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修从上跳下来,表情讽刺,“合适?我们哪里合适?我对你没有那种情,你对我也不见得有多喜,你敢说我们这样的两个人是最合适的?在你的心里应该没什么比得上仕途更要紧吧?” 秦明峻怔了怔,然后说,“原来你心里什么都明白。” 陈安修默认,如果秦明峻不在此刻招惹他,他会将这些话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我要准备行动了,那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人。” 秦明峻一把拉住他,“你不能去,那里的人都有,你本无法开了。”陈安修退役的原因别人不知道,他作为曾经的直接上级,还是知道一些的。 陈安修越过他继续向前走,“我必须去。我不能将那个人的命到别人手上。” 秦明峻将拉开的们猛地摔上,“我去,这次我去。我的身手并不比你差,甚至还要好一些。换我去,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安修环目视他,“我还问你为什么要来呢,这件事好像和你无关。” “我想从中得到点关于君严的线索。” 陈安修皱眉,“季君严?”每次这人出现准没好事。 秦明峻好像笑了一下,“你似乎并不怎么喜他?” 陈安修不怕坦白地告诉他,“是这样没错。”对于意图绑架自己儿子的人,要有多宽大的怀才能喜? “我也不是很喜他,但他是我小姨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让他在这里出事。我怀疑抓君严和林教授的是同一伙人,陆先生也说有人曾有君严的手机打过勒索电话。”他也是从王格提供的零零碎碎的线索中推测君严可能和陆亚亚勾搭在一起了。如果林长宁出事和陆亚亚有关,那么在这里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继续大海捞针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又没有直接的证据去追问陆亚亚,所以他才央求同样在找人的季方南让他来这里试试,“你要相信我,就算是为了君严,我也会尽全力将那人救出来。” “不,你去是你的事,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秦明峻原本只是过来探听消息的,没打算亲自动手,如今看陈安修要亲自上阵,少不得也陪着走一趟了,其他人听说了他们的来历,一致认为这件事他们完全可以胜任。另外有门外的配合,危险并不是很大。陆江远听完他们的分析,勉强同意了。 四下有人暗暗地控制人员进出,陈安修已经退役快五年,想保持在部队时那种巅峰状态也不现实,但毕竟是经过那么多年艰苦磨练的,徒手爬个四楼还是轻而易举的,秦明峻也没落后于他,两个攀到四楼窗台位置的时候,陆江远通知另一组人去敲门。但就在这时,最不想发生的意外还是出现了,五楼出来晾晒衣服的一个老太太尖利地喊了一嗓子,“四楼窗台上的那两个人,你们干什么的?” 屋里立刻就有了动静,既然已经惊动了人,他们也顾不上打草惊蛇了,出手击碎窗玻璃翻身进去,踢开台上锁死的门。 林长宁早在窗边有动静的时候就把门后的衣橱推倒了,往台这里跑,这时一看人进来,惊呼一声,“壮壮。” “爸爸……”陈安修两步跑到他边上,看到人没事,心里稍稍放下一点。 秦明峻来不及惊讶这两人的真正关系,门被从外边撞的咣咣响,原本就不算厚的门板眼看着就看被破开了,秦明峻给陈安修一个示意的眼神,陈安修点点头。 秦明峻拔出走在前面,陈安修犹豫了一下,也摸出握在手里,将林长宁到后面藏着。 秦明峻看了一眼陈安修手中的,没说话。 张六和虎子并不是陈安修和秦明峻的对手,没有多少工夫就将两人撂倒,门外接应的人也破门而入,从两人身上仅搜出了一把。 但还有一个人没找到,林长宁看外面的局势已经得到控制,就跑出来和陈安修说,“壮壮,他们在北边的卧室里。” “我知道了,爸爸,你先跟着其他人出去。” 可里面的人似乎就在等这个机会,一听林长宁开口,立刻推门走了出来,他手上有,挟持的不是别人,就是季君严,季君严头上绑着绷带,脸有点肿,但不至于走形,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季君严一看到秦明峻,立刻着急地喊了一声,“哥,救我。” 顾泉笑笑说,“你哥救不救得了你,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敢再动一下,我会马上打爆你的头,你要不要试试?”他环视周围的这些人,选择季君严果然是正确的,要是硬拼,他真不敢保证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并不看陈安修,只对秦明峻说,“真没想到秦参谋长会亲自出手。” “你想要什么?”他眼神示意季君严稍安勿动,但季君严此时明显已经处于一种惊吓过度的状态,并不能理会他的意思。 “拿林长宁来换,另外放我走。” “不可能。” 听到陈安修想也不想的拒绝,季君严失控尖叫起来,“为什么,他们对这人好得不得了,本就不会伤害他,我这几天在屋里都听到了,就算换我出去,他也不会有事的。” “闭嘴,君严。”秦明峻呵斥他一声。如果说这个孩子平时还懂得做点表面功夫,此时已经吓得开始语无伦次了。陈安修和他什么关系?他竟然敢要求陈安修为他做出让步。 果然就听陈安修非常冷漠的说道,“后面是我舅舅,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救你?”他转头对顾泉又说,“季君严随你处置,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换人质是不可能的,你想都不用想。”说话的同时,他暗暗地打手势给林长宁,示意快点出去。季君严这个熊孩子虽然不讨人喜,但这不能真的让他死在这里。 林长宁一动,顾泉抵着季君严的口就更近一分,“林教授,如果你走了,我的事情也会功亏一篑,既然大家不好过,我也不介意先送这个人一程。” 林长宁左右为难,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人是季君严,对认识的人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反而是陈安修说,“小舅,不用管他,你先走就行。” “陈安修,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是如果我死在这里,我爷爷和大伯二伯他们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陈安修无所谓的说,“我又不和他们过。”脚下不动声地移动,试图占据一个比较有利的位置。 曾经并肩一起作战的经历,让秦明峻和他的默契十足,并继续用话扰对方的视线,“陈安修,君严是我表弟,如果他出事,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顾泉用抵着季君严的脑袋,并不从北边卧室门口的位置离开,“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就像季君严说的,让林教授过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他,至于这人,我可不敢保证。还让门口那些人下去,否则我现在立刻就动手,我的命不值钱,临了让季小少陪葬也不错。” 这种情形下,不得不退一步,陈安修示意那些人先出去,又将林长宁掩在自己侧后方。 屋里这么长时间没传来动静,陆江远有点坐不住了,他平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但那里面的人是长宁和安修。 罗平严阵以待,但此时心里也暗暗着急,那些人一直在客厅,外面的狙击手本无法发挥作用。 此时在陈安修这边,气氛抑到极点,任何一个小动作,都可能干系到一个人的命,陈安修手中的被他握地汗渍渍的,但他本就举不起来,更不用说是开了,他错估了屋里的形势,也许他是该听陆叔和秦明峻的建议,留在外面接应的,他越是着急,越是用不上力,整个握的右手臂都是木木的。 尽管他脸上还能保持镇静,但秦明峻眼角的余光微微扫过一眼,就发现他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秦明峻心下一骇,安修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严重,在这种情况下,这人本无法开。原本要是他和安修联手,保住林长宁,救下君严,并不是不可能,但现在的情势转变为,他要保护林长宁和安修,再救下君严,这样是再糟糕不过了。他的心里闪过一丝焦急,但多年的训练让他很快将这不稳定的情绪强自了下去。 就在对峙的双方心理体力上各种较量的时候,季君严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他狠狠地咬了顾泉的手腕一口,生死之际,潜能爆发,趁着顾泉短暂的手劲放松,他一个用力向前对着林长宁的方向猛扑过来。 林长宁下意识伸手想扶他一把,季君严抓住他的手腕却把他反向推到顾泉那边。 顾泉在季君严逃的瞬间就已经开,发现是林长宁的时候,收手本来不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没来得及反应,在那一刹那,陈安修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一他不知道是怎么打出去的,准确打在顾泉的手腕上,子弹偏离了林长宁的方向,进了季君严的右肩。 顾泉手上受伤,秦明峻上前把人制服。 陈安修的脸惨白,开过的那只右手一直在颤抖。 “壮壮,壮壮……”林长宁连喊了好几次,陈安修才回神。 陈安修勉力一笑,抱抱林长宁说,“没事了,爸爸,我们走吧。” 对面的陆江远一收到对面的讯息,立刻向这边跑了过来,撤到楼下的人也往上面跑,原先看到秦明峻和陈安修攀爬的人报了警,警车这时也过来了,破旧的小区里瞬间沸腾,这时还留在家里的人纷纷开窗,相互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场本来不及清理,警察现在过来,他们避无可避,陈安修神思不稳,秦明峻忙着检查季君严的伤势,已经受伤被制的顾泉却凭借着对地形的悉,趁着混,翻窗逃了出去。 警察的到来,免不得的是一通忙,不过幸好顾泉逃走了,陈安修也不用因此待擅自使用支的事情。 事情算是顺利解决,季君严身上的伤看着吓人,但大多是皮外伤,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比较严重的是那处伤,他住院的时候,季方南亲自过来看过他,见他这样,也有些不忍心,不过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张六和虎子一口咬定对绑架的事情什么不知情,都是听季君严的指使,至于季君严为什么受伤,他们的解释季君严妄图侵所有的赎金,他们起了内讧。 ☆、175 “壮壮醒了吗?”林长宁在厨房里煮粥,看到陆江远从楼上下来,便开口问了一句。 “还睡着呢,我看他睡得也没喊他,让他再睡一会吧,前天晚上从绿岛过来赶了一夜,昨天跟着忙了一天也没空休息。” 林长宁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周姐还没回来,陆江远的手艺他早就领教过,现在少不得他要亲自动手。 “认识你这些年,第一次见你下厨。”陆江远进来厨房,手指刚碰到林长宁的肩膀,就被后者不动声地侧身躲过去了,他的手落了空。 林长宁目光微微闪了一下,虽然那天晚上刚一见面就神使鬼差地上了,但分开这些年,他还是无法很坦然的接受陆江远的随时随地的亲密行为。 陆江远了解地笑笑,把手放下来。 林长宁掀开锅盖,把洗好的红枣,葡萄干和核桃仁等一堆东西放进去搅了搅,首先打破沉默说,“季君严那边怎么样了?” 陆江远的目光沉了沉,“问他做什么?”昨天在旧公寓里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如果没有壮壮及时的那一,现在躺在医院里甚至可能永远都不回来的人就可能是长宁,以前他虽然和吴东说过不用管季君严,但是他没报警,就代表着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但一想到昨天壮壮和长宁经历的那些,他就有撕碎季君严的冲动。 “我主要担心季家会因为这事对壮壮有意见。”昨天在医院里看季君严抱着季方南哭成那样,季方南看样子也颇有些动容,就怕他们把季君严受伤的事情归结到壮壮这边。 “壮壮又没卖给季家,他们要是对壮壮有意见,我还不想让壮壮在他们家受委屈呢。壮壮又不是离开季家活不了。” 林长宁拿出个空碗,打两个蛋进去,“你这都是气话。他和章时年经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没必要为了一个季君严分开。” 陆江远帮他把袋子里的西红柿拿到水龙头底下洗,“端看章时年怎么做了。”那人算是有分寸的,只是家里的这些事情不比外面,想要完全摒弃情的因素是不可能的,“季家两位老人也都是明理的,老太太那边问题不大,她再宽厚,也不可能真的忘记季老三和秦家是怎么联手伤害章时年的,就怕老爷子年纪大了,对儿孙免不得要心软。” “老人年纪大了,是这样的。” 林长宁倒油炒蛋,陆江远切西红柿,两人的配合还算默契,“昨天见你给美国那边打电话,是不是准备这两天走?” “本来这次回去,最主要是参加一个会议的,不过已经耽搁了,我准备多留两天,看看事情发展的后续。实验室那边需要的数据,我已经发给艾玛了,她知道该怎么做。” “她倒是很关心你,你失踪的这几天,我都不记得她打了多少次电话过来了。” 林长宁翻翻锅子里的菜,笑瞥他,“我们共事已经有十几年了,情一向不错,你还想问什么?” 陆江远笑笑说,“想问的太多了……” 陈安修洗漱完毕,一身米运动打扮神轻快地从楼上跑下来,看到两个爸爸还在厨房里忙活,从桌上捏在油条叼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爸爸,陆叔,我出去跑两圈,睡了一晚上,睡得骨头都散了。” 陆江远回头说,“早点回来,饭马上就好了。” 陈安修大力地挥挥手。 陆江远笑骂了一句,“这臭小子,今天看起来神真不错。” “昨天的时候看着脸有点不对。”特别是昨天开完那一,壮壮的脸比受伤的顾泉还难看。说不上那是什么表情,有一瞬间,他以为壮壮在哭,但当壮壮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 “可能他也是被吓到了。”陆江远没看到那场景。 “也许是。” * 秦明峻循着陆江远指定的路线来到小区里运动场的时候,陈安修还在跑,他的速度很快,起跑,加速,冲刺,一次又一次,拉链的卫衣已经被他甩在一边,身上仅着的那件短袖t恤已经半汗透了,额头,下巴,脖子和手臂上着光,都是晶莹的汗水。 秦明峻就这么看着看着,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在部队的那段岁月,那时候的陈安修比这还要年轻很多,眉眼灵动,神采飞扬,永远不知道屈服是什么,子是没经历过磨难,只有幸福的孩子才拥有的开朗,他当时也是幼稚了,处处针对这人,看他一次次被打趴下,又一次次站起来,看他一天天蜕变成长,从一个还略带稚气的少年成长为一个坚毅合格的军人,这个人是他亲手一点点打造出来的,每次想到这些,都有种莫名的自豪,训练中这人虽然硬气的很,生活中心却意外的很软。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心动的,似乎就这么渐渐的,渐渐的,移不开目光了。但最终毁掉这人的也是自己。五年前,这人执意申请退役,他知道什么原因,曾经试图也挽留过,他跟上面要了报考军校的名额,他是少数知道安修文化底子不错的人,本想着等这人上了军校,总有一天还有共事的机会,但这人还是坚持离开了,什么都没要。也许从那个时候起,两个人就没有所谓的开始和未来了。 陈安修双手撑在膝盖上停下来,大几口气,汗滴划过额头又滴在红的跑道上,接连高强度的运动带给身体的是极度疲累过后的舒,外套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他走过去,将电话勾出来,脸上自然地有了些柔和的神,“上班了。” 秦明峻猜测应该是章时年。 “过程?当然顺利了,想我这么英明神武,出手不凡,一旦出手,必定马到成功啊。”仗着别人没在现场,牛皮怎么吹都可以。 “哦,这么厉害?”章时年进了办公室门,把外套给跟着进来的阿joe。 “这是肯定的。”陈安修的声音微微一转,“就是季君严肩上受了伤,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他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来处理就行。听说昨天你和陆先生说,让秦明峻和你一起进去的?” “是啊,他的身手我很清楚,没多少人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章时年翻翻刚送过来的几分新的资料,“你倒是真相信他。” 陈安修放慢脚步在跑道旁边走走,“章先生,咱家最近的菜都是凉拌的吗?”醋味这么大。 章时年被他气笑了。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