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一个人而略显空旷的房间里,陈安修鄙视地翻个白眼,这会知道和他装正经人了,刚才什么话都敢说的人是谁,“后面还是空的,章先生,你不亲自进来试试吗?”他的声音还带着□过后的沙哑,这么刻意低了勾引人,效果十足惊人。 果然他话音一落,明显就听到电话那头章时年的呼了,语带警告说,“安修……” 要是往常,陈安修听到他这语气,绝对会跑远点,但这会章时年远在香港,鞭长莫及,他胆子就肥了很多,装模作样地打个呵欠说,“哎呀呀,时间真是不早了,那我去洗澡睡觉了,章先生,你也早点睡啊,晚安。”说完不能对方说话,直接挂断电话。想占他便宜,总得付出点代价。 想想章时年在那边无法纾解的苦闷样子,陈安修握住手机伏在枕头上大笑出声。切,谁怕谁啊。 香港这边,章时年就没他这轻松的好心情了,直接摔了电话就去浴室了,本来在调戏安修的过程中,他就有些情动,只是他意志力过人,强自制着,所以语气听上去还算自然,这会火苗还没彻底熄灭,就被陈安修这么一桶油浇下来,后果可想而知。 经过晚上那一闹,陈安修舒舒服服睡个觉醒,即使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起了,看着神还是不错,一个上午都笑眯眯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好几个人凑上来喝了什么水儿,高兴成这样。 陈安修和他们笑闹两句,将人赶走,说到底那只是他和章时年之间的房内小情趣,两个私下闹也就罢了,实在不足对外人道。 淘宝店里的生意忙过元旦,算是过去一个小高峰,但还有一个月就是农历的新年,所以大家也没真的闲下来,不过比起之前是轻快一些了。网上陆陆续续有订单,明晓静那里也给介绍了不少客户。 经过这小半年的磨合,现在和明晓静的合作默契也越来越好,照之前商定好的,明晓静并不干涉具体的工作,但她每个月都会来停云寺烧香,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陪着妈妈,顺道的也会来小饭馆坐坐,虽然她并不在意,可陈安修有时间的话,还是会将农家乐里的一些基本情况和她说说,怎么说也是合伙人,总不能什么消息都不透。 “太详细的也不用和我说,那些全凭你做主,你是大老板,我是小股东,只管收钱就好,只说最近生意怎么样?” “就像你看到的,一直没停下,还多亏了你给介绍的客户。”现在除了网上的订单,以前小饭馆累积的老客户,再就是明晓静介绍的单子。 明晓静整个人窝在窗台边上宽大的单人沙发里,抱着盛汤的大碗暖暖手说,“可惜这里规模还是小点了,大的单子没法接,本来还想给你介绍几个大单子呢。” “一步步的来吧,明年应该扩大点规模,这两年摸索地也差不多了。” “那就太好了,销路方面我会想办法的,这个你放心,等规模大了,我也可以多赚点私房钱。” “在这里先谢谢你了。” “说什么客气话呢,别忘了我是股东,倒时候分钱不能少我的。” 话说这么说,陈安修也知道明晓静大概也不会真的将这点钱放在心上,明晓静找上他合作,肯定有自己的思量和目的,但有帮忙也是真的,季家的权势是很大,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但他们不可能角角落落都能顾及到,就像在绿岛,知道纪家的人肯定比知道季家的多,明晓静不用亲自打招呼,光那些关系牵着关系的就足够了,他去办营业执照商标注册之类的,明晓静这边随便说句话就比旁人要顺利很多。要换成章时年,一来那人工作已经够忙,他不想拿这点小事去烦扰他,二来即使章时年想帮忙,在绿岛工商局之类的地方也不一定就能找到人,如果再通过上面层层下来,就太小题大做了。这大概就是县官不如现管吧。起码在绿岛,有纪家帮忙要省力很多。 这样就可以了,明晓静能赚到钱,他也有便利,有时候人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地太清楚了,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里加了什么,闻着香的。”明晓静进屋暖和过来了,拿着勺子开始喝汤。 “就一些核桃和花生粉,自己磨的,你喜喝的话,总的时候给你捎点,煮牛的时候撒了两把就行。” 明晓静的左手点点脑门说,“你这句话提醒了我,我妈还说让捎点木耳和松蘑回去,自打从你这里拿了,她现在总说市场上的味道不对。” “这个没问题,别的东西没有,这些还是不缺的,你等等,我去给你装一包。”明晓静的妈妈也来过几次,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妇女,说话很温和,喜烧菜,还从他这里讨过好几道菜谱,“还要别的吗?” “再要点腊,腊排骨和一些干豆角,回家做炖菜吃,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外面还挂着酱鸭酱的,怎么现在没了?” “我让人捎到北京那边去了。”他们这边的人不习惯这个口味,很少做,妈妈吃过两次说酱油味有点重,不过在老太太很喜这口,曾经说过酱鸭酱在他们家乡是必备的年货,他们小时候常吃,他入冬的时候就尝试做了些,自觉味道还可以,前段时间都打包送到北京去了。老太太还特意打了电话,说东西都收到了,味道很喜,“你要的话,过段时间再给你做点。” “那倒是不用了,我就随口一问。” 陈安修起身说,“那我去给你装东西,你拿了东西早点下山,不是不留客,看这天不好,怕是要下雪,下了雪山路上很滑。” 明晓静眨眨眼笑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晚上还有事,可不想被这雪困在山上。你看程婕多聪明,看着天不好,今天都不到这里来了。” 陈安修笑了笑,这一对未来的妯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很像。他把仓库里把明晓静要的东西装了一大箱,用胶带封起来帮她装到汽车后备箱里。明晓静忘了戴手套出来,等她回去再出来的时候,从山顶上下来四辆车,一路飞驰着,只差当飞机开了。有个人拐弯的幅度大了,差点擦到刚出院门的明晓静,陈安修及时出手一把将她拉过来了。那几辆车停都没停,没减速地扬长而去了。 明晓静受到不大不小的一次惊吓,拢拢围巾说,“那是些什么人,怎么开车神经病一样。” 陈安修还是第一次听她开口骂人,知道必定是气到极点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来过两三次了,现在吓得镇上的人一听到车子响,老远就躲开。”看那些车子质量都不错,看那速度的话,应该都是些改装车,能玩得起这个的,家里必定是有钱的,只是那些少爷们玩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跑到村镇周围飙车,这种人被明晓静骂声神经病还轻了,有几次他们在镇上差点就撞到人。大家商量了几次,也没很好的办法阻止那些人来。 * 明晓静走后的那天傍晚,果然就开始下雪了,开始飘飘洒洒的,小碎米一样,还夹着雨,到半夜才下大的,这算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天两夜,冬天不兴建房子,现在又临近年,建材店的生意就很清淡,偶尔的就有人来买桶油漆,买点刷子和钉子之类的小物件,一下雪的话大概就更没人了,所以下雪的时候建材店就直接没开门,陈爸陈妈三爷爷在家带着冒冒在家待了两天。 直到今天早上雪停了陈爸爸才和陈安修一道出门,其他人依旧留在家里,雪后初晴,但温度并没有升上去,从村子到镇上的山路上,雪还没来得及清扫,雪不算很厚,踩上去堪堪到脚面,咯吱咯吱地响,山上,树上,山下的溪谷里,到处是白茫茫的颜。一阵风过来,雪沫子直往人的脸上扑,冰凉冰凉的。 陈爸爸下坡的时候冷不防滑了一脚,陈安修赶紧扶住他,“爸爸……” “没事,没事,底下好像结冰了,滑溜溜的。” “开始先下的雨,底下应该是结冰了。” 陈安修不放心,还想搀着爸爸走,被后者不怎么客气地拍开了,“你爸爸还没老呢,再过二十年,你再搀着我不迟。不知道吨吨这上下学的,路上开车安全不?” “刘师傅是个老司机了,开车很稳当,实在不行的话,我打电话让吨吨去楼南那里住两天,吨吨和糖球要好,他应该愿意去和糖球住。”市里也有其他的亲友,就是担心吨吨心里不愿意。 “这路太滑了,老司机也保不准有个失手的时候,你还是让吨吨去楼南那里住两天,等这冰化化再让他回来。” “那我中午的时候和吨吨打个电话商量一下,然后和楼南他们说一声。”让爸爸这一说,他也有点担心这路况了。 他们父子俩今天出门并不早,路上又走得慢,到镇上的时候就九点多了,街面上好多人拿着扫帚已经在扫雪了,戴着帽子,戴着手套,从上到下全部武装的。现在虽然有专门的清洁工做这个,但大家还是习惯把自家门口及附近的地方都扫出来,不费什么事,就当时锻炼身体了。 大家见面,一路上相互打个招呼,陈安修和爸爸刚在自家建材店门口站定,门还没开呢,就听到呼啸的车子声,尽管车子还没开到跟前,陈爸爸本能地攥住儿子的胳膊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没看清楚几辆车子,一路飞驰着往山顶方向去了。 陈安修盯着握住他的那只手,鼻子突然就那么酸了一下,他动手了,对爸爸说,“车子过去了,今天这么冷,冻得都快鼻涕了,爸爸,你快开门,咱进去暖和暖和。” “这些人哪里来的,开车简直不要命。”他放开儿子,伸手去口袋里掏钥匙,一连掏了好几次没掏出来。 陈安修分明看到他的手在发抖,他知道爸爸那年出车祸后,对这种开快车的就有心理影,总担心会出事,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凑过去抱爸爸的肩膀,笑道,“爸爸,你怎么这么慢,我都快冻死了,还是我来开吧。”他伸到爸爸口袋里把钥匙勾出来,蹲下|身把卷帘门打开。 他们进门的时候,还能听到街面上差点被撞到的人咒骂声,“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趁早开到山沟里摔死这些祸害。” 大家骂的时候无所顾忌,无非是差点被撞到,气急了说两句狠话,但谁也没想到会应验,还不到中午的时候,就听到离着小饭馆不远的转弯处嘭嘭嘭传来好几声巨大的声响,爆炸一样的动静惊得小饭馆里正在干活的人都跑出来了,这动静太大,街上不少人都听到了,纷纷出来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有细心的人就注意到那长长的车辙是奔着山谷的方向过去的,就往那里跑,山路上这处转弯的幅度大,是个事故多发区,镇上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有几次镇上是想修修这一段的,但牵扯的事情太多,首先就是要拆除不少人的店面,拆迁款低了,人家肯定不愿意,那是一家的生计,拆迁款太高,就为了修这么一段路,好像又不划算,拖着拖着,事情就没戏了。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