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音过来的铁甲在身边地上坐着,抱着膝盖问。 韩青禹转头,“吴恤醒了吗?” “嗯,已经醒了,折医生正在问他自己的觉,做记录呢。”锈妹说着,若有所思把双手叠到脑后,缓缓朝后也躺下来。 她躺在地上,就像来不义之城前,他们睡通铺的时候那样,躺在韩青禹身边那个位置。 记得最初离开爷爷的那段子,只有躺在青子旁边,锈妹才能不害怕,才能睡得着。 “青子。”铁甲看着天花板,突然小声喊道。 “嗯?” 韩青禹转头,勉强睁了一下眼睛,发现锈妹并没有在看自己,干脆转回来,闭上眼睛继续糊。 “你以后肯定要回老家,娶老婆么?” “那当然。” “那,等你娶了老婆,我还能像这样睡你旁边吗?” “干嘛?!” “就先问问,我怕有一天要是爷爷也不在了,不知道去哪。” 锈妹小心翼翼说。 “行吧行吧,那样睡旁边肯定是不行了,但我可以带你回家……你,还有吴恤。” 韩青禹心想这俩肯定没地方去,困意来袭,打了个呵欠。 “真的么?!”锈妹的声音有些小动。 “真的,就当养猫养狗嘛,别人家养这些,我家养一只机器人。” 韩青禹说着笑了一下,他快睡着了。 锈妹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才说: “那,那你都不希望我出来吗?” “怕啊……很怕。” 韩青禹在半梦半醒中,糊糊回答。 “……嗯。” 既然这样,锈妹决定就不告诉青子刚才折医生说的那些话了。 刚才在房间里,她突然想起来,跟折医生说,自己今晚差点吐了血,但是咽下去了。 折医生听到一下子红了眼眶,但是很动,很开心,她说她可能真的有机会出来了。 锈妹本来很想冒险试一试的。 但是既然青子这么怕…… “算了,不试了,我好怕死啊。” 第510章 跌落顶级 已经很多很多年了,曾经完全依靠死铁源能内循环系统活着的沈宜秀,没有饥饿,没有正常人的血循环,甚至悲伤哭泣的时候没有眼泪…… 她就是一个活死人。 折秋泓说吐血和咽的反应,代表她重新拥有了一个正常人的部分状态,身体机能在回归。 这或许与那块来自大尖主舰的玉骨有关。 问询和推测的结果,她把锈妹离铁甲的生存几率,从之前预估的10%,提高到了40%。 这是一个很大的提升,让人欣喜,可是折秋泓说最高就是这个数值,不可能再高了。 因为锈妹的“幸运存活”,本身就是同类情况下迄今唯一的特例,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场,而且本无从着手研究。 所以,再怎么乐观这个数值都不可能达到50%,哪怕时间再过去十年,二十年,锈妹状态再好,实力再强,想出来都一样要冒这个险。 40%! 一般情况下,谁会愿意接受这样一次尝试呢?哪怕拖着身体的伤残或者疾病,也是活着更好吧? 可是沈宜秀愿意!时间若是回到过去,回到她遇到身边这群人之前,10%她都愿意去试。 甚至她猜想爷爷也会同意她的选择。 然后姑姑、表妹……每一个她的人最终都会赞成的。 只要他们稍微想象一下,那个在铁皮里生活的小女孩,她的受。 从12岁开始的少女时光,从那间白的空的病房,到那辆密封的汽车,再到科研所的实验室,沈宜秀是在孤独、恐惧,痛苦和哭泣中长大的。 她总是害怕好多东西,害怕那些冰冷而无用的仪器,害怕那两年在实验室里见过的那些面孔,害怕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害怕他们跟她说话…… 甚至她害怕自己,每一次当她想象自己的样子,都会是一场噩梦。 后来,因为那次差点害她丧命的事故,爷爷一个人持刀冲进科研所,把她接回了家。 那时的爷爷,已经从第九军军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他变得很苍老,很苍老,目光浑浊,头白发。 正是从那时起,因为怕爷爷难受,沈宜秀学会了难受和恐惧的时候不再哭出声…… 然后她连默默泪都做不到。 因为她没有眼泪。 “想去学校上课,去看一看老师和同学那次是哪一年了?”“忘记了。” 被记住的是小女孩最后的自尊心,她曾经可是班上的小公主啊……小宜秀执拗着,怎么都不愿意让曾经的同学和老师们,知道自己后来的样子。 于是,铁皮机器人被当作装饰,像蔚蓝星球仪一样,摆在了教室后面的墙角。 就这样上课,下课…… 有时到下课的时候,那些曾经悉的,已经渐渐长大了的同学们,因为好奇或无聊会过来摆几下这具奇怪的破烂机器人。 小宜秀不出声,不动。 “我不要想了……呜。”锈妹安静躺着想。 那颗眼泪从眼角滑下来的时候,热热的,圆滚滚的像水滴,锈妹先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心笑起来。 “以后你们再欺负我,我就哭,哼。” 铁甲无声侧了侧身。 “我不出来了,青子,大家。我舍不得死呢,反正铁甲沈少尉超级能打架的。” 同时间,房间里,折秋泓抱歉看了吴恤一眼。 “对不起,我真的不了解你们这类东……生物,没法给你解释,没法治疗,也给不了你任何预测。” 吴恤点头,“嗯。” …… 第二天早上,按农历的算法应该是大年初一,睡在堂屋里的几个人醒来都稍微有点晚。 “醒醒……醒醒!”折秋泓用脚一个个踢过去,等人都醒了,站他们面前小声说:“我跟你们说件事……” “吴恤跌落顶级了。”她说。 “……他自己知道吗?”韩青禹问。 “嗯。” “长期还是暂时?” “不知道。”折秋泓摇头,然后转身去厨房。 没一会儿,房子的大门从外向里被推开了,吴恤走进来,如往常一样……他刚结束了个人每天早晨的固定训练。 看一眼坐在地上的大家,端了脸盆、牙杯出去。 门口水声响起来。 洗好了,吴恤走进来,放下脸盆,转身又要出去。 “吴恤你干嘛去啊?”温继飞站起身问,然后走过去。 “买油条”,吴恤转回身说,“今天轮到我。” 家里炸不来油条,但是都吃,街上有人卖,他们轮班每天会去一个人上街去买。 “别吧”,贺堂堂也走过来,顿了顿说,“昨晚过后,全城都在动,你现在这么菜,一个人出去估计不安全……” 吴恤看着他没吭声,难得一见的,眼神隐隐有些委屈的样子。 “而且你现在的速度,来去一趟估计很慢吧,万一回来我们都吃了……”贺堂堂继续说。 “砰!” 吴恤一个过肩摔,把贺堂堂砸在地上。 这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情况,吴恤委屈和因此而来的愤怒。 似乎自己也没准备好,于是先愣了一下,直起身的时候,整理衣服,装作没做过什么,吴恤转头先看了一眼跃跃试的温继飞…… 没办法,这个团伙人实在太多了。 做完这些,稳住局面,眼神里的一抹尴尬一闪而过。 “我去买油条。”吴恤强装没事发生说。 …… 院门开了,又关上。 吴恤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时候,白发的华系亚老人带着孙女从长街那头走过来,孙女大概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簇新的手工花棉袄。 “喏,这就是青少校家,你看门上的对联,还是爷爷写的呢。” 老头带着几分炫耀,对孙女说。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