活找不出蛛丝马迹验证自己的猜测。因为那张脸总是真挚诚恳的,如水晶般纯净而没有瑕疵。 “呃,你唱得比我好吧。” 俞秋棠赶快摇头:“不不不,你的唱法太有灵魂了。我一直都想向你学习,可惜学不来,因为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定义‘灵魂’。” 夏千枝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有些茫了。那一直温润如河的声音竟也会沙哑,那一直神采奕奕的眼神竟也会失落。 她低下头,不解地冲自己美甲上的白花瓣发呆。 “对不起,我冒犯你了吗?”俞秋棠担心地问。 夏千枝摇摇头。 再抬头时,她冲俞秋棠轻轻笑道:“我们排动作吧。” “动作?” “唱跳啊,现在偶像中很行。”夏千枝的笑容坏坏的。她突然很好奇,这平常总是习惯昂首站军姿的人,活泼跳起来时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原来是啊!那没问题!可我不会,只能靠你教我。” 夏千枝嘴角勾起。你在选曲上坑我,那我就在唱跳动作上坑你。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ピンク·レディー’的组合?” “啥组合?” “‘pink lady’,本上个世纪一个很红的组合。她们的动作很有特,我们向她们取点经。” “都行,一切以你为准。”俞秋棠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之后的两个小时内,夏千枝故意编排了许多以前在本偶像事务所学到的动作。 俞秋棠除了刀马旦的武打戏段以外,从没接受过任何舞蹈训练。猛然跨界来到唱跳的舞蹈动作时,她只能颇不协调地开始驯服四肢。 无论是《冬天里的一把火》,还是《粉红的回忆》,配上那活泼动的舞姿,越发沙雕喜庆。 在跳某些动作时,比如需要妩媚地扭收腿时,俞秋棠脸都憋红了。她终于也到了羞。 夏千枝虽然也在做,但作为一个在本接受了两年训练的人,她早就习惯且能做得游刃有余了。 她边跳边用余光扫镜中的俞秋棠,心意足,喜上眉梢。 “你好厉害,做动作时能一直保持笑容。”俞秋棠气吁吁。 “还好啦。”其实是看你不协调看笑的,夏千枝想。 但无论如何,俞秋棠一直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地练那些动作。两条雪白瘦削的胳膊在空中挥动,阔腿下若隐若现的修长的腿也随之跳跃。 一旁早已练好练的夏千枝停了下来,专心看她跳。看着看着,她的脸颊开始泛红,目光也开始闪烁。 这人一如既往的乖,像每个晚上吃药进怀抱一样乖。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