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紫宸书房。 隆正帝坐在御书案后,细眸狐疑的看着贾环,道:“你在里落钥前这般急着入求见,所为何事? 若是想求朕帮你给太后说情,那你就求错人了。 朕在太后面前,怕是比你也好不了几分……” “陛下……” 隆正帝的话没说完,就被下方轮椅上着脸的邬先生给打断了。 帝与太后不睦的消息,岂能说与外臣听? 隆正帝瞥了眼邬先生,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你以为里的事还能瞒过谁? 这一点,朕倒是与宁国侯相近的紧,他不得嫡母喜,朕又何尝……” “陛下!” 听隆正帝越说越骨,邬先生真有些恼了,声音提高喝了声。 隆正帝闻言,哼哼了声,面不渝之,却也自知失言…… 他本不该如此失态,只是,想起方才在太后中受到的责难,他就腔怒火。 忠顺王这个畜生,实在不当人子。 刚被他借势打下去一点气焰,就跑去给太后告状。 说他这个皇帝哥哥威胁着要抄他的家,还要砍他的脑袋。 害得隆正帝被太后唤了去好生一顿斥责,说什么“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的诛心之言。 哼!在太后心里,他坐的这个位置,怕也是他从她小儿子手里抢过来的吧? 只是,这种话确实也不好在外臣面前提。 若是传了出去,他的名声怕是更要受士林指摘了。 念及此,隆正帝看向贾环的眼神有些不好起来…… 忠顺王有一点说的没有错,那就是当今这位的子,确实有点偏…… 不过许是贾环眼前蒙着一条黑布看不见的缘故,所以他受不到,面上依旧带着微笑,道:“陛下,臣可不是来讨陛下的恼的。” 隆正帝哼了声,道:“还有你贾侯爷不敢做的事?当着朕的面也敢大放厥词,说什么生死不共戴天…… 若是朕宣下旨意,你是不是也要视朕如仇寇?” 说到最后,隆正帝细眸中眸光真的变得幽深起来。 贾环闻言,笑道:“这自然不会……陛下雄才大略,心怀天下,又慈悲如佛。 又岂是那群卖女求名的臭不要脸的可以相比的?” “放!” 隆正帝闻言,脸上笑容一下没绷住,给乐了出来,好在被邬先生连连提示的眼神给止住了,笑骂一声后,道:“朕看李光地说的没错,你就是被太上皇和朕给惯的无法无天了。一点样子都没有,在朕面前也敢口出不逊!” 贾环撇嘴道:“陛下,臣这哪叫口出不逊? 微臣这般形容他们,已经给他们留足了面子,很美化他们了…… 算了,算了,太恶心,微臣没读过什么书,想不出什么好词来说他们。” “哈哈哈哈!” 隆正帝听的心头大悦,他自己私下里虽然无数次用恶言骂过那些人,可他也只能自己骂骂过个口瘾罢了,连个志同道合的人都找不到。 连邬先生都秉承什么狗君子之礼修得狗身,不肯附和他…… 这让隆正何其郁闷。 如今总算来了一个同道中人,还不是被他着骂的,而且骂的这般痛快,这般有新意,这般解恨!! 就算邬先生在一旁不住的咳嗽,隆正帝还是大笑不止。 将中的恶气吐出大半后,隆正帝方才想起自己的为君之仪,看到邬先生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后,隆正帝干咳了声,正要说点什么,邬先生却又绷不住了,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隆正帝见状愕然,随即又跟着大笑起来。 畅快! 倒是始作俑者贾环,却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 这让隆正帝和邬先生两人很不。 笑罢之后,隆正帝瞪了贾环一眼,道:“有话快说,这都快入夜了,你神秘进,到底所为何事? 朕可不像你这么闲,厄罗斯大军境,大战在即。 军机阁诸般军务调动,都需要朕过目。 朕连睡觉的功夫都没几刻,没时间和你在这儿磨蹭。 还有,你今天的表现很不对。 朕还以为你会带人去砸断阿尔斯楞的腿,还特意叮嘱御林军随时准备出动,替你这混账行子收后。 你怎么还没动静啊?” 语气,居然还有些惋惜…… 贾环嘴角了,道:“回陛下的话,因为没必要了。” 隆正闻言,面愈发不渝,口气不道:“你和杏儿不是很好吗?她为了你…… 你就用这样的态度回报她?” 贾环装神鬼道:“不是这样……陛下,臣的意思是,不仅臣可以悠闲,陛下也可以。” 隆正帝闻言,面一变,和一旁脸同样凝重的邬先生对视了一眼后,狐疑的看着贾环,道:“你什么意思?” 贾环不再装了,再装误会就大了,他正道:“陛下,臣大概知道厄罗斯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忽然集结兵力,准备战争了。想来陛下也在猜测,厄罗斯人怎么会在这个季节发动战争……” “什么,你知道?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外蒙喀尔喀距离大秦内陆相隔数千里,厄罗斯的哥萨克再勇猛,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冲到内陆来。 可是不用冲到内陆,只要他们将外蒙给占了,失地之君的名头,就能将隆正定格在大秦帝王史里最辱的一页上。 这是隆正帝断然无法接受的。 容不得他不急! 十万哥萨克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集结,这让无数人抓破脑袋也想不通,这群罗刹鬼到底想要做什么勾当? 对方强大并不可怕,因为大秦同样强大。 然而对敌人的未知,才会真正让人到恐惧。 隆正帝已经有两天没睡好觉了,翻来覆去都在想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但怎么都想不明白厄罗斯的目的何在。 如今贾环却说,他知道…… 面对急躁的隆正帝,贾环没有绕弯子,将克列谢夫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只听的隆正和邬先生面面相觑。 待贾环讲罢后,隆正帝脸不可思议道:“你说,你的家将在嘉峪关下俘虏的一个厄罗斯人,是一位伯爵,是厄罗斯大公的儿子,还是彼得大帝最钟的皇后的侄子。 所以,他们集结十数万大军,准备来要人?” 这已经不叫荒唐了,这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这么任的事,在华夏中原,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宋末二宗被虏,前明英宗被俘时,朝廷都没说发动大军去要人。 厄罗斯这样的强国,居然会为一纨绔子,就做出这样疯狂的事? 贾环呵呵笑道:“陛下,厄罗斯这个国度,是一个极度崇尚战争的国度,不可以常理去视之。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信奉儒教,不存在什么仁义道德。 普通士兵的命,在贵族眼里有时甚至不如一头牲口值钱。 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他们土地广袤无比,甚至胜于我大秦,只要有土地,就可以再生养无数的百姓和奴隶。 因此,许多在我们看来非常没有底线的事,对他们来说,都是正常的。 如果能用十万哥萨克换回一个伯爵,他们未必不会这么做。” “贾环,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儿戏……” 邬先生面凝重的看着贾环,沉声道。 贾环点点头,敛起脸上的笑容,道:“我知道,不过我还没说完…… 陛下,和克列谢夫谈话时,他告诉微臣说,既然他父亲的大军在这个季节境,那就说明在西域时,他身边有护卫逃了出去,并跑去给他父亲通报了消息,让他父亲知道他还活着。 不然的话,他父亲本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季节发动战争,而是会在冰雪融化后,突然发动大规模的骑兵军团作战,给他报仇,更不会给扎萨克图部准备的时间。 克列谢夫说他父亲是厄罗斯非常著名的军事统帅,又不是傻子,难道还不知道兵贵神速,出奇制胜的道理? 而既然他父亲知道他还活着,又在边境故意囤积大军示威,那么,他非常肯定,他父亲派来的使者,应该也快到了京城。 陛下……” “居然如此!居然如此!哈哈哈,哈哈哈……” 隆正帝当真是欣喜若狂,动的在御书房内来回踱起步来。 他倒不是怕厄罗斯,说起来也是凄凉。 纵然他手里没几分实权,可他心中却依旧装着整个大秦。 尽管之前贾环将陈廷敬的话反驳的一干二净,可理是那么个理,现实却没有那么天真…… 贾环是从神和骨气上去考虑的,却没有从国力和百姓的角度去考虑。 西北一场大战,打败了准格尔,但也打空了国朝的家底儿。 就剩下那么点银子,还要防备明年早的汛,各地的旱涝,饥荒,等等。 哪一处不要银子? 就算扎萨克图不开战,来年都要往下加税了,不然朝廷怕是要连锅都揭不开。 一旦再与厄罗斯开战,隆正帝几乎都可以预料到,明年的百姓会过的有多苦。 上面加收一两税银,下面就敢加收十两。 百官的他再清楚不过…… 真到那时,官民反的可能都有,他隆正的名声,不只在士林中臭大街,连万民中亦是如此。 忠顺王他们可以随意的造,任意毁坏朝廷的基,可是隆正却不能。 因为他是皇帝,尽管手中还没有多少实权,可他依旧是大秦帝国的皇帝。 天下早晚是他的,他要为大秦的子民着想。 所以,此刻闻言,战争或许不会爆发,隆正帝发自肺腑的高兴。 ……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