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欧本已入睡,忽地觉到自己的胳膊正在被人拍动,立刻睁开眼,将神识放了出去。 神识一扫,庄管家肥胖的身躯便出现在欧的脑海之中。 欧随即放松下来,身子一翻,越过还在酣睡中的戚云恒,朝榻外面看去。 站在榻边上唤醒欧的正是庄管家,欧先看了眼睡不醒的戚云恒,直接将声音送入庄管家的耳朵。 “大半夜的,进干嘛?” “苏素回来了。” “她没事?” “她没事,但别的人有事。” “……什么人?” “行走西北的商队。” “明天上午再来和我说!” 欧翻了个白眼,把庄管家撵了出去。 第二天,庄管家重新走正常渠道来了夏,并把苏素也给带了过来,让她亲自和欧说明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欧便得知,苏素之所以与朝廷那边断了联系,也不肯与他联络,竟是为了保护自家商队。 苏素这一次远行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给欧出京当借口。陪着欧离开京城,他们这一行人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大半。只是装样子也要装个彻底,欧返京之后,苏素等人还是继续西行,一直走到了西北边城,这才停下脚步,准备就此折返,回京复命。 至于东北那边,自会有另一波人马过去勘察调研。 可就在苏素一行人离开西北边城,准备快马加鞭,赶在年前抵达京城的时候,半路上,苏素却发现半空中出现了自家商队放出的信号弹,而且还是紧急求救的那种。 此处乃是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地方,哪来的援军和帮手,会在这种地方放出信号弹,本就是病急投医,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一看到信号弹,苏素就知道情况紧急,赶忙率领军和打手们过去救援。 紧赶慢赶,苏素总算是救下了几个活人,并把追杀他们的匪徒杀的杀,抓的抓,清剿一空。 商队的人是见过苏素的,离险境之后,马上就把前因后果告知于她,让她赶紧从此地离开,以免停留过久,反倒是等来了对方的援兵。 苏素这才知道,追杀自家商队的那些人本不是什么匪徒,而是西北边城的正规军,被其毁掉的也不只是她现在看到的这个商队,还有自家在西北的商队驻地。 早在前朝的时候,苏素就已经在西北地区做起了买卖,而这样的买卖,即便只是玻璃、香水、珠宝、裘皮之类的奢侈品,并不涉及到粮食、铁器之类的重要物资,也是不好暴于人前的。商队的驻地也不在边城之内,而是在边城附近的山林里开辟了一处庄园,给商队作为囤货中转之地。 这一次过来,因为队伍里有欧留给她的一百军,还有皇帝派出来的工部官员,苏素就没和商队那边联系,把正事办完就直接折返,没曾想竟是错过了如此巨变。 “你若是去了,搞不好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欧劝了一句,接着便直言问道,“西北的商队怎么招惹到驻军了?他们这是往北边卖什么了?” 说是商队,其实质还是走私,若是卖了什么要命的东西过去,或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人或物回来,被正规军盯上也是在所难免,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罪有应得,活该倒霉。 正因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听苏素说完,欧虽然意外,却也算不上恼火。 “哪来的什么招惹,本就是无妄之灾!”苏素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苏素的愤怒让欧很是不解,只能耐着子,继续追问。 苏素没再废话,一语点出重点,“这事,是秦国公的儿子干的!” “秦国公?”欧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声音也冷冽了几分,“他怎么知道西北的商队是属于我的?” “他不知道。”苏素咬着嘴,眼睛里似有泪光闪烁,“他本不是针对你,他所祸害的商队也不只是我们一家!” 在边境处做生意的商人就没几个是彻底清白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小辫子、小尾巴,一旦被抓住,抄家灭族都算不得意外。 为了保平安,商人们大多会向边防驻军献上冰敬炭敬,请他们宽宏大量一些,莫要无缘无故找自己麻烦。 此事也算是一种潜规则。 只要商人们不捎带铁器这种要命的玩意,不让人知道他们向北人了这边的军情机密,驻军也不会刻意为难他们,诸如偷税漏税之类的“小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曾发现了。 然而这一次,秦国公宋时的次子宋巩却是以此为契机,将这些走私商人一网打尽。 宋时离开西北之后,其子宋巩在西北军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处处受人掣肘不说,原本拥有的权力和本应分得的好处也全都被人瓜分。 一气之下,宋巩便决定离开西北,回京另谋出路。 但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宋巩又不甘心,于是就生出了在临走之前大捞一笔的念头,而那些常年在边境两边做生意的商人就成了他的下手目标。 哪些商人给他送过贿赂,哪些人就是一只可供宰杀的肥羊。 苏素把自家商队救下来的时候,宋巩已经率人屠掉了好多商家,从驻地到商队,只要是他能找到的,几乎是一个不漏,不仅将这些商家的财物洗劫一空,更将这些商家的一家老小和伙计下人全部屠戮殆尽,犬不留。 这些事当然不是苏素刚把人救下来的时候就能知道的。 自家商队被宋巩的手下追杀时,只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了他们的来历,知道他们是正规军而非什么劫匪。 而苏素这边也活捉了几名驻军,虽然他们这些人都是奉命行事,知晓的不多,却也足够苏素拼凑出一个大概的真相。 到了这会儿,苏素也顾不得什么保密不保密,直接带着军去了自家商队的驻地,结果却发现自己来晚了不只一步,那里早已经被火烧成了废墟,不仅看不到一个活人,连尸骨都找不到一具完整的。 悲恸和愤慨织在一起,苏素便气急败坏地返回了边城,想要讨一个公道。 然而回到边城之后,宋巩本没有面,原本与他不是一个派系的驻军将领却对他百般维护,一口咬定追杀商队的就是游窜于边境的匪徒,本不是正规军,还要求苏素把抓到的“匪徒”给他们审问。 一气之下,苏素便撂下话来,“你不给我公道?行,我回京城找陛下讨公道去!” 苏素有欧做靠山,自打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就没受过大的委屈,平里虽也难免遇到一些打秋风的,但都是些不入的角,用金钱和权力威利一番,也就差不多解决了,只让苏素愈发觉阎王好见,小鬼难。 现如今,她家老大已经成了皇帝的皇夫,而戚云恒这个皇帝看起来也不糊涂,就其当政之后做下的诸多事情来看,显然是个有心让百姓过好子的可信明君。 正因如此,即便是怒火中烧,苏素也没想过要利用自家那种非人的手段去报仇雪恨,只想回归京城,把此事禀告给皇帝,让他查清真相,主持公道。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