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刻戎与火河调换了位置,所有被驱赶着跳下河的亡灵,带着无数的种子跟花朵,都被熔岩焚烧成灰烬。 种子最怕的就是火焰,生机瞬间被破坏。 她想要回去? 这个念头让死亡的力量不再呵护着她落下的生机,而是摧枯拉朽般,不留一颗种子彻底毁灭掉那些要带她离开的力量。 哈迪斯冷酷地俯视着一切,直到成千上万的哭嚎泯灭,所有她残留在冥土的种子力量都被他残忍地屠杀殆尽。 他才收回力量,重新转身。 浑身杀气的神明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孤独的身影正看着大门外,她柔软发丝又失去了光泽,脸疲惫苍白,眼睛也没有清亮的碎光。 哈迪斯口里滚烫的意与愤怒的咆哮,都被浇下一盆凉水熄灭了。 她想离开。 愤怒到到处火,甚至由生恨的冥王,终于弯下直的背脊颓丧起来。 几位判官捧着泥板,面面相觑,第一次面对情绪波动这么大的冥土统治者,终于其中一个被推出来顶锅。 “其实,配错了鞋是难受了点,但是挤一挤就舒服了。” 所以别再搞破坏了,冥土快要承受不住你们两个神同时的摧残。 —— 泊瑟芬又打了个嚏,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体力失得更厉害。也不敢去找黑雾,担心引来了大黑,只能硬扛着静坐。 她双手互相摩擦了一下,擦出一些暖意,然后按了一下发麻的脸部。 突然身上一暖,黑的雾气凝聚成厚实织物,披在她左肩上,又围绕到她右肩化出黑的别针,固定住衣料两角,形成了一个保暖的小斗篷。 泊瑟芬身体一僵,正在摩擦的双手,忍不住十指叉用力握住,她鼓足勇气抬头。 就看到哈迪斯一脸冷静站在她面前,背对着光的脸,被幽暗的影笼罩。 他沉默不语,她没有吭声。 场面一度很尴尬。 终于哈迪斯皱起眉头,“吃饭。” 叫唤自家狗一样。 泊瑟芬不动声松了一口气,要命的冷漠者状态又回来了,她叉紧握的手指松开了些,却听到他迟疑问。 “喜,吃什么?” 泊瑟芬松开的十指重新紧握住,又发情了?再来几次不是她搏命剪了他的勾勾,就是他将她埋了当化肥。 没想到,真的是叫她去吃饭。 午餐很丰盛,新鲜的无花果跟红的葡萄堆了鲜花篮子,一大陶罐放置在绿叶里鲜,烤炙好的放了好几盘,松软的小麦面包堆了茎叶绕的陶盆。 麦片粥上漂浮着漂亮的薄荷的叶子。 甚至还有给面包调味的蜂。 泊瑟芬面对这么丰盛新鲜的一餐,总觉得是断头前的死鬼饭。难道是刚才她捅了哈迪斯一刀,这家伙打算送她上路了。 她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黑脸神,才试着开始吃饭,可是对面那位神黑沉的眼神,让她味觉都造反了,又干又涩,吃什么都是苦味。 吃到一半,担心自己吃出胃病的泊瑟芬终于忍无可忍,就是要杀人也不带这么折磨的。 她放下勺子,突然问。 “你喜什么?” 坐在对面正在安静凝视她的神明一愣,她问他喜什么? 瞬间,所有冷静的抑,颓丧的愤怒,狠的想法,高高在上的冷酷都被她这句话绞成碎片,化为沸腾的喜悦。 她对他兴趣了。 哈迪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神,落到她可的脸孔上,他呼声渐沉,双手按着椅子的扶手,几乎扣碎了石头。 “我喜……” “我都改。”泊瑟芬认真回应。 第26章 揪衣服 真心实意想改, 就想快点被讨厌,好将那把猥琐痴汉箭拔掉。 泊瑟芬是用解决问题的诚挚态度,说出这句需要负责任的话。毕竟改变自己, 让自己变得讨人嫌, 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没有再得到另一个受害者的回应,她耳边只传来了身后会议大桌边,羊皮纸摊开的闷响,象牙轻刮着蜡板,老式铜油灯的轻晃,几位判官正在谨慎工作的杂音。 这些细微如蚂蚁搬家的声音,加剧了餐桌上这种溺水般的沉寂。 在她对面的哈迪斯没有表情,只是安静凝视她。 像是坐在椅子上的美石雕, 火光的影如蛇在他的脸侧轮廓上,又蔓延到他肩头固定衣服的别针里,金针头的涡卷装饰在暗中闪着白光。 泊瑟芬觉得对方这种状态让人悚得慌,没有生命力,又类似人的外表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怖谷效应。 越帅越吓人。 她看了一眼葡萄, 水灵灵的红, 又看了一眼鲜, 充了食物的芬芳,受惊吓的眼睛总算被洗礼了。 然后泊瑟芬努力眨了眨眼, 下看恐怖片的后遗症,努力出最诚恳的表情,对上哈迪斯那双黑得不像人的眼睛, 昧着良心说出老封建的糟粕之语。 “需要门当户对。” 哈迪斯依旧无动于衷看着她, 冷酷僵硬的脸如定格在某个空白背景里的静物画, 唯一的亮是他身上的黄金与绯红的内袍。 泊瑟芬受到一种无言的力在头顶盘旋, 她将目光调低,看着对方的喉结,回想曾经看过的演讲三十六式,将对方当成白菜,声音要含着热情。 “人跟神是不相配的。” 泊瑟芬恨不得自己多长了张媒人嘴,鬼话都能说自然,她连忙扯了扯自己的脸,不悉的脸皮让她差点扯溜了。 “你看我又穷又矮,虽然现在年纪还轻,但是再过短短的几十年……” 她又伸出食指跟拇指,比了大概三公分的长度,用这形象的动作,来告诉他有多短。 “对你就就像是眨了几下眼的时间吧,我就老成烂橘子,亲个吻就会吃到掉下的牙,拥个抱就会因为骨质疏松而闪了,而一直年轻的你,却因为神之箭迫不得已还对我产生情的觉,是不是很悲惨。” 泊瑟芬算是怕了,如果昨天哈迪斯还有点拔箭的意思,今天完全就被箭控了,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他喊她的名字,渴望碰触她的各种小动作,刚才差点失控的样子,都知道他中毒的程度跟昨天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她怕再不跟着努力拔箭,哈迪斯就彻底栽在这把辣破箭上,到时候她跑都没地方跑。 泊瑟芬说完,忍不住伸手着口处的黑外袍布,柔软暖烫的布料窝在皮肤上,却不住剧烈的心跳节奏。 细微的颤抖,如一簇滚火,贴着哈迪斯的掌心出现。 黑雾的布料下,她柔软的皮肤触跟心跳声像是有毒的花,扎在他的指里生长,带来刺痛的热意。 哈迪斯坐姿更加僵直起来,燥烈的心情让他忍不住开口,低哑的嗓音带着几丝恶意的导。 “人跟神不相配,那神跟神呢?” 泊瑟芬努力了这么久,总算是看到对方终于想起要配合了,她立刻认真点头,又担心点头不够力度,立刻化身彩虹小达人。 “你长得……威武强壮。” 她的眼神忍不住从他的脸往下溜,黑的雾布只是松垮披绕在他左肩上,内袍的领口敞开,出光洁的脖颈跟宽肩的线条,往下是他极具力量美的手臂肌,在光亮的灯下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泊瑟芬忍不住低声嘀咕,“真强壮,咳。”她立刻含糊过去,继续说,“你很富有,又好看得跟……” 貌比潘安怎么翻译? 泊瑟芬恨不得将自己的脑子摘下来,掰开后将所有赞美之词哐当当倒出来,砸哈迪斯一脸。 可是翻译这个拦路虎,让她很多成语例如玉树临风气宇不凡都无用武之地。 最后外语储备词匮乏的她只能敷衍说:“好看,特别好看。跟你最般配的肯定是最美丽的女神,踩着七彩的云,拉着车嫁妆来到你的榻上。” 这门陌生拗口的语言,让她已经文盲到夸个人,都只能拾掇对方的扰话来将就。 哈迪斯的手指缓慢攥起来,语气有克制不住的急躁,“她应该是忘了怎么驾驭云雾,如果她喜彩的云,倒是可以摘下伊里丝的翅膀给云涂染上。” 伊里丝是谁,摘翅膀? 泊瑟芬尽量忽略掉对方的凶残回应,放缓呼,软了语调,挤出了最鼓励的话语,“你有喜的女神,为了她要成为最好的英雄。” 好莱坞大片里动不动就是上帝啊,超人英雄啥的。所以他们希腊的神,夸人喊英雄应该听得懂。 她的声音如从地落下的曙光,盛了不属于黑暗的浓烈彩,将哈迪斯心里的望跟脑子里的规矩都涂抹得一塌糊涂。 高大的男人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泊瑟芬没有反应回来前,他已经化为浓雾穿过桌子。 绿叶陶罐里的鲜,碰到平滑淌过的黑雾立刻被污染成剧毒之物。 带着水汽的葡萄也快速腐烂,发出恶臭的气息,面包像是放置几个月干瘪下去,爬绿的霉菌,泊瑟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在一瞬间看到食物从完好到烂掉的全过程,就像在看一段缩时摄影的短视频。 而在这腐烂的气息中,哈迪斯已经站在她身侧。他的手指按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火热的温度穿过黑雾凝聚的外衣,碰触到少女的亚麻布肩袖,有一种沉重的迫。 泊瑟芬看着桌子中毒的食物,努力摆出来的坚强表情差点裂开,她对身侧的男人的恐惧,就像是面对打开笼子的黑熊。 哪怕这头熊一时还没有伤害她,作为一个正常人,求生的本能还是占据上风,她疑惑中夹杂几丝恐惧的轻颤。 “哈迪斯?” 这声呼唤,让肩头上那只熊爪终于动弹了一下。她受对方修长的手指,轻抚摸着她的后颈,一缕鬈发落在他滚烫的手心里。 这种抚摸后颈类似猫的动作,亲密得让人泊瑟芬屏住呼。 然后她听到哈迪斯的声音带着某种陌生的韵律,似乎在叹什么。 泊瑟芬的耳朵捕捉到这种类似唱的语言某个词,脑子竟然能翻译,像是……忘了啥? 哈迪斯受到她身体对他接触的不适应,他手指无法自控僵硬了一下,刚要抑碰触她的渴望松开的时候,一种软乎清新的灵魂气息,如叶般从她浓密的发丝中大胆探出来,轻吻他的掌心。 安静搭在他宽肩跟手臂上的黑雾,被这奇异美好的依偎,刺到发狂落地,泛滥成无声的荆棘,恨不得化为生殖的蛇跟她的气息。 哈迪斯受到了蛊惑,但是口钻心的痛又将他的理智拉回来。 他透过她一无所知身体,俯视她内里那悉的神魂,缓声开口。 “幸运的神力显然不曾眷顾过我,如果在我「出生」那年,女神愿意拉着我的手不松开,我已经跟随她耕种大地。”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