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这扇门,接他的会是什么,他不知道。 想死个痛快,又忽然觉得钝刀子磨人倒也不是不能忍耐了。 他到底怎么了? 院门措不及防被打开,里面的人与他看了个对眼。 她袖子半卷,眸平静,似乎只是因为听到外头传来不寻常的动静过来开个门看看而已。 只两息间,什么都没说,连个表情都没,又转过去,往回走。 顾诚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她在,她没离开。 他曾非常害怕她就那么走了,他有那么多话要当面说清楚,她要是走了,天大地大,他该去哪里寻她? 直到和魏将军汇合,魏将军同他开起了小媳妇的玩笑,他心里才算安定下来。当时军情紧急,他没时间多想。 果然和前一世差不多,他也是一进门就看到了她,相似的让人眼眶发热,可他的心却止不住的下沉。 上一世,他们是真真正正的陌生人,她会冷淡,面无表情,出对陌生人的好奇,是因为她不认识他啊! 这一世他们是悉的,甚至有过一段美好的朝夕相伴的子,分开的时候又是那般的惨烈。再怎么说,她也不该是这副模样。哪怕她出一点慌张也好啊。 顾诚浑身的热血一点点冷下去,原本混不堪千头万绪的脑子也变得无比清明。他回身关了院门,上门栓,转回身,随着她的脚步跟了上去。 他俩之间是该有个了结了。 走在前头的叶善,漫不经心的下袖子,宽大的袖口盖住她的手,她躲在里头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冷森森的冒出一句话:是该有个了结了。 院子里的小炉子咕噜噜的冒着热气,边上的石桌上摆放了茶具。桌角还放着一本书,封面写着《茶道》二字。 顾诚恍恍惚惚的想起,这些好像都是他的东西。紫砂茶具是他大败梁军后,有位下属官员送他的。不过他不喜摆这些,放进他的私库后,也不知在哪里落灰。要不是今翻出来,他自己都忘了。 叶善坐在袅袅热气后,手稳的很,仿佛他的存在本影响不了她。她的记忆里本就没有他这个人,而那段惨痛的被抛弃的经历也只有他一人记得。 她真的没有心啊! 顾诚的一颗心沉到谷底,明明暖高悬,正是一天中最舒服温暖的时候。顾诚却觉得骨头里都冒着凉气。 三个多月,一百多天的愁苦郁闷纠结不过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可笑他还分饰多角,一直在给她找借口。 他抬头往远处看去,有被褥曝晒在光下,那应该都是他的东西。 他记得,她曾说过,她想取代他。 他当时心眼的她,心里只容得下甜的情,“取代”到了他耳里也曲解成了“要和我在一起”的意思。 叶善给自己斟了一小盅茶,正要抿一口,杯沿都碰到嘴了。顾诚倏忽弯下,横过一条胳膊,捏住她的茶盅。 叶善放手的干脆,杯子落在他手里。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恶劣心思,不受控制的,冲口而出道:“那你深陷地,你自己说的,只要我救你出来你就嫁给我,现在我回来了。” 叶善看也不看他,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俩只手托住,慢慢抿了一口,姿态优雅,处处透着平静的自在。 空气凝滞。 顾诚心里的黑,轰然一声撑开了。 叶善:“好。” 顾诚怔在当场。 院外忽然喧闹了起来,他爹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顾诚一口饮尽杯中茶,目光都没敢落在她身上,转头就走。 拉开了院门,才出一口气。停滞的心脏猛然跳动了起来,像是才恢复知觉。 我刚才说了什么? 她答应了我什么。 还没等他回过神,忽然一个宽大结实的怀抱将他拥住。 这个怀抱并不长久,一抱就放开,顾家父子的羞心也只够坚持这么久。 “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顾侯眼眶发红,推着他就要往他院子里去。 顾诚反揽住他的肩往前院去。 “儿子,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 “现在北地什么情况了?快,跟我说说,这三个多月都发生了什么?” 院内,叶善缓缓收回了目光,她一直没敢正眼看他,直到他走了,才看向他的背影。 他没死,回来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印出深深的指印。 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指甲,劈断了两。 ** 这之后的一天,顾诚都很忙。按理他身负信差的职责,应先去衙门禀报军情,陈述这三月来发生的战事。然而他心里的轻重缓急,让他自然而然先回家一趟。 冲动之下说了那样的话后,他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叶善,该如何处理二人间的关系。现在将他拉出来汇报公务,反而是种解。 小皇帝、何不忆他们看到他,自然又是一番热泪盈眶。 相比于前一世的不知所措,陪着他们一起落泪,这一世顾诚明显要应对自如的多,还有心情开玩笑。哄好了这些人,回了家,天已经黑了。 和娘早回来了,眼巴巴的等着他,见了他,少不得又是一番哭诉。 顾诚这一天下来,已经很累了。到底是亲人,见他面上憔悴,也没只顾着发心中积的痛苦,往他嘴里灌了许多吃食后,就让他回屋歇着了。 顾诚都要走了。 侯夫人忽然站起身,“呀”得一声,似乎此刻才想起来什么。 她面不大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老太太一把拉住她,抢着说:“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小诚太累了。” 侯夫人表情古怪:“可是……” 老太太暗暗朝她摇头。 顾诚便假装没有看出来她娘眼底的顾虑,起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经过一整的奔波劳累,被亲人朋友连番的眼泪浇灌,顾诚一颗因为叶善冰冻痛苦的心又慢慢温暖了起来。 她在很早以前就同他说过,她不喜他。 是他固执的不肯相信而已。 喜不喜已经无关紧要了,如果她心里恨不得他去死,那他还固执的将她困在身边有什么意思? 真这样做了,他成什么了? 他的院子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给他掌灯送他到院门口的皮猴儿,自动止了步。 顾诚推门进去。 一道白影忽然自他眼前飞快掠过,跳上屋檐又停住回头看他。 是一只野猫。 顾诚没在意,却在经过院子里的一棵梅树时脚步一顿,树处放着两个碗。 俩个碗刷的干干净净,一个放了水,一个还剩一点米饭汤。 他的心没来由的软了下来。 屋内亮着一盏灯,叶善没有睡。 屋门大开,微风吹过,烛火摇曳。 她坐在一张圆桌后,面前放着太乙剑,没有了白的云淡风轻,现在的她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团黑雾中,冷漠沉。 她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来的时候,仿佛利剑,穿透人心。 顾诚脚步一顿,明明先前已做好了一刀两断的决定,只一个眼神,他松动了。 她并不是真的毫无情。 是吗?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锤猫猫,不过不要老是给我砸雷了,不要额外多花钱,太不好意思了。最近作者断更,不值得啊。 谢在2021-11-10 23:55:23~2021-11-13 11:3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大锤是只肥猫1个;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年不忘15瓶;30183122、翡翠灵芝10瓶;要吃甜甜的糖、七分甜5瓶;喜吃辣条2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求亲 顾诚强行收敛情绪,他一直都知道,如果一个人过度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就会忽略掉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动的话,做出偏的事,伤人伤己,让一切无法挽回,再在后悔中度过余生。 他一直避免出现这样的事,也努力的不让自己成为这样的人。偶有情绪上头的时候,也都在可控范围内。 他今天险些就做了冲动的事,幸好他的父亲及时赶了过来,无意打断了他。他暗暗后怕,他设想过的夫生活该是琴瑟和鸣,相濡以沫,而不是在相看两生厌中互相折磨。他不愿强人所难,更不愿成了人眼中面目可憎之人。 白里叶善的冷漠几乎将他的心肝都磨成了灰烬。他在灰烬中放任了心中的黑。 可是回头想想,一切难道不是他自找的? 善善是怎样的人,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了,是他一直固执的不肯相信,是他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迟早能捂热她。 她拙劣的骗术,其实很好识破,但凡他没有那么喜她,他也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所以,怪谁呢? 他拖着一条瘸腿,进了屋。回身将房门关了。 关了才意识到不妥,孤男寡女的,可一想,罢了,关了就关了吧。 顾诚现在的心情比之白要沉稳了许多,他合上了心门,将所有情绪都锁在了里面,上了锁,贴上封条,封死。再看向叶善,他总算能冷静思考了。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