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夫人救助了一名乞丐,那乞丐就送了他家一个前朝玉玺做报答?这种傻到极致的报恩桥段只会出现在市井叫卖的廉价话本里,换做现实,那十有8九不是报恩而是报仇。 寻常的乞丐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接触到前朝玉玺?别说玉玺,就是最普通、最平常的劣质玉石都不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能够摸得着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人并非寻常乞丐。可这样一来,他又是怎么变成乞丐的?京城里的官员那么多,他怎么就偏偏找上了曹宏而不是别人?就算曹家真的对他有恩,难道他不知道,把这样一件东西易给恩人,会给恩人带来多大的风险,多大的麻烦? 即便是换个角度,曹宏的说辞也是极端靠不住的。 如今的朝廷既未接受地方举荐,也不曾开放考举选官,能在这个时候就当上四品京官的,不是戚云恒的旧部就是旧部的亲眷门人。 说自己身后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没有将玉玺直接送入皇的通天之路? 忽悠傻子去吧! 第35章 厚颜无 若不是欧横一脚,有理有据地拿出了真传国玉玺早已破碎的说法,戚云恒今就得被架在火上灼烤,认与不认都很容易得不偿失——认下这枚玉玺,等于说他这个皇帝还不如曹宏这个四品小官有气运,得人心;不认这枚玉玺,也会给人留下心狭窄以致于指鹿为马的不堪印象。 好在他家皇夫福缘深厚,三言两语就帮他解了围,更使那幕后之人巧成拙,反倒助了他一臂之力。 见到六位尚书之后,戚云恒首先提起的也是此事,只是侧重点与他在朝堂上所言截然不同。 事到如今,即便曹宏所献玉玺才是真物,也必须无视真相,只当它是假的。真正的传国玉玺必须是也只能是戚云恒手中攥着的那块,其过程也只能是碎裂后辗转落入到他的手中。同样的,无论汪九龄有没有被审问,他都会“说”出足以证明此事的证言;皇里也必然会找出传国玉玺的其余碎块——大不了找几块玉石砸碎就是,难道谁还敢拿起来一块块地查验不成? 正因如此,玉玺的真假已经无关紧要,尽快查出此事究竟是何人所谋又为何所谋才是当务之急。 因今这一出不像是官场老手所为,戚云恒首先想到的就是前朝余孽。但朝堂之事最忌讳的就是想当然尔,戚云恒并未将自己的猜测宣之于口,只让朱边等人追查曹宏的升迁轨迹,揪出他的背后靠山。 处置好前朝事端,外头的太也快要落山了。 戚云恒没留朱边等人在内用膳,卡在朱边嚷饿之前将公务了结。 但就在戚云恒已经命人送六位尚书出的时候,朱边却躬身一礼,一本正经地向戚云恒讨要那吃过的味蒸糕。 戚云恒对他的厚脸皮很是无语,犹豫了一下,抬手将魏公公叫到身旁,让他走一趟后殿,将此事转告欧,询问他是否愿意让夏的厨子给朱边准备。 魏公公领命而去,朱边却脸古怪地打量了戚云恒好几眼,然后小声嘟囔道:“您可是一国之君,天下共主,怎么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呢?” “天下共主也管不了天下人的吃喝拉撒。”戚云恒没好气地瞪了朱边一眼,“朕的国库空虚,朕能否只凭一道旨意就将诸位卿的家财积蓄掠夺一空,充入国库?朕还有不少百姓正在忍饥挨饿,朱尚书又可愿将家中吃食献出,用你的鸭鱼去喂一部分黎民百姓?” “回陛下,微臣也是心狭窄、无大志向之徒,这种济世救民的宏图伟业还是留给那些忧国忧民的慷慨之辈吧!” 朱边厚颜无的答复使其身边同僚都忍不住送了他一串白眼。 户部尚书万山好奇问道:“这什么蒸糕到底是何美味佳肴,竟让朱尚书如此念念不忘?” “看着就是一道寻常点心,只是食材用料太过罕见,味道便也让人食而忘怀。”朱边摇头晃脑地解释道,跟着又叹了口气,“真想去皇夫阁下的夏里吃上一顿!一道普通的蒸糕都做得如此讲究,其他佳肴也肯定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陛下,不如请皇夫阁下在夏里开一场宴吧?” “别想了。”戚云恒毫不客气地否掉了朱边的遐想,“你今天把皇夫得罪成那样,他不想法子报复回来就是好的,哪里还会请你吃饭?” “报复?!” “我得罪他?!” 万山和朱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朱边看了万山一眼,抢先道:“要说得罪也应该是万尚书得罪才是,我今天可是没少帮皇夫阁下说话的。” “万尚书不过是就事论事,并未说错什么或是做错什么。倒是你,好端端地非要请他参加今之大朝会,扰了他的清梦不说,更使得那种沽名钓誉之徒有了出言辱没他的机会和场合,简直就是无妄之灾。”戚云恒道。 “若不是臣执意将皇夫请了来,陛下可想过后来的玉玺之事应该如何处置?”朱边想也不想地顶嘴,“陛下理应重重地奖赏微臣才是。” “我确实该赏你,但皇夫恐怕不会这么认为。”戚云恒漠然道。 不等朱边再次接言,一旁的万山终是按捺不住地了进来,“皇夫阁下的情……有些偏?” “我经常听到的形容词是睚眦必报,小肚肠。”戚云恒一脸认真地纠正。 被戚云恒这么直白一说,原本想要说点什么的万山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皇夫的脾确实称不上好,但他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律法的了解更是胜过积年讼师,在前朝横行数载,惹得仇家无数,被言官弹劾的次数也是数不胜数,然而直至他主动退隐,也无一人能以律法将其定罪。”戚云恒貌似在回答万山,眼睛却意味深长地看向朱边,“正因如此,若有人向朕告皇夫的状,朕首先想到的恐怕不是皇夫做了什么,而是告状之人对皇夫做了什么。” “……” 六位尚书表情各异,齐刷刷地无言以对。 “此外,皇夫的身子骨也算不上好。”戚云恒继续道,“对他而言,早起这件事真的是能要去他半条命的。所以,朱卿也莫要怪他记恨,实在是尺有所短,皇夫也有着他的难言之隐。” “就他,还身子骨不好?”朱边目瞪口呆,显是想起了欧那一脚强而有力的飞踹。 其他五位尚书虽未作声,但观其表情,明显也是一样的不以为然。 “皇夫的身体确实有些问题,他至今仍无子嗣亦是与此有关。”戚云恒现学现卖。 朱边立刻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没儿子呢!” 此话一出,顿时又引来了其他尚书的白眼—— 你连媳妇都没娶,谁给你生儿子啊! 说笑间,魏公公已经去而复返,带回了欧那边的答复:小事一桩,只是厨房那边恐怕不会有现成的蒸糕,得花些时间烹制,让朱边耐心等待。此外,见者有份,既然其他尚书也在,那就不该厚此薄彼,每人都应送上一份才是。 六位尚书当即躬身致谢。 戚云恒心里却有些狐疑,觉得欧今未免太过大方了一些,但沉了一下便将这个念头撂到一边,只让六位尚书先行回府,待蒸糕做好后,再由中内侍送到他们府中。 送走六位尚书,戚云恒回到后殿,准备送欧返回夏,顺便在那里享用晚膳。 欧这会儿已经起了,但他在大朝会上穿的那一身早被戚云恒折腾得不成样子,只能派人去夏找到桃红柳绿,让她们送了套常的穿戴过来。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