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修一松手,吨吨二话没说,从上一步翻起来,趿上拖鞋就往门外跑,接着就听陈爸爸在院子喊,“吨吨,你怎么憋成这样才起来啊,衣服都不穿?” 陈安修摸摸鼻子,披上衣服,拿了吨吨的小羽绒服追出去。 陈的八十大寿也算是个大子了,除了四儿子陈建友远在广州无法赶回来之外,其余的五个子女都说好是要来的,陈家村里五服以内的亲戚也来了不少,算去,也得摆个三四桌子,东西都是提早买好的,陈妈妈和陈爸爸早早吃了早饭就过去帮忙收拾了。吨吨去给太磕了个头,屋里烟的人太多,空气混浊,陈安修就先把他送回家了,正赶上天雨回来,就又和他一道去的。 两个姑姑一早就到了,大伯一家还没到,在座的除了小姑家的十四岁的小表弟就他们兄弟两个年纪最小,被长辈逮住又被问老掉牙的问题,有女朋友没有啊,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大多数是冲着陈天雨去的,陈安修是捎带,毕竟大家都知道他带个孩子,大学没上,现在工作也一般,想找个条件好点的结婚对象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他们大伯陈建明和陈天齐是在快开饭的时候赶来的,老太太偏疼他们父子两个,大家心里都明镜儿一样,纷纷挪位置,将他们父子两个让到陈左右两边的正席上,他们坦然接受。 陈安修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盒很高档的保健品,至于口袋里是不是还有没有其他的礼物,他也不兴趣,反正高兴就行了。 席面上陈一直拉着陈天齐对众人夸,在大医院工作,自己是博士,找的老婆都是硕士,大家也附和着老太太说好话。不过陈也没怎么夸大,陈天齐确实有可以骄傲的资本,他在本市的医科大学读了七年后,又考上了北京名牌大学的博士生,现在市立二院工作,子是他在北京读博士时的师妹,毕业后跟着他来的绿岛,也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两人已经有个两岁的小女儿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一起过来。 陈天雨撇撇嘴,附在陈安修耳边悄声道,“哥,你说怎么不嫌烦啊,全陈家村的人都知道他大孙子很有出息,是博士,每每见面,还要从头唠叨一遍。” 陈安修夹了一条炸鱼过来,分了一半给天雨,同样悄悄说,“幸亏陈天齐是个大忙人,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否则确实承受不住。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咱记好啊,这套词都好几年了,还能说这么溜儿。”他们两个辈分小,被安排在最末位,也没人注意他们。 “哥,你后悔当初没去上大学不,你要上了大学,今天哪有他什么事情啊?”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可后悔的,再说,我也不一定比陈天齐好,他从小成绩就好,咱们都是知道的。” 兄弟两个正自顾说体己话呢,就听陈天齐喊,“安修,你还是在那个酒店里做维修工吗?”一屋子人都听见了。 陈天雨眼中闪过一抹怒气。 陈安修拨拨碗里的一筷子藕片,泰然自若地抬头,对他展个温柔的笑容,说:“是啊。” “这两天我们医院就在你们那个酒店开研讨会,我还想去找你来着,又怕你没有空,听说你们那个工作累的,到处跑来跑去的。” 好像说的也很对,陈安修自认为是个诚实的人,于是也点点头,“恩,是不轻松。” 陈天齐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意,对旁边的老太太说,“,你别老夸我,其实安修这工作也好的,他当了这么多年兵,在学别的都晚了,做这种体力活还是可以的。” 陈天雨像妈妈,脾气火爆,眼看着就要不管不顾地跳起来摔筷子,陈安修在桌下一把按住他的腿,同在一张桌上的陈爸爸脸也微微沉了下来,看看上座的老太太,勉强住了火气,“天齐,别光顾着和说话,菜都凉了,赶紧吃菜吧。” “是啊,吃菜吃菜,今天做了这么多菜,别剩下了。”他们三叔陈建浩也忙招呼大家。 其他人不是傻子,当然也都能听得出陈天齐的话不好听,但相较于他们堂兄弟,其他人的关系又远了一层,疏不间亲这个词可能有人不懂,但是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加上老大这一家确实强老二家不少,其他人就只能装作没听见了。 至于大伯陈建明,自始至终慢的夹着菜,垂着眼皮一句话没说,他在政府部门工作了大半辈子,最终是从市中区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退下来的。陈安修以前见过他一项绝活,整齐端坐,睁着眼睛,但人是睡着的,不过自打他退休后,这老僧入定的功夫好像愈发炉火纯青了。 陈天齐如果至此消停下来,后面的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了,但他今天可能真的喝多了,忘了过去在陈安修手里吃的暗亏。 大家酒喝到大半的时候,陈天齐已经有八|九分醉意了,他晃着脑袋问陈天雨,“天雨,你家门口那辆车是你新的?” 陈天雨答不理的回了句,“我哪有那闲钱?” “借你朋友的?”陈天齐不死心。 陈天雨不耐烦和他说话,越回答越简洁,“不是。” 陈天齐瞪着朦胧的醉眼,再接再厉,“那是谁的?” 陈天雨直接回了句,“你烦不烦啊,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陈建明此时终于抬了抬头,看了一眼陈天雨,又看了一眼自家二弟,他想表达什么意思,陈爸爸完全没有领会到,还动手给他倒了一杯酒,说:“大哥,再喝一杯。” 这是陈也发话了,“望望,怎么和你哥说话呢?” 她的语气不重,甚至是和缓的,陈天雨的脸却更难看了,“,我还没喝醉,我哥边上吃饭,没说话呢。” 陈天齐端着酒杯,哼笑了一声,摇摇晃晃地向陈安修走去,“你哥?你是说陈安修吗?安修,安修……”安这个字被他咬地最重。 “老大,天齐喝醉了,你扶他到我屋子睡一觉吧。” 陈这话说晚了,陈安修已经上前一步扶住陈天齐了,“大哥,那辆车是我借的,你是不是想去看看啊?” “你的?”陈天齐被他一打断,已经忘了刚才要说的话了,“我看着像新款。借我开开两天怎么样?” “大哥,你今天喝酒了,不能开车,先去我那里睡一觉,酒醒了再看车吧。” 陈天齐本能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陈安修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对他的态度有过这么温和吗? 可陈安修不等他有所反应,架着人就往外走,“,我先带大哥去睡一觉。这里人多,我那边清净。” 陈天雨扔下筷子跟着也走,“哥,我帮你。” 陈建明要说话,被陈爸爸拦下,“都是兄弟们,大哥,你担心什么。” 一进屋,陈安修甩手把陈天齐摔在沙发上,掰掰手腕,对随后进来的陈天雨说,“望望,关门。” ☆、11 分内的工作 其实路上陈天齐被风一吹,酒意就醒了几分,明白自己惹下事了,但是陈安修手劲儿很大,他挣了几次没挣开,一路上半胁迫的就被拉进门了,如今看陈安修这凶巴巴的样子,他开始后悔刚才在席面上招惹这人了,他妈以前就说,天雨脾气暴,但事情都摆在明面上,陈安修才是一肚子坏水儿,你招惹了他,他当面不发作,一转手就收拾地亲妈都不认识。后来他有几次落在陈安修手里也确实没讨到好处,“安修,我今天喝多了。”这就是有讨饶的意思了。 陈安修掀掀他的腿,在沙发上挪出块儿空地坐下,拳头抵在陈天齐肚子上比了比,“陈天齐,自小到大,我好像没怎么招惹过你吧,倒是你怎么这么喜上赶着挨揍呢?”明知道时候会被教训,还是逮着机会就招惹他。 陈天齐动动嘴,下意识的似乎要说什么。 陈天雨抱顶在门边,微微眯着眼看向这边,眼光与方才在就酒席上的暴怒不同,这一刻他是冷静的,冷静的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似乎他敢多说一句话,那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扑过来咬死他,陈天齐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害怕,他收回目光,清清喉咙说,“我从小到大什么事情不比你强。”可他就是觉得陈安修总是看不起他。 陈安修双手捏他的脸,用了很大的力气,“陈天齐,你还能再幼稚一点吗?你的脑子呢?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真是被全家人都宠坏了,你以为全世界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你转啊。”不愿意和他在继续这种低龄的谈话,陈安修提着拳头就揍,陈天齐也是男人,自然不会乖乖躺在那里等着被打,他跳起来反抗,可他从小打架就不是陈安修的对手,没几下就被重新放倒了,陈安修也不打他的脸,专门挑那些疼死人又不会伤人筋骨的地方下手。 陈天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嗷嗷直叫,陈安修扔个抱枕在他头上。 “壮壮,望望,是你们回来了吗?关着门在屋里干什么呢?这什么动静?”因为要回家照顾吨吨,陈妈妈中午没在那里吃饭,要不然事情就更热闹了。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