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悲悯地看着他,缓缓摇头,说:“不是每一件事,都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夏兆柏,”我垂下眼睑,淡淡地问:“你将我看成什么,男宠,解闷的小玩意,还是想真心相待的人,这些都不重要,我也从来不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盯着我,目光炙热到几乎想将我噬一般,却一言不发,只将我的手握得更紧。 “因为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从来都清楚自己的想法。在我心里,我不想跟你有任何集。”我抬头看他,轻声说:“对不起兆柏,但我真的不行。” “为什么?”他冲牙里挤出声音:“因为刚刚那个人?”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轻声笑了出声:“不然,你怎会得出如此荒诞的结论。” 他略有喜,却更显狠厉,断然说:“我不管你为了何人,为了什么,反正,这事由不得你!” “真的吗?”我看着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兆柏,你怎么还是看不开?人生如白马过隙,稍纵即逝,生命脆弱得就如朝花,你本没法预料得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他脸铁青,咬牙:“我不许!” “你以前也是样,”我微微笑了,心里却涌起一阵酸涩,看着他,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柔声对他说:“你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记得吗?” 他微微颤抖,摇摇头,哑声说:“你,你说什么……” “你以前,对着林世东说过类似的话,”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们在跑马场的盥洗室相遇了,你对他说,世东,你不适合这些,收手吧。林世东不服,对你大声斥骂,然后,你说,你绝对不许林氏再有息余地,你绝对不许他,再有翻身可能。” 他看着我,目光隐痛难言,颤抖着,哑声道:“住嘴,别再说了……” 我却顾自说下去:“那大概,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林世东对吗?我记得,林先生跟我完说这些之后,不久就出了车祸。” “我让你别说了没听见吗?!”他吼了我一声,大口大口地息着,过了一会,了脸,深了一口气,语调回复平静说:“对不起小逸,我失态了。”他拍拍的手,说:“今天到此为止,咱们都冷静下。” “好,但在此之前,我只问你一句,”我看着他,说:“林世东死了,还不够让你明白,人死掉,是件很容易的事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低吼一声,一把将我抱住,厉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就算你能让我不死,但是,你想让我怎么活?”我问他:“我已经告诉了你,我想要怎么活,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活?” 他楞住了,慢慢地松开我,轻声说:“我,只是想,尽可能让你快乐。” 我心里一痛,咬紧下,默然不语。 他眉头紧锁,看着我,目光深沉,内有无尽的忧伤,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微微闭上眼,再睁开,只一瞬间,那忧伤被层层水光温柔覆盖住。他伸出手,盖在我的手背上,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问:“在我身边,就这么难过吗?” “不是,”他的声音太难过,我心中一软,口而出说:“但是,林世东先生的影子,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再这样下去,我受不了。” 他深深地看着我,目光复杂变幻,过了半天,终于站起身,淡淡地说:“他是他,你是你。乖,你需要休息了。” “兆柏……”我抬头看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不能这么……”他骤觉自己失言,掩饰地咳嗽一声,硬邦邦地说:“你休想!好好躺着养病,再让我听到类似的,我不”他冷冷地看着我,说:“小逸,我大概是对你太好,好到你都开始忘乎所以了!” 他急速转身,宛如逃避一般快步走出病房,匆匆地说:“死了这条心,我不会放手,你没有机会。”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厉内荏。 我凝视着他仓惶走出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翌,夏兆柏不见踪影,连他留着的保镖也看不到。反而是陈成涵下巴处贴橡皮膏,却无损风度翩然地来看我。他对昨的事只字不提,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对着简妈惊奇的目光,还欠身微笑,编撰一段自己鲁莽行事的笑话来博得老人家一笑。我微笑着看他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大把香水百合,送给简妈,戏称对美丽女士的敬献。简妈吃他这一套,对他的笑颜格外和煦,他进而提出食盒,居然装着香扑鼻的法式浓汤。这汤味道上回已经领教过,我病着不能喝,可见是他特特带给简妈的。 简师连照看我,毕竟年纪在那,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也出疲态。我心疼她却什么也做不,陈成涵此举,真比直接讨好我更令我心存。简妈也很受用,毕竟,这大概也是平生首次,由外姓帅哥送吃的东西给她。 陈成涵微笑着看我,彬彬有礼向杰西卡问好,谈及今天气正好,向她询问可否带我去花园。杰西卡古灵怪,当下看出他有求于己,便有心逗,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把大帅哥晾在一边,趁着给我换点滴,却挤眉眼低声问我:“我要答应吗?” 我瞪了她一眼,说:“我怎么知道。” “你当然该知道,”杰西卡笑嘻嘻地:“一个很有男人味,一个很会讨喜,小简简要选哪一个,我怎么做得了主。” 我脸颊发红,说:“胡扯什么。” “到底要不要跟他出去啊?”杰西卡继续逗我:“到底要不要他呢?” “我会建议贵院院长,护士工作量有些轻了,尤其某些资深护士,简直空闲过多。”我没好气地回了她句,对陈成涵说:“Simon,麻烦你过来把我到轮椅上,天气真好,我都忍不住想晒晒太了。” “荣希之至。”陈成涵微笑着走过来,将墙角的轮椅架上点滴架,抱起我,与杰西卡两人一道将我连同点滴剂一道挪到轮椅上。杰西卡哈哈笑着推我出门,将轮椅手柄给陈成涵,叽里咕噜用英文:“玩得开心点啊宝贝,太晚了就不用回来了。” 我头黑线,不知道再呆下去这疯婆子要说出什么来,却听陈成涵忍着笑,用英语说:“好的嬷嬷,我用骑士的荣誉发誓,一定将尊贵的王子殿下送回来。” “啊,高贵的骑士,那一切就托付给您了。”杰西卡怪气地说。 “放心吧,我定不辱使命。” 我翻了白眼,拍拍轮椅扶手说:“这还白天呢,一个两个都鬼上身吗?走吧。” “遵命。”陈成涵忽然低下头来,飞快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低声说:“我的宝贝。”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推着轮椅飞快在走廊上跑起来,一路上叫起来:“小心点,火箭来了,阿波罗号来了,请让开,请为阿波罗号让道……” 他朗的笑声染了我,也许还有风,还有两旁疾驰后退的病房走廊,我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或许已经有很多年没尝试过这样大笑一场了,仿佛在那一刻,有看不见的手轻轻割开我背负着的重担绳索,我笑得东倒西歪,不顾形象,没有顾忌,忘了那些前生今世,恩怨情仇。我们飞快地自专门为轮椅通过设置的斜坡楼梯盘旋而下,陈成涵将速度控制得很好,既不会快到让我恐惧,又能够适当地令我在快速中卸下那些无谓的负担。那一天,那一刻,我仿佛体验了把从未经历过的童年,从未经历过的调皮任,肆意妄为。我们的笑声回,是一种真正的笑,是发自肺腑的,想自我发,自痊愈的笑。周围的人纷纷朝我们投以或善意,或嗔怪的目光,但是,谁在乎呢? 我活了大半辈子,在乎了别人大半辈子,偶尔放纵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好不容易停乐下来,我已经笑得浑身发软,靠在椅背上,陈成涵气吁吁,看着我,目光温柔如水。我忽然骤觉很抱歉,毕竟么一路奔下来,是件很耗体力的事,我掏出手绢,递给他,笑着说:“汗了,阿波罗号船长。” 他接过,却不擦拭,只看着我,微笑着叹说:“简简,你笑起来真美。” 我呵呵低笑,说:“船长,我该将之视为恭维还是取笑?” “视为,我的肺腑之言。”他低低地回答,说:“你认出这里了吗?” 我抬头,是上一次在此住院,我独坐过的花丛下,我点点头,说:“当然。” 陈成涵拉着我的手,柔声说:“我第二次见你,就在这里。你的脸上,那时候有点淡淡的忧愁。我看着你,心想,上帝啊,我愿意付出一切,让这个天使男孩笑出声来。你看,我做到了。” 我有些动容,真诚地说:“谢谢。” 陈成涵摇摇头,璀璨的黑眸中闪着动人的光彩,微笑着说:“我现在才知道,看过你的笑,我在这个世上多了一项使命。” “什么?” “就是,让这个笑继续保持下去,永远保持下去……”他轻轻托起我的下颌,温柔地将,覆盖在我的上。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