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苔站在边上,人显得很兴奋,路上就想说了,怕叶善嫌他烦,现下迫不及待道:“他是李富贵啊,曾经在白虎寨被关了三年。善善,你刚去山寨没多久,就放了不少之前被关押在黑虎寨做苦活的百姓,他就是其中一个啊。我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他,还被他给救了。所以说这世上的事,真是因果循环,种善因得善果。” 李富贵忆起往事还是忍不住抹了眼泪,本以为这一生就这么代了,一次次的熬不住都要寻死了,没想到竟真的等来了自由。 他现在经常告诫自己的一句话就是,除非生命走到尽头,否则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三当家,您真是折煞小的了,我真什么都没做,就是刚好上山,看到您同老太太在山上了路,将你们接回家住了一晚。比起您帮过我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谢无苔见到他是真的非常高兴,虽然昨晚已兴奋的聊了一.夜了,现在还是忍不住打趣:“我当时怎么说来着,我说你儿都在等着你,让你再坚持坚持。你说害怕会是一场空,还不如现在就死了一了百了,总比将来失望,挖心挖肝的疼死好。结果呢?你儿子叫盼归。我要是弟妹,知道你当初是这个想法,还不如咬死你算了。” 李富贵惭愧又羞,面上笑容溢,是真的到很幸福。 叶善喜他的笑,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娘子从屋后打帘子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孩子在她怀里乖巧的深眠。 叶善蓦得站起身,“她是谁?” 谢无苔愣了下,说:“她是李富贵的媳妇啊。啊,你说孩子啊,还不是那个哭包嘛。李富贵就是听到孩子的哭声,先找到了孩子,后来我们几个才遇上。这小东西还真是我们的小福星,要不是她,我们不知道还会在山上转多久,也不会遇到李富贵。” 叶善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那一瞬间,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要掐死她。 她很清楚自己在无能的暴怒着,她将自己被抓归咎到不会说话的小婴儿身上。因为错误已经造成,她不会承认是自己造成的,她也不会说后悔的话。 所以伤害自己,否定自己的事,她都不会做。 她腔的怒火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她直直的盯着小婴儿。 “善善,”打开前屋的门帘,也过来了。她一瘸一拐,叶善忙上前搀扶她。 还没进门的时候,李富贵等在门口,说了老太太在休息,就没人去打扰。 老太太顺势握住她的手,到不对劲,拉出来灯下一照,登时眼睛大睁,说不出话来。 叶善的袖子又长又宽,她的手一只缩在袖子里,就连之前握剑都没出来,谢无苔一直没发现异常。 手上着的布条松松垮垮,出穿的伤口,泡坏的肿烂发白,惨不忍睹。 她像是毫无知觉般看着握住她的手。 的心一下子疼到了极致,眼泪当即就了下来,她小心翼翼的托着,一时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谢无苔倒一口凉气,转身就找了守在门口的护卫,让他们赶紧请大夫。 护卫领命而去。 原本王朝亲自带了人过来,据说当时是和顾世子碰面了,后来击杀了刺客,又各自分开,找人去了。 王朝想将他们带回涿郡,谢无苔拒绝了。老太太因为脚伤,又忧心失踪的二人,也不愿离开。倒是王将军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没多久就被属下将领劝回去了。留下军师领了一队人照看他们,以备不时之需。 大夫很快被请来了,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军医,据说处理外伤非常有经验。 叶善的伤算是很重了,被水浸泡,又耽误了一天治疗,可想而知有多严重。可是她面上仍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自己没哭没吵反倒安起了泪水涟涟的顾老太太。 大夫一面处理伤口,一面惊诧莫名。频频看向叶善,暗暗纳罕。 老太太哭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伤了你?顾诚那臭小子也不知哪去了!让他去找你,他就给我跑没影了。混小子真该死,一点用处都没有!这般没用,死外头算了!” “咝,”叶善在大夫扒开伤口消毒上药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却在大夫绕纱布的时候,忽然疼了起来,打断了老太太的咒骂。 老太太紧张的凑过去,埋怨道:“大夫,你轻点啊。人家小女孩子,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啊。” 当天,老太太心疼叶善手上的伤,等大夫帮她处理完伤口后又亲自帮她擦拭了身子,换了干净衣裳。老太太一心挂在叶善身上,也没想起问问孙子的下落。 倒是晚上的时候偶然看到顾诚的剑,没好气的骂了句,“臭小子什么时候回来了?” 谢无苔听见,说:“世子还没回来,这把剑也不知谁捡回来的。大概是出去找人的官兵捡的吧。” 他隐隐到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只出于亲疏远近的考量,本能的将叶善摘了出去。 老太太伸手朝剑柄握去。 “别动,它是我的。”叶善忽然说。 老太太和谢无苔同时看向她。 叶善面上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她两只手都绑了厚厚的纱布,像是熊掌。 她两手一合将太乙剑抱在怀里。 “善善,你见过顾诚?”太乙剑是顾家先祖配剑,家传之宝,顾诚再混账也不会丢了剑。 叶善:“是的呢,,顾诚把剑给了我让我防身,他追黑袍怪和孟大人去了。” “孟大人?哪个孟大人?”这场暗杀来势汹汹,显然是早有预谋。 可是为什么?他们所图是什么,几人刚刚险,尚不知究竟。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拔了一颗智齿,那滋味,酸!谢在2021-10-31 23:58:07~2021-11-01 23:5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da·king 40瓶;番茄茄5瓶;羽羽羽1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离开北地 顾诚失踪的第三天,顾侯的人马就到了,王朝既然愿意放他们走,更早的时候就派了人去临安通知了顾侯,让他派人在通往北地的边界处等着。新帝登基政权不稳,很多人都在观望。少不得也有些人怀疑顾家将会成为下一个曹家。更甚者,有人猜测顾家会取李家而代之。毕竟,曹家当时不过一介文臣,凭借皇帝恩宠一路飞黄腾达,作威作福。而顾家就不一样了,他们实权在握,隐忍有谋。虽然顾家先祖对权力不屑一顾,几世几代下来,谁还谨记先祖遗训?谁能保证他们是真心实意辅佐皇帝,而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谁人也不知道王朝暗地里是否和曹家有何勾结,当初曹礼旁人都不投奔,直奔北地而去。后来不知是谈崩了还是其他原因,曹礼失踪。王朝以顾老太太做人质给顾侯送了一封急信要他亲自过来说清楚,后来顾世子只身前来,未带一兵一卒,大将军府内扣押了半月,王朝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放他们离开。 也许谢无苔同他吵了几次,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谁人知道呢。 顾家老太太觉被绑了个寂寞,她是有些看不懂王朝了。不过那样一个圣人,哪个正常人能看懂他? 老太太懂得夜长梦多的道理,她年纪大了,认老服老,帮不上儿孙的忙,就绝不会做他们的拖累,她也不会自作聪明的要去一探究竟。让走她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直到遇险。 逃跑的途中,老太太脑子转的飞快。能在王朝眼皮子底下纠结一股势力截杀他们,是王朝默许?还是北地已不如表面看上去被王朝一手掌控? 王朝不可能放了他们又杀他们,百害而无一利。更是多此一举,脑子坏掉了才会这么干。 顾老太太自从被抓来涿郡就一直被关在小院,门都不给出。也无从得知涿郡的具体情况。 后来顾家来人了,虽然是顾世子,但作为顾侯唯一的儿子,分量可想而知。若王朝真的对顾家心存疑虑,大可一并关押。他是圣人不假,却也是忠于大晋的忠臣良将。既然一开始没有派兵将老太太安安全全的送回去向新帝和顾家示好,而是郑重其事的问责顾侯。就不可能重拿轻放。这前后决策的矛盾就像是俩个人在拼命的拉扯。 顾侯坐镇临安,不可能亲自赶来,来接老太太是顾家亲信魏将军,随同前往的还有顾魏。 这段时间,顾老太太等人一直住在李富贵处。王朝一直没再来,据说身体不好。 李将军来接人,军师亲自见了来人,客客气气,又说了许多抱歉的话。 顾老太太见了自家人,心头大定,又将世子失踪的事给说了,直言让魏将军留下一队人马协助军师搜寻世子下落。 军师面难,言辞恳切,说顾世子在北地失踪,他们难辞其咎,然而,若是顾侯的人马大张旗鼓的在北地搜寻,恐怕大将军会心里不痛快。况且他们已经派人到处搜寻了,兴许顾世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给耽搁了,让老太太不要心急。 最后,一番商议,魏将军留下十来人协助军师找人,由顾魏统领,等着接应世子一并回京。其他人先行离开。 军师虽略有不情愿,也接受了。 至于那个顾世子先前执意要带回家养着玩的小婴儿,老太太是蛮喜的,大概是年纪大了,对小辈都有种天然的喜之情,再加上养了一段时间也生了情了,也想带回去继续养。然而叶善不喜,甚至抵触情绪非常强烈。老太太心思一转,心道:是了,等他俩成了亲也是会要孩子的。这要是带回去了是当小丫头养还是当闺女养?也就作罢。刚好看李富贵夫俩个对女娃疼有加,就问了他们的意思。 李娘子自生了大儿子后,身体有损,再不能生育,夫俩个一直觉得孩子少了,还计划过等过二年生活再好些了,再抱养一个来养。如今倒是天赐的缘分。 两边一拍即合,老太太让魏将军给了他们些银子,酬谢搭救之恩。彼此推搡一番,也就受了。 ** 一行三人一起上了马车。顾家来接人的马车宽敞舒服,老太太和叶善一辆,伤势未愈的谢无苔一辆。 军师仍在规劝谢无苔,劝他留下。说大将军只是嘴硬心软,面上不肯低头,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先认个错,毕竟大将军这么大的家业,也是需要人继承的。 对谢无苔来说,从十岁那年,父亲选择救孙氏母子,而不管他们母子三人开始,他就已经对父亲死了心了。这次不过是再死一次心而已,当下无甚留念,一脸冷漠道:“聂叔不必再劝。无苔既已改名换姓,便不再是王家人。此后山高路远,只愿各自安好吧。聂叔,保重。” 魏将军上马,亦向军师拱手。 两列人马,各自分开,背道而驰。 顾家的人马行了大概三十里地,顾老太太忽然叫停,魏将军亦是急不可耐的过来,说:“老太君,暗中跟着的斥候已经离开了。” 老太太点点头,同魏将军一番商议,当下点了二十多人出来。这些人一看行走动作就是身手不凡之人。 老太太笑着说:“看来魏将军同老身想到一处了。” 魏将军拱手:“末将可没这聪明能耐,是顾侯爷觉着不对,让我多带了些人,原本就打算偷偷潜入北地一探究竟。除了他们,路上已先后派出了两拨人,扮作不同身份,潜去了郡涿。” 老太太老怀安:“看来又是我老太婆多此一举了。” 魏将军迟疑道:“世子他……” 老太太笑着摆手:“无妨无妨,先头我觉察王朝不对劲,就和小诚商议了,让他路上偷偷溜走暗中查一查王朝。谁知半道遇袭了,这也正坐实了我们的猜测。如今他一直没回来,肯定是故意藏起来了,这也刚好给了我们借口派兵留下来。如今明里暗里都有我们的人,方便行事。” 魏将军看谋划得当,心中畅快,也跟着笑了起来,忽然目光一转,“这位是?” 叶善不知何时伸出了头,一双眼黑白分明,定定的望着顾老太太。 之前在北地,正事当前,光顾着和北地的将领周旋去了,也没珍重介绍。 老太太笑眯眯,说:“善善,快来见过你魏伯伯。” 叶善两只手拢在袖子里,下了马车,规规矩矩的行礼:“魏伯伯好。” 魏将军一看她就喜,谁人不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呢。 尤其在叶善刻意讨人喜的时候,面上总能恰到好处的摆出叫人喜的表情。 魏将军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哪里人氏?可念过书?家中有哪些人?” 老太太听着不对劲,赶紧打岔:“哎哎,你干什么?瞎打听什么呢?” 魏将军理所当然:“我家魏邵老大不小了,也该说媳妇了。” 老太太气死,将叶善往身后一揽,“你家魏邵今年才二十吧?我家顾诚都二十四了!善善是我顾家的准孙媳妇,你抢什么抢?” 叶善在老太太身后抬起头,又默默低下。 无所谓了,无论是孙媳妇还是干孙女,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了。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