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件事后,他先着手查的是陈安修和吨吨,时间太短,很多细节无法调查清楚,他只查到吨吨是十年前在宁世医院出生的,而陈安修是二十八年前也是在这家医院出生的。原本父子两个在同一间医院出生,这也算不上很特别的稀奇事,但配上章时年的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而且算算陈安修出生的时间正好是他们大四的上学期。 他记得那段时间,长宁请了三个多月的长假,说是家里有事,一直到入冬的时候才来学校。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急速冷淡下来,甚至可以说是破裂。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他道过谦,赔过罪,可长宁却怎么都不肯搭理他,那时候太过年轻心高气傲,被人莫名甩冷脸久了,也渐渐有了厌烦的情绪,毕业后长宁更是头也不回地去了美国,他当时真的是有些恨这人的薄情,直到三年之后,他才知道家里有人曾经把长宁抓起来威胁羞辱过,他假意答应家里人毕业之后就会和世家的一个女孩子订婚的时候,长宁就被关在旁边的屋里,听到了所有的一切。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他们关系破裂的原因,之后他毅然弃政从商,抛下一切去美国找人,得到的是长宁说这辈子不会原谅他。 原话是怎么说的,他到现在还记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再之后,再之后他也想过死皮赖脸挽回的,但长宁和人结婚了,顺顺当当地过他所谓正常的生活去了。他一直以为他和长宁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的过失和长宁的不信任造成的,原来还有这一层的原因吗?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陆江远想找林长宁问清楚的时候,林长宁却先一步来找他来了,接到前台的电话没一会,门铃声就响了。 十一月的绿岛天气已经凉了,今天林长宁在白衬衫外面加了一件棕的薄款外套,人看着神不错,眉目间也比小饭馆那天平和很多,“要站在这里说话吗?”陆江远挡在门口好像没让人进门的意思。 陆江远笑笑,让开身,“请进。” “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矿泉水就行。” “矿泉水只有冰的,我记得你胃不好,来点红茶吧。” “都行。”这人的子真是没变多少,礼貌地会问别人的意见,其实决定早就做好了。 陆江远端着冲好的红茶和几份小点心放在窗边的桌子上,“这边坐吧。”桌子两边是宽大的半环形沙发,在这里坐着,抬头就可以看到窗外的海湾,翻滚着的海浪一层层的涌向海岸。 “今天风大的。”陆江远选了个安全的话题先开口。 “海边的天气经常是这样的。”林长宁的语气很平静,不知道的人乍一看,两个人真像是好久没见的老朋友,单纯在聊天。 “夏天还好。” 林长宁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其实冬天也行,习惯了也就那样了,当年我刚去北京那会,没有海上这些声音,睡觉还有点不习惯。” “我就说你当年怎么一入校就那么用功呢,晚上睡那么晚,早上起那么早。连带着我睡你上铺都睡不安稳。”为此他们还不止吵过一次,一晃都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林长宁低头轻轻搅着桌上的那杯红茶,“我姐姐,她当年学习成绩也很好,家里就我们两个上学,大哥和二哥跟着我爹上船捕鱼捞海带,后来家里没钱,她就怎么都不肯去上学了,当时她都高三了,学校里老师来叫,她也不去,为此我爹还打过她。她跟着我娘编渔网,跟着人在海滩上捡小鱼虾,后来去学校当老师,她结婚的时候都二十六了,干了很多年活,却没攒下什么钱,差不多都贴在我身上了。我这辈子就数着欠她最多。” “长宁……” 林长宁抬头看他,“陆江远,安修是我姐姐的儿子,也是我很喜的孩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他和章时年之间的事情你能不能别手?”陆家的人还真是生喜手别人谈恋的那点事。 “这件事我可以不管。”他本来就是无聊,顺便试试章时年这人,怎么说陈安修也是长宁的外甥,如果还要再往深处追究,他也希望借此和长宁能有个见面的借口。 “谢谢。”陆江远的信用多少还是可以相信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林长宁说完起身。 “你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件事的?” 林长宁闻言转头,“要不然呢?”他们还有其他的可以说吗? “我以为你会和我提陈安修的事情。” 林长宁看他表情,心里莫名咯噔一声,但面上还是不动声的,“安修的事情?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他和章时年……” 陆江远起身走到林长宁身边,打断他说,“长宁,如果我没查,你是不是打算让我一辈子都不知道?” 林长宁不清楚他查到多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确定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我还有工作要忙。”陆江远身形本就高大,这么立在他身边,说没力是不可能的。 林长宁转身的同时,陆江远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 “放手,陆江远。”他这一动手,林长宁原本平静的脸立刻被打破。 “陈安修是你生的?” “不是。” “陈安修是我儿子?” “你做梦,他是我姐姐和姐夫的孩子。” 陆江远看着林长宁紧握的右手,缓缓地笑了,“他是你生的,陈安修是我的儿子。”他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长宁有个很少人知道的小秘密,他每次只要撒谎就下意识握右手,好像握地越紧,撒谎越有底气一样。 林长宁一挣,这次陆江远很轻易地就放手了,“我没空在这里陪你一起疯。” “现在要做亲子鉴定并不是件难事,快的话一两天就可以拿到结果。就算你不承认,到时候我也会知道。” 林长宁已然走到门边的脚步停住,“陆江远,事到如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想知道陈安修是不是我儿子。” 林长宁彻底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抹极冷淡的笑意,“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安修今年多大了?他是二十八岁了,不是八岁的孩子,你说是他爸爸,他就要认你吗?你有钱又能怎么样,安修他不需要,他有父母,有儿子,有兄弟姊妹,现在还有章时年,陆江远,你觉得他会需要你这个二十八年都没见过的父亲吗?”连他都不敢开口要求壮壮喊他一声爸爸,陆江远又凭什么。 陆江远被他一句句的质问顶的良久没说话,他知道林长宁说的都是事实,“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和我提一句这个孩子的存在,你真的就那么恨我,恨到让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有这个儿子?” 林长宁面带讽刺说,“像你们这种高门大户,安修这样的出身怎么配得上你们?你想要儿子,不该找个名门闺秀,千金小姐替你生吗?” “你该知道我从来没结过婚,也没有任何孩子。” 林长宁冷漠地撇清关系,“那管我什么事?你想说是因为我吗?我可没要求你那么做。” “林长宁,你到底有没有心?” 不想视他的目光,林长宁别开头,“如果你真的想对安修好,就离他远点,他现在过得很好,不要去打扰他的平静。” 陆江远目光沉沉的,盯着他没说话。 “我先走了。”林长宁拉开门走人,这个房间里的空气让人窒息地难受。 陆江远的助理吴东敲门进来的时候,惊奇的看到他的老板竟然在喝酒,这情景太罕见了,他这老板虽然混迹商场多年,但论那酒量,一杯白酒就足以放倒了,总算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没几个人敢强迫他喝,这秘密才得以藏住。 “这是什么?”陆江远指指最顶上那份报告。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