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点说,她和皇帝陛下才是一绳上的蚂蚱,就算她那亲爷爷、亲叔伯谋权篡位甚至还篡成功了,她这个王家女儿也莫作他想,只有以死殉节一途,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动手还是等别人动手。 正是出于这方面的担忧,王皇后很快放弃了示警的念头,打算任由王家人继续做那黄粱美梦——反正有至今都还无人出仕的承恩侯欧家的例子在前,王皇后一点都不担心皇帝陛下会因为沐恩侯王家“没出息”而罢废她这个皇后。 想到这儿,王皇后深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表情,然后便站起身来,准备去戚雨霖那里打一场攻坚战,把今之事的后续询问清楚。 ——和王家比起来,这位小祖宗才是真的叫人疲于应付! ——王家可以丢一边不管,这一位,不管才更要人命! 第64章 人小鬼大 大皇女戚雨的生母吕妃却无法像王皇后那样淡定。 一回到宜安,戚雨顾不上用膳就先磨着母妃把人遣了出去,然后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父皇留下的课业以及自己竟然也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事和母亲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然而听她说完,吕妃就变了脸,厉声道:“不要胡思想!皇位的事和你没关系,你要做的就是当好你的公主,平平安安地长大,开开心心地嫁人!那个位置,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能够妄想的!” “为什么不能?”戚雨撅起嘴巴,“大皇兄是个蠢货,二皇兄也不比他强到哪儿去,背一篇几百字的文章都要费好大的工夫,好几门课业都是我帮他完成的!论起聪明才智,我比他们两个加一起都强!” “但你是皇女,不是皇子!这世上哪有女人当皇帝的?!” “可御父都说了,若是大皇兄和二皇兄出了差池……呜呜呜……” 戚雨话未说完就被吕妃捂住了嘴巴。 “不许说!这可是要命的事!连想都不能去想,知道吗?!”吕妃这会儿真是恨死那位皇夫九千岁了,好端端的,和她女儿瞎说些什么呀?当皇帝这种事,是一个女儿家能够妄想的吗?她也是读过史书的,自打开天辟地,这世上就没有出过女皇帝! 戚雨撅着嘴巴,没再说话,但脸上表情却再明显不过地表达出她并不愿意就此屈服。 吕妃也不知道该怎样打消女儿的妄想,只能厉声厉地命令道:“不许再想这件事了!就算……就算你如今只有哥哥,将来也肯定会有弟弟!那个位置,怎么都不可能轮得到你!” “试都没有试就说不可能……” “闭嘴!”吕妃都有心把女儿拎起来狠揍一顿了,气急败坏地强调道,“我再说一遍,想都不许想!陛下不是说只要不做这个课业就不能妄想那个位置吗?你就不要做了,好好在里玩上十天,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母妃都随便你!” 戚雨咬着嘴,没有应声。 见她这副模样,吕妃却是越发地下定决心:这十天,只许女儿吃喝玩乐,绝不能让她去碰书本纸笔! 二皇子戚雨溟也和戚雨一样,一回到陈妃居住的惠安,就把今之事事无巨细地告知了母妃。 但不同于大皇女打开新世界大门一样的兴奋和憧憬,戚雨溟的心里只有不安和惶恐。 今之前,戚雨溟一直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因为自己的父亲变成了父皇,因为有资格和他竞争太子之位的兄长是个笨蛋,而比他聪明伶俐的同胞都是威胁不到他的妹妹。 比起一看就懂的大皇兄,戚雨溟对两个妹妹的忌惮反而更多一些。 大妹妹戚雨的聪明伶俐是他都自愧不如的,以至于他不止一次暗自庆幸:还好,这是妹妹,不是弟弟。 二妹妹戚雨霖虽然总是不声不响,也不和任何人亲近往来,但在今之前,她却是四个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个不曾被太傅和讲师责罚过的。这当中固然有她年纪小、课业简单的缘故,但同样也离不开她的聪明和努力。 如果真如父皇所言,两个妹妹也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戚雨溟便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和两个妹妹一比,他本就没有胜算! 戚雨溟把自己的担心也告知了陈妃,然而听他说完,陈妃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放心吧,陛下怎么可能会立一个女儿家为太子?她们啊,不过就是励你的磨刀石!”陈妃十分肯定地说道,“陛下之所以会这么做,很可能是觉得大皇子太过无能,无法……” 话未说完,陈妃自己就先变了脸。 宁可让女儿做磨刀石,也不立比长子更加出的次子为太子,这何尝不是对次子的不乃至不喜? “母妃?”戚雨溟注意到陈妃的异样,疑惑地出声唤道。 陈妃回过神来,侧头看了看儿子,很快便决定还是与他说些实话,让他早些认清现实更为妥当,当即斟酌了一下用辞,开口道:“母妃说句实话,就今之事来看,陛下对溟儿你恐怕也是不甚意的。许是你的某些行事犯了陛下的忌讳,许是你的表现还不曾达到陛下对继承人的期许,所以,他才会安排了这样一份课业,还把你们的妹妹推出来与你们作比,为的就是磨练你们,让你们变得更加优秀。” “我们?”戚雨溟地问道。 “是啊,你们。”陈妃叹了口气,“母妃不得不说,就陛下今的行事来看,陛下对大皇子的不喜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严重,至少还没严重到会因为这种不喜就直接抹消大皇子竞争储君之位的资格。” ——父皇其实也不喜我。 戚雨溟默默想道。 他年纪小,身份上再怎么贵重也不可能像大人那样被重视。所谓的太子之争,其实也不是他和兄长在争,都是二人的母妃和母族在里外明争暗斗,而他们两个当事人却只有在旁边看热闹的份儿,本没机会亲自下场。 但也正因为能够冷眼旁观,有些事,他反而比母妃看得更加清楚。 父皇确实不喜大皇兄,但父皇也同样不喜他。差别只在于,父皇会把对大皇兄的不喜直接表现出来,而对他的不喜却是隐晦的,不会表得那么明显。 虽然父皇每次看到大皇兄都免不了要责骂甚至责罚于他,但与之相对的是,父皇从不曾如此对待过身为次子的自己,却也同样地不曾夸奖过他。 即使在某件事上,比如最近的课业,他明明做得比大皇兄更好,更加出,父皇也只会责骂大皇兄做得不好而不会赞扬他做得好。 这样一想,戚雨溟便突然忆起—— 今,父皇并没有责骂大皇兄。 即便他打破了卢讲师的脑袋,即便他的每一句言辞都惹得父皇很是气恼,父皇却从始至终都没有骂他,更不曾说他做错。 同样地,父皇也不曾责骂二皇妹,问二皇妹问题的时候,也只问了她为何没有完成课业而没有问她为何不许卢讲师责罚伴读。 想到这儿,戚雨溟顿时觉得心中豁然开朗。 ——他好像已经知道今的课业应该怎样完成了! 但紧接着,戚雨溟便郁闷地记起,今的课业并非只有一种解答,他不仅要把能让父皇意的答案找出来,还要把有可能会让父皇不意的答案也找出来。 戚雨溟正走神,陈妃已经继续说道:“……溟儿放心,再怎样,陛下也不可能立皇女为太子,你可不要生出错误的念头,与那两个妹妹较劲!那才真的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得不偿失!”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