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竹把自己的书包从他身上拿过来,“我自己有手有脚。”他由她,乐得轻松,问她:“去哪?” “回去洗澡睡觉。”她把书包背好,觉到身边强烈的低气,才扭头看他。“那你想去哪呀。”说完她急忙撇嘴,有些撒娇的意味,“我可不想再喝豆浆了。” 他把手进口袋,冷个脸径直往前走,吹了几声口哨,不在意:“那就回去洗洗睡。” “生气了啊,真是莫名其妙……” 顾盛廷终于有些克制不住。在学校一天,他们虽然只隔了堵墙,可本没机会见面。好不容易到了吃饭时间,她却要陪宁雪去餐厅。 “她知道我俩的事后就非着我说这说那,还怪我为什么一开始什么都没告诉她……” “活该,谁让你不说。”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欠揍。 她逮住机会反击,“你不也没和你那帮兄弟说。” “你他妈是小学生吧,怎么什么事都要争个输赢。” 见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她忍不住笑起来,偷偷看他,刚想说他心虚,就险些撞到前面的人。胳膊被他快速拉过去,那个因为和同伴打闹没有看到他们的女生一脚踩到顾盛廷新买的限量白球鞋。 “对不起,对不起……” 女生惊得连连道歉,却瞥到顾盛廷气度不凡,说着说着,脸竟然红了。 “长没长眼睛。” 顾盛廷冷得没什么情绪的语气直接让忸怩作态的女生傻眼,低头又唯唯诺诺说了一句:“真的不好意思……” 他懒得理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黑脸牵起叶一竹的手沉默离开。女生这才注意到叶一竹的存在,怔怔望着他们并肩远去的背影。 “好凶哦。”叶一竹小声嘀咕,偷偷抬眼去观察他的表情。十七八岁的男生都嗜鞋为命,顾盛廷把烦躁都表现在了脸上。 “换你的鞋被踩一下试试?” 叶一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光想想都觉得心颤,而且刚才如果不是他拉开她,那么被踩的人就是她了。可是她还是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你看你把她吓成什么样子了。” “她该。”顾盛廷还是恨得牙,眼神森得可怖。叶一竹的脸也瞬间沉下来,挣开他的手:“你能不能别这么暴躁,好像全世界都欠你一样。” 顾盛廷愣了愣,不怒反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教训人。”像个小管家婆。 “和我没关系的人我才懒得动嘴皮子……” 几缕从耳边落下来的碎发一晃一晃,直接把她清秀的侧脸摇进他深沉的眼波。顾盛廷心随意动,突然发力把人拉到单车棚下的黑影,没有给她多余息的机会,俯身吻上去。 他长驱直入,没有受到任何障碍,一下子吻得又深又重,恨不得把她生了才好。 叶一竹被死死抵在硬冷的墙面,只隔了层薄薄的衣物,脊背生疼,可思绪很快就被搅。他身上是悉的清皂气味,热浪似地席卷,掀得她的心头无休止狂跳。 每次,她都被动接受他的攻势,慌措抵挡又沉溺于他霸道但温柔的缱绻试探。和前几次不同,?在教学区接吻,不可言说的惊险刺令人更加振奋。 很久,他微微离开,眼神离地着气,垂眸看到她颤抖的睫和红得发烫的脸。 “唔,不动我也会让你动……”他坏笑着她微肿的润,朝发红的耳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身上全是他的清澄气息,过了几秒才反应来,闭上眼睛,再次踮脚伸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像在二楼后座那晚一样,主动上去。 紊的呼织着,他们在无人的角落,忘情汲取对方的温度和气息,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顾盛廷,你喜我什么?” 她气吁吁抵着他的额头,声音都在抖。 “你说呢?”他笑出声,低沉离的嗓音拨人心。 过了一会儿,怀中传来平静的回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你喜的。” 他愣了愣,低头对上她明亮的眼睛,那里面仿佛藏着凄寥的哀伤。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无形触动,想起这段时间她所承受的、遭受的——而他,或许也是其中令她受伤的一个恶人。 凸起的喉头滑动一下,他展开宽大的手掌摩挲她头发,用她的话回答她:“我看上的人,怎么样都值得的。” 值得被,值得被他。 她忽然笑得花枝颤,泛起水雾的眼睛是粉红的。 顾盛廷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开怀——不是在风月场所,而是穿着最朴素的校服,没有化妆的清秀面容上有毫无保留的真挚和热情。 “以后别再躲了。” “我没有……”她下意识急急开口辩驳,对上他认真沉肃的眼神,她才后知后觉心里发虚。 其实今天她有机会可以和他见面,可她一直坐在座位上,不是睡觉就是和宁雪说话。每个课间,她都能觉到走廊有道灼灼目光,可她始终没有扭头。 但没想到,刚才他会直接走进班里,不由分说地向众人宣誓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不想让别人说你,说你竟然敢和叶一竹谈恋。” 她伸出两手指摩挲他的喉结,明显到那里一滞,自嘲笑笑:“在他们眼中,我可是被李宇玩剩下的,现在身上还背着大过处分。” 听到那个名字,顾盛廷整个人眼可见的紧绷,沉开口:“再提那个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去医院把他打残。” 她笑了,眼中却涌起一股刺的温热,她伸手将他抱得更紧,像是以此抓住什么珍贵的东西。 “我信。” 或许,她这个人就是这么没有原则,明明前不久还在介怀他和酒吧偶遇的女孩出去过夜,还在篮球场给了他一巴掌,在老师办公室极力撇清与他的关系。 现在却因为——他原本可以置身事外,却以这样决绝的方式一意孤行,和她共沉沦于同一条湍中,她就彻底沦陷。 第一次产生了要在情这条不归路上疯狂一次的念头,哪怕会粉身碎骨。 当下,她受到他的心,也十分清楚自己无法自拔的情动。 “我现在也是背着大过处分的人。”他竟得意炫耀起来,仿佛拥有了一件难得的宝物。 她还是无法顺从他的淡然和随,不愿再说这个话题。现在上面的处分还没下来,也没有正式通报,可大势已定,他们都清楚他将要面临什么。 绵之后,教学楼大片的灯都已熄灭,夜幕很低,星光灿烂,和身边令她怦然心动的少年牵手,真正旁若无人地着徐徐晚风漫步。未来会如何,谁又在意呢。 * 高考之后,整个校园显得有些萧条,又是在补课期间,各方面的管制松懈许多。作为准高三的高二年级又陷入备战全区统考的紧张中,老师和学校似乎都没有力去管别的事。 顾盛廷被约谈过三五次,但因为取消了升旗仪式,正式处分的文件始终没有下来。 六月底,高考成绩出炉,能引起大家关注的只有两类人——超常发挥的,发挥失常的。 成博宇落榜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成为一中各处都在谈论的八卦。而关于他传闻的版本更是层出不穷。他的高考成绩,不能仅仅用发挥失常来形容。一个三年从未下过六百八的清北种子选手,却只考了刚过二本线的分数。听说他的班主任得知后,直接气进了医院。 而有关于他发挥失常原因,其中传得最凶的一个版本是他和秦倩在高考前一晚在校门口大吵了一架。 有人更是出面证实那晚确有此事发生——成博宇偶遇秦倩和她现任男友在街上亲亲我我,便冲上去和两人发生了冲突。 最后,一排电动车都被成博宇踢倒,秦倩却冷面离开,昔令人惊羡的情侣不而散。 可还是有人觉得这种事发生在成博宇身上太过离谱,但又实在找不出其他蛛丝马迹作为他高考落榜的理由。 填报志愿那段时间,宁雪几乎天天盯着手机,从她在高三的各种关系网获取有关成博宇的消息。 虽然从成博宇出事以来,宁雪除了拉着叶一竹到厕所放声痛哭过一次后就对此事只字不提,可看到她每天都红肿的杏眼,叶一竹就知道这段时间,她过得有多煎熬。 旁人看这段事,就像看个笑话。惋惜、嘲笑都是一时的。他们会慢慢失去兴趣,甚至在多年后回想起来,还要回忆许久,才能用慨、遗憾的语气慢悠悠地说:噢,当年我们学校有个学霸,因为前女友把自己的人生都毁了。 只有真正在意的人,会穿透现在铺天盖地的闲言碎语看到他晦暗不明的未来。 他本来应该载荣光,接受山呼海啸的鲜花和掌声走向人生另一个高度的换乘台。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冷冰冰的分数,一所比一所门槛更高的院校,都无情横亘在成博宇的脚下。 不知道成博宇会不会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后悔自己愚蠢可笑的行径。 再过几天,成博宇决定复读一年的消息又令整个校园炸开锅。 叶一竹都忍不住问顾盛廷:“成博宇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顾盛廷把手里的球扔给队友,在她身边坐下,接过她手里的水猛灌了几口,口气警慎:“不太好,前两天刚和章矩他们见过一次面,听他们说成博宇的妈妈心脏病直接进了重症病房,他自己那段时间也是又酗酒又烟,差点搞到胃出血。” 叶一竹听得眉心猛跳。 更何况,大家都知道,他是单亲家庭,父亲在他刚考上一中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三年一直是靠他母亲打工来支持学费。 两个人间一时沉默,坐在台阶上俯瞰晚自习时间里安静的校园,几个人投篮的声响显得格格不入。 好像还是昨天,漫天绚烂晚霞,人声鼎沸的球场上,他们都还是受尽人群追捧,意气风发的少年。 狂放不羁,冲动易怒,一言不合就可以抡起拳头。 可如今,拳头落到了自己的命运上。 “章矩呢?” 叶一竹想转移注意力,随口一问。 “勉强上了大专线,他自己不想念,可他爸妈说绑也要把他绑去广州。” 叶一竹不跟着笑了笑,驱散了些心头的霾。 他忽然扭头看她,若有所思,“叶一竹,你以后想去哪里呀。” “怎么,你要追我的股尾巴啊。”她托腮,作一个得意的可表情,冲他不怀好意地笑。 他嗤之以鼻,“嘁,得了吧,我成绩可比你好,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哭着追谁的股尾巴。” 叶一竹没有反驳,静静注视他着汗如雨下英俊透红的侧脸。 “你不要做第二个成博宇就好。不然,我永远都看不起你。” ———— 下一章今晚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