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紫宸书房。 听完贾环的话后,隆正帝连头没抬,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一副叼叼的高冷样子…… 直到贾环又将厚厚的一叠地契送上后,他瞄了眼,才了嘴角,终于绷不住了,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 混帐东西,将朕当成什么了? 不过翻了翻那近三十万亩的地契,隆正帝到底还是搭理起贾环来…… “瞧瞧,这就是你们勋贵们干的勾当!” 听着这讥讽之言,贾环不服道:“陛下,讲良心话,相比于江南那些大肆兼并中的士绅,我们勋贵还真不算差了!” 隆正帝闻言,目光刀子一样的剜了贾环一眼,高声道:“这么说,朕还该赞誉他们?” 贾环讪讪一笑,道:“好些人整里都在军机阁里泡着,忙的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几天几夜没回家了,哪有心思做这些狗倒灶的破事? 这些其实大都是他们家里一些不懂事的管家,为了邀功自作主张的。 老实说,陛下您还真该嘉奖臣等勋贵。 历朝历代,只有听闻勋贵们借着权势大肆圈地的,何曾听说过有人为了朝廷安置百姓,为了给朝廷增加税收,将手里的田庄平价卖掉的? 昨儿臣还在镇国公府将一个管家打了一通,为了那三核桃俩枣的,做下这等败家招祸之举,这不是给我们勋贵脸上抹黑吗……” 隆正帝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对于贾环的作为他还是极赞赏的,懂得敬畏,就远比猖獗要好。 外人都道贾环倚仗圣眷飞扬跋扈,只有隆正帝知道,贾环始终有一个底线不曾践踏,那就是对皇权的尊重。 不过他面依旧不好看,道:“若非念及那些人都不大明白,朕又岂能这般轻易放过? 嘉赞,哼,等西征结束后再说吧…… 不过,你还替那些人出了银子? 这是什么道理? 邀买人心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这等诛心之言,让贾环无语,他道:“陛下,臣邀买哪门子人心? 不信您去问问那些人,现在勋贵们暗地里都说臣什么? 他们都说臣的心已经不在勋贵行当了,如今是信佞之辈,花了大笔银子,只想着媚上邀宠。 结果到了您这里,又成了邀买人心…… 这叫什么事儿? 做个忠臣可真难啊……” “呵呵……” 见贾环在那里叫屈,忙了一宿,没合两个时辰眼的赢祥抬起了头,了眉心,呵呵笑出声来。 隆正帝嘴角也弯起一抹笑意,却还是没好话:“你邀宠?朕怎么没见过你邀过宠? 整里就知道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烂事给朕寻麻烦! 你说说,甄家的事,与你什么相干?” 贾环叹息一声,直白道:“不说甄家和贾家世代好,只说当年,臣奉旨南下公干,若非奉圣夫人仁慈,送给臣了一个武宗,臣怕是连命都送到那起子盐商手里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臣没甚长处,若论有一些,大概也就是知恩图报吧。 陛下,成不成您总给个准话儿,如今奉圣夫人都心惊胆战呢……” 隆正帝闻言,不的瞪了贾环一眼,又和赢祥对视了眼后,想了想,道:“甄家四女嫁入皇家,乃是太上皇所定,如今国丧已,自然不变。 不过,因为即将西征,东又未康愈,大婚且再等等。 至于其他几女…… 也等东大婚后再议吧。 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还有脸自夸知恩图报……” 话虽如此,隆正帝对贾环的作为,其实还是顺眼的。 要知道,贾环和东那位的关系,着实微妙的紧。但他却依旧因为旧恩情,为甄家奔波…… 贾环闻言,抓了抓脑袋,心道这家伙可真会吊人胃口。 他是诚心不想让甄家好过…… 不过,种如是因得如是果。 甄家当初那般作为,难道还想让皇帝再对他们温良谦恭让? 皇太后都没这份待遇。 念及此,贾环也不强求,道:“如此,臣就告退了。”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儿,每每有麻烦事。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见贾环一副吃干抹净就一心想逃开的模样,隆正帝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混帐东西,你以后再别来这里,也别求朕!” 贾环嘿嘿一笑,道:“陛下,甄家人还等着信儿呢,奉圣夫人的身子不大好,早点儿得到喜信早点安稳些,您可别多想……” 隆正帝没好气的瞪了这孙子一眼,直接道:“贾环,西域大战,不能只让臣民出力,天家总也要尽一份责任。朕决定派九郡王去前线劳军,由你‘照看’着,明白了吗?” “陛下,您刚说什么?哦……您放心,臣以后争取再不给您麻烦了,呵呵,臣告退……” 说罢,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贾环就要跑路。 “你再走一步试试!” 隆正帝脸都黑了,咬牙威胁道。 贾环转过身哭丧着脸,道:“陛下,之前不是说好了派去青塘吗?怎么又改成去西域了?这么远的路,他要有个好歹,臣到哪儿说理去? 再说了,臣是去上战场打仗,带这么个拖累,还怎么建功?” 这他娘妥妥的是一个大黑锅! 说一千道一万,那人也是皇族中人。 他有一个亲王兄长,还有一个贵妃母亲。 就算隆正一朝,再无起家之时,可后未必就一直沉沦下去。 皇家的起起复复再寻常不过。 一旦这一支复起,这不凭白给贾家招一个宗室大敌吗? 而且不用等后复起,只要九郡王赢禟在西域出了闪失,贾环立刻要被千夫所指。 隆正帝脸难看,对于贾环的推诿,他很不高兴。 赢祥在一旁叹息了声,道:“原本只是想让他去青塘……可惜,他却辜负了皇上的一番仁心。 竟将内务府积攒的海量财物四处送人,宗室,百官,勋贵甚至还有一些名士大儒…… 这些人用了皇家的银子,还了他们自己的亏空…… 真真是魔怔了。” 贾环闻言一怔,就听隆正帝咬牙道:“他这不是魔怔,他这是在作死! 他还想用这种办法收买人心,准备造反!” 隆正帝其实有些言过其实了,贾环知道,赢禟绝无造反的可能,他也不至于有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因为他手中没有兵权。 他这般做,应该只是想恶心恶心隆正帝,再往他已经臭不可闻的名声上,扔几块牛粪。 如果隆正帝敢计较此事,将他散出去的“善财”再强要回来,那…… 赢禟还真能如意。 太上皇驾崩至今,应该说,大体上,隆正帝走的是越来越顺。 大权一点点平稳接。 各地督抚都上了拜表,八大军团,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也都宣誓效忠。 连太上皇亲卫出身的蜀中侯傅恒,都上了奏表…… 说是风得意,也不为过。 却不想,如今竟被一个早已视作是将死之人,给狠狠的摆了一道。 在隆正帝脸上重重扇了一耳光。 恼羞成怒下,隆正帝怕是愈发动了杀机! 当然,之前他一样没想过会放过赢禟。 赢祥所言的仁慈之心纯属扯淡。 最多不过是死的方式方法不同罢了,但一定都不得好死…… 贾环不关心这个,岔开话题,道:“陛下,内务府收回来了?” 隆正帝闻言,面好看了些,嘴角微扬,道:“内务府乃天子内库,岂能放于贼之手?” 贾环笑道:“说的真好……陛下,不瞒您说,臣家里又有产出,大产出,利润不下于玻璃,怎么样,咱们,再合作一把?赚大银子!!” 这是御书房诶…… 见他这一脸商的嘴脸,隆正帝脸都黑了,倒是一旁赢祥,忍不住呵呵笑出声。 隆正帝愈嫌丢人,喝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整里就想着如何搜刮银子,还想将朕也拉下水,你少做……” “咳咳……” 一旁处,赢祥咳嗽了几声,打断了隆正帝的话。隆正帝皱眉,看了面无表情的赢祥,再看了眼眉眼间颇多懊恼之的贾环,顿时恍悟。 他差点都忘了,内务府现在然没多少银子了,可那是因为九郡王赢禟临死前为了恶心他,做了回散财童子。 将皇家的银子四处送人,略估计,也至少有近千万两。 国库里才有多少银子? 这上千万两银子,大部分都是他们搞的那个玻璃器具拍卖会来的。 曾经,让隆正帝无比眼热。 如今,贾环又搞出了个不下于玻璃的财源…… 混帐! 差点被他这口市浍语气给糊过去了。 “诈小贼!” 隆正帝咬牙吐出两个字。 贾环则觑着眼神,看仇人一样看着赢祥。 若是旁人这般放肆,赢祥一定会让他明白,什么是天家的威严。 可是对上贾环……他的容忍程度总是宽容的多。 只装作看不见,又处理起公文来。 “嗖”一声,一道黑影打断了贾环仇视仇人的目光,隆正帝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太放肆。 而后又问道:“你那个匠人小老婆,又给你做出了什么? 说起来,你真真是个混帐! 别人纳妾是为了填充后宅,让人享福受用。 你倒好,纳妾是为了给你干活赚银子! 谁跟了你,就得做牛做马。 你还把你那个蒙古鞑子小妾,打发去给你放牧?!” 见贾环脸黑成了锅底,连苏培盛都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忍住,只是在抖动肩膀。 赢祥则没有顾忌,哈哈大笑出声。 之前得到消息时,君臣两人已经大笑过一回。 真真是顽赖荒唐,却也是极有趣…… 如今当着贾环的面说,再看他这幅倒霉模样,就更可笑了。 隆正帝说完,也被自己的幽默打动,哼哼一阵闷乐。 贾环撇嘴道:“她们自己乐意……也没做出什么别的,就是一种新瓷器,远比现在用的瓷器更实用的瓷器。” 不能说骨瓷一定比中国瓷好,因为骨瓷的可塑极差,只能批量生产,不能艺术创作。 像中国瓷有无数种艺术表现形式,极美也极神奇。 这一点,是骨瓷万万比不上的。 但就实用而言,骨瓷却更胜一筹。 而且更细腻美白,也更妖冶…… 关键,可以批量生产,不用雕细琢。 只是,不论是隆正帝还是赢祥,对经济事务,都不怎么擅长。 不大理解区区一种新瓷器,能有什么广袤的商机。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赚银子…… “就按照玻璃的法子办吧……对了,先进几套进,朕倒要看看你到底又捣鼓出了什么名堂。” 隆正帝随口道。 玻璃的办法,就是进行拍卖,拍卖所得,内务府和贾家按照九比一分成。 每十天一次拍卖,贾家工坊始终保持推陈出新,打造新的模具,玻璃制品愈发美甚至奇。 晶莹剔透的小玩意儿,生生卖出了玉器的价格。 而且还卖的很不错。 因为是独家生意,京城又从不缺少有钱人。 所以,内务府吃的盆钵。 贾家只是跟着混着汤喝。 不过,在外地,在江南,贾家限量售卖出的玻璃,却给贾家带来了超乎想象的丰厚利润。 江南人有钱,也喜那些亮晶晶的玻璃工艺品,因此销售的比京城还要好。 不仅给贾家带来了极大的利润,还带动了贾家云字号的发展。 正是凭借这些利润,贾家才能不断的在南方铺展商铺门面。 以滚雪球一般的速度扩张,为银行的建立,打下基础。 而他之所以敢这般放手去做,就是因为,他背后站着天家内务府。 打着皇家的牌子,基本上可以无往不利,至少,不会让地方官员给刁难了去。 如果仅仅是一个贾家…… 贾家在军方自然势力雄厚庞大,但在地方官场上,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果只有一个贾家的招牌,那以官场的,不吃拿卡要恶心一番,都对不起他们身上的那身官皮。 到时候,不仅让人恶心,还会阻滞云字号的发展。 贾环总不能大秦的去找人算账。 但有了皇家内务府的招牌后,这种情况,就几乎没有了。 这个时代,下面百姓和官员对皇权的敬畏,超乎想象。 他们非但不敢刁难,甚至,还会有意在云字号里撒下大笔银子买平安…… 因为他们担心,云字号会是天家的耳目,将他们在地方上的所作所为,上报给皇帝。 然而这种事,高高在上的隆正帝和忠怡亲王,却并不怎么悉。 因此,才让贾环的小计得逞了。 不仅摆了一个大.麻烦,还再次扛起了天家的虎皮。 直到贾环再次告退,隆正帝也没有再提起让他押送九郡王的事。 也许是他良心发现了…… 而另一方面,骨瓷的上市,一定会挤现有瓷器的销售市场。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哪怕不惧怕一些私手段,但能少些麻烦,贾环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还能进一步拉近和天家的利益关联。 贾母说的没错,圣眷,是这个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但是利益,却是这个世上最牢固的关系锁链。 他贾环能有今,又岂是区区圣眷所造就? …… 去景仁看过赢杏儿和公孙羽,得知太后虽然依旧没有醒来,但体征已经稳定后,许诺再过两天出征前将她们接出,贾环就回家了。 荣庆堂内,甄家的四个婆子翘首以盼。 贾环回来后,将皇帝依旧承认甄家四姑娘与东的婚事相告,四个婆子竟喜极而泣,以为家里的最大困扰将会化解…… 而后立刻出发,前往渭水码头,准备接未来的太子妃入城。 贾母也打发了家里的几个老成婆子,带着车马骡轿,一同前往。 贾环还让史湘云从东府也调了几个人,又派了一队亲兵护送。 还让人从车马行调了数十辆大车过去。 甄家嫁女东,无论如何,嫁妆都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听说,各箱笼足足装了两大船。 如此一来,贾家派去接的人足有数十人,再加上护送亲兵,车马行…… 这般场面,已经极大了。 至于住处,因为按照隆正帝话中的意思,至少要等到西征结束后,才能举办大婚。 时尚久。 甄玉嬛的身份又极贵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就是未来的一国国母,母仪天下的皇后。 自然不能如同安置亲戚家女孩那般,随意在家里找栋宅子安排。 大观园里普通的院落也不合适,思来想去,贾环和贾母商议,就将甄玉嬛安排在大观楼的侧殿内吧。 如今她还未成太子妃,自然住不得贵妃所在的正殿。 住偏殿,却正好合适。 商议定后,贾环对家里的姊妹们道:“这下你们更得意了,这位甄家四姑娘,据说诗词做的极好。你们闲来无事,可以多办几场诗会。 看看到底是咱们都中女儿厉害,还是她江南才女更胜。” 贾呵呵笑道:“环弟,算起来,林妹妹和薛妹妹都是江南才女哩!” 贾环连连摇头,道:“嗯,不算不算,林姐姐和宝姐姐都是我媳妇,自然都是都中人,算不得江南才女。” 一阵“嘻嘻”“呵呵”的嘲笑声响起,薛宝钗垂下臻首,雪白的肌肤布红晕。 林黛玉则没好气的啐了口,忽又语气担忧的问道:“环儿,那位甄姑娘身份不俗,我们该以何等礼节相处?莫非,我们还要给她请安?” 此言一出,其她人面也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谁也不愿生活里多一尊菩萨在头上,忒不自在。 贾环笑道:“这倒不必,后,咱们贾家差不多就是她的娘家人。甄家离的太远,而且,奉圣夫人一旦……总之,你们不需同她见外就是。” 林黛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贾探道:“三弟,那位甄姑娘的格如何?” 贾环道:“说起来,倒和你差不多。” 贾探闻言,嘴角了,无语的看着贾环。 其她人暗乐。 连贾母都好笑道:“怎么说?” 贾环笑道:“很利,也大气。当初我送林姐姐去江南,去甄府拜会奉圣夫人时,奉圣夫人便让她家里的姊妹们出来相见。 说来也是极巧,其她姑娘倒也罢了,只这个四姑娘,竟和我是同年同月同生……” “啊!” “呀!” “果真?” 一群人纷纷惊呼出声。 贾惜的想象力更丰富,道:“那位甄家姑娘名叫甄嬛,三哥哥你名叫贾环,咯咯!” “噗!” 众人看到贾环额头上的黑线,不由都笑出声。 贾母也笑道:“是极巧呢!” 贾环白了贾惜一眼,道:“她还是四姑娘呢,和你一样,你说巧不巧?” 贾惜愈发笑的实,还连连点头道:“巧啊巧啊!” 林黛玉道:“环儿,当时你们相见,可发生了什么趣事?” 贾环呵呵笑道:“就是这个,奉圣夫人得知我和那位四姑娘一般生,也是惊喜之极,我则不见外,给人说话,说妹妹好巧啊……结果她白了我一眼,小声说,巧个!” “哈哈哈!” 众人大乐。 贾环继续道:“她还不服,凭甚同年同月同生,我就要做兄长。还要和我掰扯一下到底是哪个时辰生的……” 众人愈发好笑,贾母则叮嘱道:“那会儿子都还小,想必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着,如今长大了,又要成太子妃的人,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淘气。环哥儿,你可不要唐突了人家……” 贾环笑道:“这倒不会……老祖宗,如今国丧已过,斋戒解除。家里姊妹们也好久没吃了,孙儿瞧她们都瘦了……”接到好几人的白眼球后,贾环呵呵笑道:“晚上就让云儿安排几桌吧,也算是给甄家那位四姑娘接风。” 贾母笑着点头应了,看了史湘云一眼,又道:“怎么让云儿去安排?让你大嫂子安排不是方便?” 贾环道:“兰哥儿今年秋天要下考场,孙儿说了大嫂子几回,她还是放心不下,既然如此,就让她多照顾兰哥儿吧。如今家里也没甚大事,就让云儿和三姐多看着些。” 贾母道:“如此也好。” 贾环看了圈儿,没见薛姨妈的人影儿,奇道:“姨妈今怎么没来?” 贾母笑道:“姨太太在为她家的哥儿准备婚事呢!”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面古怪。 薛大脑袋这次不会还娶河东狮吧? 他看向下座的薛宝钗,问道:“相中的是哪家姑娘?” 薛宝钗笑道:“是何家……也是皇商,如今在内务府做主事,是内务府世家。他家家主,和我爹生前是好友。哥哥去他家拜会过几次,不知怎么就落进他们家眼里,打发媒人来提了提……” “何家,何家……” 贾环闻言,眉头微皱,念叨了两声后,面一冷,嘿的冷笑了声。 见他这般,薛宝钗忙站了起来,紧张道:“环哥儿,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贾环轻蔑道:“这个何家,是九郡王的门人。若非如此,在内务府也坐不稳这么些年。 如今陛下将将把内务府收回来,九郡王也要被打发到西域去劳军…… 临走前,九郡王将内务府的银子四处送人,嘿! 陛下接手内务府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上下清洗几遍。 何家这个时候派人来提亲……” 话说到这个份上,傻子都明白,何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不是相中了薛蟠,而是看中了贾家的势力,这是要寻找新靠山救命。 只是这般做法,忒小瞧了薛家去。 又将薛家置于何地? 见薛宝钗脸难看,贾环笑道:“行了,你也别在这生气了,回去把情况跟姨妈说一说,告诉姨妈也别生气,和一群就要倒霉的人,没必要生气。” 贾母也道:“环哥儿说的是,宝丫头,你去吧。” 薛宝钗闻言,勉强一笑,同贾母行了礼后,又的看了看贾环,出门回家去了…… 待薛宝钗离去后,贾母对家里姊妹们道:“这世道就是这般,许多看起来很好的事,背后总有见不得人的算计。后你们都是要做当家太太的人,当记得今的事,不可让人轻易算计了去。” …… 从荣国府回来后,在宁安堂,贾环的面有些凝重。 他将今之陛见,完整的说了遍后,问道:“索兄,里那位,到底是什么意思?原先我们以为,咸福里的那位,地位未必能保。 可如今看来……” 索蓝宇坐在客位上,轻摇折扇,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公子不用担心,这不算什么。因为一个甄家的分量,改变不了什么……” “怎么说?” 贾环问道。 索蓝宇轻笑道:“很简单,如果陛下真有心保那位,就不会婉言拒绝甄家其他几位姑娘的亲事了。” 贾环皱眉道:“拒绝了吗?只是推吧?” 索蓝宇呵呵笑道:“不过是给奉圣夫人存一份体面罢了……说起来,奉圣夫人也真是老了,二十年前,她就绝不会有这种想法。 一个太孙,一个亲王,一个文宗,一个武勋。 好大的胃口! 若真做到了,就算只做到一半,甄家至少可再保一甲子的富贵。 可是,里那位,已经忍甄家太久了。 江南重地,绝容不下一个一手遮天的甄家,再把持一甲子。 况且,他也不放心,通过姻亲,给咸福那位拉拢这么多帮手……”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贾环恍然。 不过随即,他又沉默了会儿,再道:“如此说来,甄家那位姑娘,怕是……” 索蓝宇肃穆道:“公子,事关天下大局,更涉及到贾家的生死之势,公子若还要为区区儿女情长牵绊,就太让人……” 未尽之言,就太让人失望了。 贾环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有数。还不至于妇人之仁到这个地步……” …… 渭水河道,浩浩汤汤,千帆林立。 各路商船,渡船,官船不计其数。 然而,如今河道中,最醒目的,却是一座缓缓而行的高大楼船。 尽管太上皇驾崩后,江南甄家的地位,几乎飞直下。 但毕竟积威六十年,余威尚存,奉圣夫人仍在…… 关键是,如今船上做乘之人,乃是东正妃,未来的皇后。 甄家到底会如何,谁也摸不准脉。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好轻慢了去。 因此,金陵方面特意安排出了一座极奢华的大船,护送甄府四小姐进京。 楼高三层,布局华美。 论享受,天下少有比江南更会受用的地方了。 而且极稳,在渭河里游浮,船上本受不到一丝颠簸。 船中一应摆设家俬,均极为华贵舒适。 与其说是一座船,不如说是一座殿。 然而,在楼船的最顶层,也是最奢华的一层楼上,甄玉嬛心里,却没有一丝受用的觉。 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渐渐繁华的河岸码头,甄玉嬛心里说不出的冷意。 和贾家不同,贾家四个女孩子里,贾母最喜三丫头贾探。 而在甄家,奉圣夫人最喜的,却是这位四姑娘。 概因为这位四姑娘,不仅生的极美,而且还极聪慧。 家里传言,其幼年时,曾有江南铁口神断看过她的面相,言其面相贵重之极,更甚奉圣夫人。 也因此,后来太上皇为皇太孙说亲,奉圣夫人才会绕开她三个姐姐,独独挑了她。 这原本,应该是一件好事。 这个时代,女儿家还有什么比做皇后更好的出路吗? 无数女儿家一辈子都想戴一回凤冠霞帔,但通常也只有在成亲的时候,才能戴一回。 可是,做了皇后后,却可以每天都戴。 甄玉嬛不是畏缩的子,若真能如此,她心里虽然紧张,却不会到寒意。 可是,少有人知道,她在家里,常喜去前厅的书房,借着替父亲打扫书房之便,看甄頫替甄应嘉处理的公务,和收集的外界的消息。 甄家明面上地位不高,但实际上,却肩负着替朝廷侦查江南士林动静的职责。 虽不是特务,但也是一种耳目。 监查能力不弱。 除了江南外,在京城,也安放了不少人手。 因为总要知道京里的动静…… 如此一来,从铁网山之夜起,近半年来的动向,竟被甄玉嬛悉数所知。 包括,东如今的处境,也包括,皇帝对东的态度。 她自然不会如同甄家的那几个婆子一般,以为她未来一定能成为一国国母,贵不可言。 只是,就算知道处境会不妙,又能如何呢? 正因为她知道的多,也了解到了甄家的处境,甚至,比甄应嘉和甄頫看的更清楚。 甄家,几乎已经到了必败之境。 一旦奉圣夫人逝去…… 前途多舛。 唉…… 如今看来,唯一的一线生机,却只能在她身上了。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看着楼船窗外迥然异于江南秀丽风光的景,靓丽秀美的甄玉嬛心中,更了几分肃重。 ……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