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叫门声,一直就没停过。张氏暗骂阿琴人,再这么下去,毁得就是她儿子的名声了。就这损福折寿的玩意,就算生养了十个刘家子孙,她也不待见她进门。 大娘子的门口由梅梅守着。 她在练两把双月弯刀,刀光剑影,张氏贴着墙走,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概是大娘子之前有代,梅梅并没有拦人,继续练功。 屋内叶善正在擦拭东西,她给顾家人准备了年礼。 前几老太太说了,希望她们一家年后能一起去给她拜个年,而不是每次都是她一个人。搞得她跟孤身一人似的,怪可怜的。老太太从来没正儿八经和刘宗孝聊过,只刘大人来探顾诚病的时候,简短说了几句,看上去是个憨厚人。当时叶善也在顾府,夫俩个连面都没碰一下。顾老太太只觉得古怪,她是越发看不懂了。 张氏进门,先将门口的情况说了,而后献计:“我听说顾府老太太宅心仁厚,打抱不平,你若想从今后彻底留在顾家,不如咱们配合,再使一出苦计。”随即巴拉巴拉将刘世仁教她的话说了。 叶善摸着金丝楠木的暖炉手一顿:“你说,你要将我赶出家门?” 张氏头皮一紧,摇头又摆手:“不敢不敢。这不是为了让您能光明正大的入主顾家嘛。还有您现在的身份也不好再嫁是不是?趁机,您把我儿给休了。咱们把场面上的文章给做好了。您不在乎,可顾家会在乎是不是?” 叶善没听懂:“我为什么要嫁人?” 梅梅忽然跑进来,说:“大娘子,顾家大哥来了。” 叶善:“他来干什么?” 张氏大喜:“接你去他家啊!肯定是这里的事传到他耳里去了。顾大人对您多好啊。善善啊,你可真有福气。” 叶善回头看她。 张氏大喜之下,已自动进入状态:“善善,你听我的没错,咱们就这么演了啊,为了你的终身幸福。” 叶善时常觉得张氏说的话她听不懂,譬如此刻。但是她们又能完美的说到一起去。如果能永远的住进顾家,留在身边,还有婶子作伴,她倒也不介意陪她演戏,只是凭什么她被赶走? 顾诚来了不假,不过他并未进门,而是在刘家大门外轰赶围观人群。 简直岂有此理,善善也是她们能品头论足的。 大门忽然被打开,张氏喜气洋洋的跑了出来,“哟!”一声先看向顾诚,喜滋滋的跟看女婿似的,又觉不对,转头看向人群内搜寻:“谁是我孙子?快过来让看看!” 顾诚被张氏的变脸神功搞得莫名其妙。 阿琴是见过张氏的,和刘宗孝在一起的时候被打鸳鸯过一次。 然而眼前穿金戴银的贵妇和曾经那个尖酸刻薄的乡野老妇本没有丝毫相似之处,阿琴呆住了,被袁二娘子推了把,才后知后觉得想起,哭着叫了声:“娘!”抱着儿子就冲了上去:“福儿,快叫。” 张氏一眼瞧见男孩和阿琴如出一辙的八字眉就觉得晦气,长了一张丧门星的脸,就这有福才怪了!然而她又不得不演起来,隔着帕子摸了下男孩的头,“这就是我孙子啊?” 阿琴急切道:“叫!” 福儿胆小,这么大阵势的哭号叫骂,他已经被吓到了,更别提他娘为了让他博取同情心,把他.股都掐肿了。现在别说让他叫了,就是让他哭他都哭不出声了,只埋在她娘怀里,死活不出来。 阿琴生怕孩子表现的不亲近人被嫌弃,强行拉扯她,跟抓扯附在墙上的爬山虎似的,觉再这么拉扯下去,孩子的小细胳膊都要被扯断了。 顾诚不忍心道:“他是你亲儿子吗?你轻点!” 正说着话,叶善从里头出来了。 袁二娘子从顾诚赶过来为叶善出头就攒了一肚子火,正要张口斥骂。 叶善上前一步,居高临下道:“你就是刘宗孝在外头的女人和孩子?刘宗孝怎么能这样?他对不起我,我们过不下去了。张氏,你儿子这样我很生气,我不要和你们做一家人了。现在我自己把我自己逐出这个家。顾诚,我现在没家了。” 张氏:“……”女魔头,戏不是这么演的啊! 吃瓜群众:“?”什么情况? 顾诚一时没接上话,表情有些愣。 叶善眯了眯眼,就在那一瞬,顾诚立刻道:“你跟我走,我家永远是你家。” 叶善大步往前走,那就走吧。 人群自动散开,就出其不意的,回不过来神的。 梅梅追上去,“大娘子,你去哪我去哪!” 顾诚是骑了马来的,他今外出见了“女鬼”,偶然听说这边出事了,就着急忙慌的过来帮忙,没想到会有这么大惊喜! 事已至此,容不得他多想,忙追了上去,牵着马,扶她二人上马。 ** 年二十八家里多了两口人,看样子是要一起过年的节奏。顾老太太心情复杂。刘大人外头女人找上家门,这事有一百种解决方法,偏顾诚选了个最叫人误会说嘴的。侯夫人还没出门就觉已经被吐沫星子淹没了。偏顾诚还无所谓,心情很好:“你们不是一天到晚要丁进口吗?家里多俩口人,应该高兴。” 侯夫人站起身就要打他,丁进口不是这么用的。 年三十,同往年一样,里太监带了年礼请顾家人进。 叶善被留在了家里。 叶善同画屏玩了一会后,嘴里没味,想吃甜食。然后她去了侯夫人的院子。 屋外,梅梅和画屏在放小烟花。 顾诚职务之便,从制造司搞了许多这样的小玩意儿给梅梅玩。 侯夫人不在,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守门的下人都没有。安静的颇不寻常。叶善倒无所谓,她点了一盏小灯,发现侯夫人的卧房果然有新鲜出炉的糕点。 糕点非常脆,甜的齁人,侯夫人的意倾注在里头,她能觉得到,她很喜。 屋内没人,但是烧了地龙,很暖和,像是在等待着谁随时回来一样。 她索了鞋子,抱着侯夫人搁在榻上的软枕,窝在小榻上吃东西。房间里都是侯夫人身上的香味,她到很安心,吃着吃着上下眼皮子打架就睡了过去。 顾侯翻墙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小小的人儿,又软又娇的躺在他夫人躺的软榻上。乍一看去,眉眼温柔的竟和他子有几分像,叫他不由的心生好。 他忽然想,要是他子也生了个姑娘,大概也会是这副模样,真叫老父亲心头跟着融化了。哪像臭小子不讨人喜,看着就牙疼。 忽然一个瞬间,眼前一黑,顾侯久经沙场,没管砸过来的软枕,已准握住朝他打来的拳头。小丫头看着小小一只,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顾侯人高马大,不会欺负小姑娘,不想连番留手,忽然“啪”一声,挨了个耳刮子。一时给打懵了。 直到叶善出他的佩剑,又被他给按回去,捏住她的肩头问:“这里是我家。你是谁?” 叶善挣扎的动作一顿,“你家,你是谁?” 顾候:“顾诚是我儿子。” “那你是的儿子?”叶善想了想,“我知道了,你是伯伯。” 她紧张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声音甜的发腻,像是糖。 顾侯原本被打了耳光,还有些气,一听这一声叫,心又软了下来:“你叫我什么?” 叶善:“伯伯好。” 顾侯老男人一枚,最招架不住小姑娘。他用舌头抵了下嘴角,别说,这小丫头手还重。他长到这把岁数,连老娘媳妇都没打过他耳光,没想到第一次竟给了这个小丫头。实在是…… “你是谁?”顾侯将佩剑一放。 叶善站在他身边,歪着头看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像是在评估什么。 顾侯不似顾诚长着一张秀美的俊脸,他是典型的硬汉脸,身高腿长,背厚实。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杀伐果决的凌厉气质,让人不觉望而生畏。 他这样的长相气质很容易吓哭小姑娘,偏叶小姑娘一点不怕还睁着一双大眼盯着他不放。 顾候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生了兴趣,“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哪家小姑娘,为什么在我家?”说话的时候不自觉语调都放柔了。 叶善放松的往榻上一坐,着脚:“这里也是我家呀,我们是一家人呢,伯伯。” 顾侯心想,哟,这小闺女好玩儿,像是我亲生的。长的好,武功也不弱。 忽而,整个人怔住,他突然想起,一个多月前,他夫人给他去了一封信,说儿子有喜的人了,说不定明年家里就要办喜事了。 难道,她就是…… 顾侯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在叶善未着鞋袜的脚上,连忙正人君子的转过脸。 如果是儿媳妇的话,他刚才挨那一耳刮子好像也不冤。哪家老公公能盯着儿媳妇一直看的! 啊呀! 作者有话说: 谢在2021-10-11 23:54:04~2021-10-12 23:4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霹雳曼纱超越神丨1个;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亲的桃子38瓶;霹雳曼纱超越神丨10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老父亲顾侯爷 屋内静悄悄的,新任老公公顾侯爷直了脊梁,不着痕迹的拉了拉衣袖。实在是从来没有当老公公的经验,心里非常紧张。可谁没有第一次呢?你见过谁家儿媳妇见老公公第一面就赏了个大嘴巴子?大晋国绝无仅有的第一遭就被他给遇到了! 他一偏头看到小姑娘还光着脚来去毫无自觉,又转过脸来,急道:“你快些把鞋袜穿上,我有话问你。” 叶善不明白穿鞋袜跟问话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照做了。 “伯伯,我穿好了。” 顾候这才转过身,背着手,咳嗽了声,“你是哪家孩子,叫什么名儿?” 叶善:“我是你家的孩子呀,我叫叶善,伯伯可以叫我善善。” 顾侯心里一突,唔,都这么快的吗?连他都没收到消息,事就给办了?是因为大雪封路,信差还在路上? 唉,错过了儿子的成长,连他的大婚也错过了,老父亲的心忽然有些难过起来。 叶善:“伯伯,你在难过吗?” 顾侯一惊,大手猛脸,都这么明显了吗? 他一直自诩喜怒不形于,威严稳重,到底是年纪大了,也变得情绪外了? 叶善:“伯伯,你脸干嘛?你应该把眼珠子抠出来,是你的眼睛看上去有些难过。” 顾侯震惊了。这从哪里来的小妖怪?上来就扇老公公,转头又让老公公自挖双目? 然而,叶善实在长得太娇太软了,一看到她就让他想到了自个的娇夫人。 硬汉顾侯天生就对娇弱的小东西有强烈的保护,转念又给叶善“大逆不道的话”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做为老公公可不要自挖双目么?他刚才连儿媳的小脚都看了啊!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