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喜的情太生涩了, 她连都不敢说,生怕不够慎重。 泊瑟芬在这个暗杂,死寂又怪诞得如坟墓里地方, 那么认真地仰起头, 与他同的眸子对视。 哈迪斯的表情是凝固的,就跟他身后的旧石砖一样,有种蒙上尘的死物,他连眼瞳都没有转动过,老老实实地映着她的脸。 他——在茫然。 泊瑟芬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这么了解他各种没有什么变化的小表情。 她的呼有点重,轻轻的息后是她在不断加速的心跳声,她几乎是用在拥抱他的距离, 在跟他一字一句地表白。 “哈迪斯,我喜你。” 上一句如果只是带着疑惑的反问,这句就是她放下所有主动权,算计与思虑,如单纯冲动的青期少女, 将手里攥的情书递给自己喜的男孩子。 虽然他们这对少女少男老了点, 却不妨碍泊瑟芬将自己的一切翻开, 放置在他面前时,脸青涩的紧张。 摩天轮图上的柔光照亮了她的脸, 带出了淡淡的红晕,背着光的哈迪斯被灰的暗笼罩,如一道贴在壁画上的影子, 连表情都被模糊了。 泊瑟芬其实不奢望得到回应, 或者说, 哪怕得到回应, 她也…… “泊瑟芬。”他唤她。 含在齿间的一个名字,仿佛已经被嚼了几千遍,才肯用舌尖分出千分之一,轻声说出来。好像连名字,他都渴望彻底占有,不肯分享。 泊瑟芬看到哈迪斯终于有了反应,他的眼瞳轻微扩大,少见的光亮出现在眼底,冷肃木然的脸也开始出现不可思议的变化,纯粹至极的喜悦从他的每一分表情变化里都毫无保留地显出来。 她恍惚间,看到他从安静影子化为了有温度的实体,连苍白的脸都有了十足的烟火气。 他从一个神轻易变成一个普通的男人,只为了她不够成的告白而真心实意地狂喜着。 明明只是叫她一下而已,可表情的每一个变化都在告诉她,回应她的告白。 哈迪斯再次轻而缓地唤她,“泊瑟芬……” 他伸出手温柔到如捧着最柔软的水地开她的长发,出布红晕的耳朵,上面没有任何坠饰,他低头细碎地吻着。 无关望,只是单纯的触碰,如在碰她告白后身体出现的每一寸变化。 他在吻她的耳朵,被紧张染红的脸颊。因为过快呼而颤抖的,每吻一个地方他都要慢慢叫她。 泊瑟芬。 这个名字仿佛成为他漫长生命里最重要,最珍贵的一切。 哈迪斯从来没有这么真实受过情是什么,被意与望的浪裹挟着不断往她身边走,不顾一切只想抓住她,来藉自己求而不得的痛苦。 他以为自己知道泊瑟芬对他的情,她无法抑的心动,一直通过情绪传达过来。 可是这一切的所谓「知道」,在她一句简单的喜中碎成廉价的齑粉。 所有关于情的受,都在她的这句话喜中,逐渐变化成某种崭新的,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 比与更深,比任何最好的舞蹈琴音更美,比最纯的黄金更明亮,甚至比死亡的本质更宁静。 心口上的花与箭更加紧密地在一起,出愉的血。 哈迪斯的吻如呼,珍而重之地不停落在她的脸上,每落一下就是一句轻唤:泊瑟芬、泊瑟芬…… 所有灰暗与颓败都在消逝,破旧的墙壁与在死亡喜悦下,开始无声崩塌在他们的脚下。 巨大的石块稍无声息破裂,四散,在无边的黑暗中化为沾着蓝铜矿与孔雀石的尘雨。 泊瑟芬的睫上沾上了一点朱砂,刺到眨了下眼,重新睁开眼就发现他们已经站在祭祀屋里的墙边。 大片的墙面上的那片幻多彩,又诡异无比的壁画,都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无数的花朵开在上面。 泊瑟芬却没有空闲去注意这些,她木楞地红着脸,直直站着没有任何反应地抬着头,被他的温柔彻底俘虏了。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从这个跟谈情说毫无关系的神明嘴里咏出来,也能变成一行情诗,每一句都没有提到,每一声却都是藏不住的「喜你」。 哈迪斯侧过头,用脸蹭了蹭她的脸颊,亲密地贴着,用这个可到接近乖巧的动作来表示自己的开心。 就像是一只天的小熊。 绒动物表达喜的最直接动作,紧拥,吻,贴贴一样不落地表达出来。 泊瑟芬软乎乎的脸被他贴到有些变形,整个人都无所适从起来,这样的哈迪斯太少见了,她以为他的回应会特别动,冲动甚至是嘿嘿……咳…… 结果来这么一下,直接将她锤到发懵。她恨不得抱头让他别这样,她认输了真认输了。 舍不得离开他,想跟他一直在一起,她就是那个倒霉催的狗血悲剧主人公,不舍得的情绪疯狂涌起来。回家却是唯一的选择,不容许她后悔去选择。 这趟穿越旅程,从一开始就是单程的车票。 她仿佛成为了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的旅人,偶尔看到窗外,站在另一个世界的哈迪斯,一见倾心却发现自己永远下不了车。 他们只能隔着车窗相望,再逐渐远离对方,直到毫无集。 泊瑟芬想到这里,哈迪斯给予的所有温柔的回应都成为窒息的悲伤,她憋着呼,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难受。 情绪一变,开心跟她蹭着的哈迪斯脸上的神也跟着收起来,他声调一低,疑惑问:“泊瑟芬?” 这一叫,直接将她叫破防了,她咬着下整张脸都皱成个委屈的包子,在告白的时候来个悲伤绝的反应实在太缺德了,她连忙转移话题企图让自己的情绪缓回来。 “哈迪斯,我喜你是真的。” 她说得眉头都在抖,哈迪斯都担心她要掉眼泪,只能连忙伸出手指摸在她眼角处,认真等着要是真有泪水能及时擦掉。 泊瑟芬继续抖着声音说:“你喜我是神之箭的效果,你要分清楚幻觉与现实。” 哈迪斯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泊瑟芬:“……” 这都不反驳的吗?至少说一句哪怕是幻觉,可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点喜你的场面话吧。 她觉得自己更悲伤了。 哈迪斯握住她的手,认真地将她紧攥的手指一一顺开,担心她的指甲扎到里。 “最古老的混沌之箭,带着原始神最纯粹的念,这不是我们这代神明能去除的力量。” 泊瑟芬想到卡俄斯抬手举足就要开天辟地的模样,确实比哈迪斯的力量要强悍很多。 她努力回想跟卡俄斯的相处细节,除了下棋他们还聊了很多很多的话,可惜随着岁月过去那些画面失了很多。 她每次要想清晰点,都只能带来剧烈的刺痛。 “真的没有方法了吗?”她轻声自语,好似在问自己。 哈迪斯用手指慢地磨蹭着她被指甲扎过的掌心,一点点用抚平上面快要消失的痕迹,动作过于认真,衬得连话都显得漫不经心起来。 “宙斯是是被混沌之箭中最多次的神明,他本身就是异常冷漠无情的神灵,也从不信任,神之箭进入他内心带来的只能是最纯粹的望。如果只有望不掺杂其余情,就能让情的力量失效。” 神之箭拔不出来,却不代表不会熄灭成普通的金块。只要不相信情,不被情俘虏,只沉浸在神给的望中。 一旦望得到足就能让箭失去效果。 比起他,厄洛斯与阿佛洛狄忒最想征服的神其实是宙斯才对。 只是连仅剩下的那十来支混沌之箭,都只是让宙斯见一个一个,一个抛弃一个。 这种毫不留情的做法让神与美神都得不到力量,久了只能被迫放弃往宙斯口扎箭。 哈迪斯认真筛选自己知道的真相,如先前教导她那样,将神之箭的缺点说清楚。 最后他平静地总结自己的状态:“已经无法拔-出来的箭,不管是幻觉还是外来的神力怂恿,我都视为自己的一部分。” 在神的眼里,一件无法改变的谎言就是事实,他对她的不管来自哪里,对他来说都是真实的。 泊瑟芬对他的话只到目瞪口呆,三观崩裂,这就是“我反抗不了直接躺下享受还要催眠自己谎言说多了都是正确”的自我攻略全过程吗? 【我喜你。】 【我也喜你,虽然是谎言,可谎言说喜你,我就当作真的喜。】 泊瑟芬无力地垂眸,可能是她是个对于情认知比较传统的人,实在没法说服自己他的「喜」是真的喜。 果然,哪怕得到他相同的回应……也是假的。 这就是刚告白就要失恋吧。 泊瑟芬觉得自己一个连天崩地裂的创世场景都瞄过的人,就算经历一个小小的失恋也不是什么大事,难受个两分钟就能镇定下来。 可是这股如影随形的失落却真实地让她意识到,自我安法并没有什么用。 喜某个人跟见过什么场面没有关系,就是一亿年的星辰直接倒灌到眼里,而不得的遗憾依旧让人觉得悲惨。 “那你……”泊瑟芬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对我也只是望吗?” 一旦足了,就跟那个辣宙斯一样自动熄灭?这是不是代表,只要他没有对她产生任何情就能摆神之箭? 哪怕这可能是最后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泊瑟芬的心就跟脸一样依旧拧成苦巴巴的酸橘子。 想让哈迪斯恢复正常的渴望跟她失恋的悲伤并不冲突,她可以边祝福他边自己蹲墙角哭一哭,顺便给自己的初恋栽两朵花当墓碑。 倒霉主人公不经历一场惨兮兮的悲剧恋,都不算有戏剧冲突。 哈迪斯还在疑惑自己的表达哪里让她不开心,正在快速审视自己说过的所有话时,就听到她的问题。 紧随而来的是她的情绪像猫爪般拍了拍他的心,还一拍再拍,挠得又又疼,还带着酸涩。 不到一瞬,他立刻找到了让她不开心的答案。 他意识到自己习惯了无情如上位者的说话节奏,连表达自己最柔软的情都用上了最乏味冷漠的表达方式。 要更热情,更直白才行。 哈迪斯扣住了她想要离开的手指,低下头吻住她。不是刚才那种纯洁的轻贴,而是更深更持久的绵。 气息融的亲密让人不由得沉沦而下,泊瑟芬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躺在被太晒过的暖被里,所有情之所至的接触都毫无刻意的痕迹。 泊瑟芬都没发现,她被他带着,抱着太过贴近,最后连脚都踩在他的凉鞋上。 她被吻得晕乎乎得想睡觉的时候,哈迪斯摸了摸她的脸,让她看墙壁,那是一大片暖的繁花,是种很舒适的美。 看久了,人的心情都跟着变好。 “刚才就已经消失了。”哈迪斯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平淡,气息却能听出了点节奏。 泊瑟芬抿着发麻的瓣,不解地看他,发现他的眼眸黑而带着润的清亮,多了几丝柔软的温度。 “厄洛斯的箭带来的磅礴望,每次在夜里都会疯狂攻击我,你与我同的时候,我担心会失去理智侵袭你,就在这里绘制了这个。” 泊瑟芬第一次来这里看到这片壁画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种让不舒服的奇异,却没有想过是哈迪斯特意绘制的。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