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今夜,戚云恒本打算留在泰华解决一些政务,不再去夏那边过夜,然而才翻了几册典籍,某人的影子就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飘来去,一会儿勾他的魂,一会儿他的心。 很快,戚云恒便放弃了挣扎,命魏公公打开之前挖通的密道,朝某人的榻行去。 欧这会儿已经睡了,但锐的五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身侧有人靠近,下意识地伸手一抓,随即便因为悉的触和气味而放松了力道,只闭着眼睛抱怨了一句,“这么晚还要走密道过来,你不嫌折腾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走密道过来的?”来者正是戚云恒。他本想悄无声息地躺下,没成想还是惊动了欧。 “我可是要在这里常住的,怎么可能不把周围的一亩三分地全都摸清查透?再说,你要是正大光明地过来,你那些人还能让我安稳地躺在上?早把我拉起来接驾了!”欧没好气地睁开眼,随即又忍不住抱怨,“你不会是从冰窖里过来的吧?一身的冷气!” 密道里又不可能铺设地暖,一路走来,不冷才怪! 戚云恒这般想着,却没有开口解释,只把衣袍一,扔出被窝,然后就把欧抱进怀中,嘻笑道:“那你就帮我暖暖,让我热乎起来。” “直接把你扔炉子里热得更快!”欧嘴上抱怨,却也没把戚云恒推开,解开自己的亵衣,拉住戚云恒的双手,将其夹在腋下,然后又伸出腿,在戚云恒的腿上。 戚云恒顿时觉得里里外外都涌出一股暖意,情不自地低下头,在欧的上啄了一下。 “睡觉!”欧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好。”戚云恒眉眼弯弯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欧睁开双眼的时候,戚云恒已经没了踪影,若不是欧对自己的知力和记忆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很可能会以为昨夜种种只是一场幽梦。 就帷幔透进来的光线判断,这会儿已然天光大亮,起码也是上三竿,但欧却懒洋洋地一点都不想起,干脆睁着眼睛,放空神,就这么躺在上继续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边处的帷幔忽地被人掀开,庄管家的胖脸跟着探了进来—— “主子,您今天是不是不打算起了?” “有事?”欧反问。 “种子播下去了。”庄管家把圆圆的身子也挤了进来,并顺手把帷幔挂在榻两侧的金钩上,让光彻底照了进来,然后又补充道,“至于能不能生发芽,那就要看运气了。” “没事,大不了再想别的法子。”欧淡定地答道。 播种是句暗语,在欧及其手下的黑话词典里指代催眠类法术。得知戚云恒想要给几个孩子做亲子鉴定的时候,欧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毫不费力就找出中法师的大好机会,因为有一种法术是可以取代滴血验亲,正确判定出人与人之间的亲缘关系的——虽然只是亲缘关系而非亲子关系,但用来规避那些言蜚语却也足够,至少比滴血验亲可靠,其绚烂的施法过程也更能唬住常人。 只是这法子不能由欧本人去提,不然的话,其后果和直接问法师在哪儿是一样的。欧便把这活儿给了庄管家,让他找机会给戚云恒身边的人下暗示,使他们能以合适的方式在合适的时机提起此项建议,促使戚云恒去向驻守在中的那位法师求助。 欧没想到庄管家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但也没去追问他将种子种在了哪个人的身上,其过程又是怎样。 这个计划对运气的依赖太大,就算播下去的种子在最合适的时候生发芽,能否成功还要看中的那位法师会不会这个不算难却也不是多么常见的法术,又是否愿意站出来抛头面,助戚云恒一臂之力。 庄管家也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全看运气,他之所以进来也不是为了汇报这个,而是因为桃红和柳绿两名婢女在外面等到腿软也不见欧召唤,又不敢擅自入内打扰,这才求助到庄管家的头上,请他进来探探情况。 “起吧,您最近已经够懈怠了。”庄管家面无表情地劝说道。 “数九寒天的,修炼都聚不起灵气,再勤快又能作甚?”欧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修者修炼所需的灵气其实就是一种可以称之为灵能的能量,主要由太光和草木生气转化而成,所谓修炼也就是将其他形态的能量转化为灵能并纳到修者体内。正如所有的能量均可相互转化,迫不得已的时候,修者也可以从诸如动物血之类的有机体中获取灵气。只是血的杂质太多,提纯不易,完全不做处理又容易堆积成毒素,给修者造成诸多负面影响。 通常情况下,只有传说中的魔修和少部分炼丹师才会把动物作为自己的灵气来源,余下的修者都是遵循老祖宗传下来的旧例,从光和草木中取灵气。也正因如此,四季常青的南部海域和距离太更近的山峦之巅就成了修者首选的修炼之地,而四季分明且适宜耕种的平原丘陵只能成为普通人的理想家园,换成修者便妥妥地会被嫌弃。至于京城这种位置偏北、秋冬漫长、到了寒冬就只能“冬眠”的地界,修者更是连涉足都不乐意。 欧虽然另有灵气之源供他使用,但如此得到的灵能只能强化他的神魂,对身的用处很是微薄。想要锤炼身,还是得用最常规的修炼方式,纳光和草木生气。 “主子放心,南边供奉的丹药也该被送过来了。到时候,您也就不能再用季节和天气作为自己懒惰的理由了。”庄管家一本正经地吐槽。 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欧的手下已经在天南地北扎下了。南边的那伙更是灭了一个小型的修者宗派,占了人家的“仙岛”和岛上传承了近千年的药田。为了把这块药田好好利用起来,南边的那伙还特意派人回到欧身边,正正经经地学了两年炼丹——欧本身并不擅长这个,但他手里攥着从其他世界收集来的相关资料,更能制造炼丹必须的丹炉和火源。最近几年,南边的那伙终于搞出了成绩,能够稳定供应修炼所需的多种丹药——虽然时不时地还是会炸炉,很多炼丹所需的原材料也要由欧这边帮忙提供。 说起来,欧这里更像是一个物中心。分散在各地的手下把自己用不着或者用不了的东西汇聚到他的手里,再由他进行再次分配,帮助手下人互通有无,顺便充当一下老巢和保护伞。 “说到修炼,我更想抱怨了。”欧撇嘴道,“就算送来了丹药,我也得有使用丹药的机会啊!若是戚云恒总像这几这样天天死着我,那我还修炼个啊?总不能拉上他一起双修吧?!” “为什么不能?”庄管家一脸认真地反问。 “他要是有那个骨,十年前我就把他收入门下了。”欧翻了个白眼,“再说,他今年都三十二了,就算真有修炼的骨,也早过了可以修炼的年纪!话说回来了,十年前的他也没这么黏人啊,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因为十年前的你也没跟他睡觉“做”夫啊! 庄管家心下腹诽,嘴巴也恶意地给出了一个主意,“您要是真觉得他太过黏人,不妨效仿秦朝吕相为赵姬献嫪毐。” “你认真的?”欧立刻眯起双眼,冷飕飕地朝庄管家看了过去。 “当然……不是。”庄管家微微躬了下身,“其实您现在就忧虑这个还早了点。毕竟,您二位虽然分开了十来年,如今却正是新婚燕尔之际,里调油的时候。等再过个两三月,您二位的新鲜劲都过去了,若是那一位还像这几一样着您不放,您再忧虑也来得及。” “说的也是。”欧收回冷气,放松表情,很是慨地叹了一声,“想当初,我对金珠也是实实在在宠过几的。” 第21章 有鲠在喉 真的也就是几。之后,戚云恒就进了门。再之后,欧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让女人受孕,便将此事开诚布公地告诉了金珠。然后,金珠就渐渐地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不再为他打扮,也不再想方设法地博他心。 对于金珠的心思,欧不是很懂。而且当初若不是要娶戚云恒,欧也不会纳金珠这么个婢女做妾。要说他对这姑娘有情,那纯粹是自欺欺人。但金珠一直不离不弃,欧也没想过要把她遣走。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同于别有用途的苏素和别有用心的翠衣,完全就是为了给他生儿育女才进的门,之后也实实在在地尽到了妾侍应尽的义务。不管结果如何,他对她都存有一份责任,这是怎么都甩不的。好在他这个世界的女人并不像苏素那边那样麻烦,不会着他要什么情情,穿衣吃饭才是她们的首要考量,而这一点,欧给得起,也不会吝啬。 “主子,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庄管家无奈道,“您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起。” “嗯……起啊……还是躺一会儿再说吧!” 说完,欧就打了个响指,把刚挂起来的帷幔又放了下来,重新挡住刺眼的光,而他自己也再一次缩进了被窝。 戚云恒当然不可能像欧这样悠闲度。 按习俗,今乃是外嫁女回门之。戚云恒没有姐妹,两个女儿也远未到可以出嫁的年纪,但他还是将京中的族人召进来,了个小规模的族宴,算是联络一下情,顺便对这些族人做些试探。 戚家的人口一向不丰,戚云恒这一支更是已经连续三代只有一个独子——祖父那辈还有姐妹,父亲也有一个早夭的妹妹,而他却是彻头彻尾的独生子。正因如此,那些所谓的族人不是已经出了五服,就是即将步入五服之外,其中定居在京城附近的更少,没有参与到十年前那场嗣子过继一事的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可能,戚云恒肯定会选择将这些所谓的族人全部放,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他眼前,更不会把自己和一众下属在刀剑雨中搏命厮杀才取得的战果就这么毫无代价地拿出来分享,让这些既没过血,也没过汗,更不曾为自己出钱出力的同姓之人在无数将士用血堆砌而成的江山上坐享其成——只因为他们也姓戚,只因为他们和他有那么一丁点的血缘关系。 然而身居高位并不意味着随心所,在某些事情上,地位越高的人反而越束手束脚。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