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兆柏!”我顾不上什么,一下扑上去抢走他手边的行动电话,一把按掉,冲他吼道:“你不要太过分!” 他一把揽住我的,冷冷地说:“现在是你过分,告诉你,如果他真的敢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是让他选择继承权的问题,是让他选择要不要过一穷二白子的问题!” 我又急又气,揪住他的前襟,他嘴角含笑,托住我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下来,霸道而绵长地蹂躏完后,看着气发软的我,意地笑了笑,说:“赌约继续,我们双方,最好都不要违规。” 第章 这样的子,到底哪一天,才算到头? 我疲倦不堪地靠在枕头上,身下的这个要比医院所用轻软许多,是夏兆柏怕我用不惯特地给我换的,身上盖着的被褥也份外轻薄绵软,是夏兆柏按照我前世的喜好,吩咐人替我准备的,病下的拖鞋,盥洗室中的小东西,角落里不间断的英国玫瑰,电视那边整套的拉姆斯,手边触手可及的饮品或汤水,头消遣看的不费脑的考古画册,所有这一切,都是夏兆柏安排,夏兆柏布置,夏兆柏费心揣摩我的喜好,夏兆柏小心翼翼讨我的心。 到处都是,夏兆柏。 他明明人没有来,但细节之处,仿佛融汇成一组清唱低的旋律,个个音符都在表达着夏兆柏的心思,夏兆柏那柔情似水的姿态,他说不出的情,他隐忍着的痛苦和。 把我到心烦意,几乎想要逃离。 我不是不能接受别人对我好,曾经那么孤独的生命,差点一命呜呼的境遇,遭受过至亲至那些人的背叛,对他今天做出来的这一切,我不是不。只是,这种好由他做出,且整整迟到了三年,我除了心酸楚外,还有种说不出的怨怼。 你凭什么,想对我好就对我好?想整垮我的公司,就整垮我的公司? 你对我好又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领你的情? 换成夏氏倒闭,然后我跟你说对不起,你接受吗? “仔仔,怎么啊,头又痛啦?”简妈温和地问我。 “没事。”我闭上眼,深呼将心口的憋闷和这些孩子气的想法咽了下去,过了一会,忽然听到简妈噗嗤一笑的声音。 我诧异地睁开眼,问:“妈咪,你偷笑?” “你老母我要笑就笑,哪里用得着偷笑?”简妈掖掖我的被角,笑呵呵地说:“我是看你头先(刚刚)表情丰富,好像小朋友一样一阵气恼一阵不忿气,好灵……” “妈子,”我头黑线,说:“我那是在思考好不好,而且你个仔已经成年了,不适合灵这种词。” “你都不知道做阿妈的心思,”简妈拿过一个苹果,慢慢开始削皮,微笑着说:“你细细个就好乖,好听话,点知(怎么知道)越大个表情越少,你出车祸前那两年,简直跟从雪柜里直接拖出来一样,还是冷冻室结霜那只。” 我知道她说的是正牌简逸,不有些心酸,夸张了表情说:“啊,原来我这么酷过啊,妈子,哪这是你不对了,现在行酷你知不知道,对了,讲真的,我那不是没有表情,是被妈子你镇到面无人吧?” “死仔!”简妈一巴掌拍到我胳膊上,我大叫一声:“好痛,女王又暴政了,我要去社工处投诉你。” “老娘就是暴政你又怎样?”简妈一把削下苹果一块我嘴里,骂骂咧咧说:“老母打仔,天公地道,没得你申诉。” 我啃着苹果,忙不迭地点头示弱,简妈偏头看我,忽然笑了起来,说:“这才对嘛。” “恩?”我一边吃,一边抬头哼了一声。 “以前是个冰柜,现在多数像个老先生,还是刚刚这样活泼点好,妈咪看着也开心。”她转身拿了手绢替我擦手,微微叹了口气说:“现在好了,多了这么多人疼你,个个争着对你好,妈咪的心总算安乐了。以前啊,你都不知道,放在幼稚园,一转身就有同学仔欺负你,你又不懂打回去,只晓得哭,哭到我返工去接,眼睛都肿了,想起我的心就痛……” 我笑了笑,摸摸她的手,柔声说:“乖啦,都过去了。” “希望这一次也没事才好,”简妈含泪说:“这一关过去了,一世人都安安乐乐,健健康康才好。” “会的。”我笑嘻嘻地挽起袖子,曲起手臂,说:“出院了我就去健身,练到好似阿州长那样(指阿诺施瓦辛格),好不好?” 简妈噗嗤一笑,忽然听得门口一把柔和的嗓音带笑说:“我的天哪,你要真成那样,只怕阿柏第一个反应就是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循声望过去,却见病房门口一个男人穿着黑唐装,长眉入鬓,顾盼生辉,一双秋水瞳笑眯眯地看着我,竟然是夏兆柏宅子里那个美貌管家黎笙。 我眼前一亮,不笑了起来,坐起来说:“黎先生,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探病了,诶,别起来,不用客气。”黎笙潇洒地踱步进来,朝简妈笑道:“这位是?” “我妈妈。”我为他们做介绍:“妈咪,这是夏先生的朋友,黎笙黎先生。” “原来是简太太,真是年轻漂亮,我初时看到简逸,还叹这孩子怎么长的,这么钟灵秀气,今天见了您,才知道原来是基因好。”黎笙面带微笑,恰到好处地说着恭维:“真对不起,没有给您带见面礼,我一心想着来看看简逸的病,倒失礼了。” “哪里哪里,”简妈磕磕巴巴地说着国语:“黎先生来了,就是给我们面子了。” “应该的,早就听说简逸生病,可不想家里有事,回了趟台湾,现在才来探望,简逸心里不会怪我吧。” 我微微一笑,说:“怎么会。请坐。” 黎笙却不坐下,四处打量了一番,脸上的微笑越来越诡异,我清咳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笑嘻嘻地说:“这里有些东西看着很眼啊。” “哦,是仔仔的干妈还有夏先生帮着的。”简妈笑着答:“多亏了他们,我们仔仔这次住院,真是遇到贵人。” “简太太,瞧您说的,他们俩遇到小逸,那才是觉得遇见贵人。”黎笙微笑着说:“您这个儿子,可是大家宝贝……” 我心中一跳,生怕这人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说出什么不该说出,忙出声说:“妈咪,杰西卡上午说要跟你请教八珍扒鸭的做法,她还有呆会换班,你不如现在过去,正好赶上她下班。” 简妈瞪了我一眼,做出嗔怪了然的表情,我笑着点点头,她又笑了一下,看看黎笙,说:“黎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先走了,麻烦你陪仔仔一下,半个钟后会有护士来,到时候你就能走了。” “您请便,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令郎。”黎笙忙欠身说。 简妈笑了笑,又悄悄捏了下我的胳膊,瞪了我一眼,方走出房门。我苦着脸被她捏痛的地方,一抬头,却见黎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凛,想起此人乃夏兆柏忠心不二的管家,那笑颜再赏心悦目,可不定又是充当说客而来。我微微一笑,说:“家母就是这样,倒让黎先生见怪了。” “哪里,我倒很羡慕你呢。”黎笙微笑着坐了下来,姿态优雅之极,看着我,说:“一家人天伦之乐,合该如此。只是我和阿柏都没有福气,父母早早就撒手尘寰,把担子过了过来。我还好些,身边有几个叔伯和老爸留下的老关系老下属,他就完全是单匹马,所以有今天,想起来真不容易。” 我心下略厌烦,果然说不多两句,他便开始为夏兆柏说好话,我微微蹙眉,淡淡地说:“听你话里的意思,也该是出身不凡,怎么,反倒屈尊当起别人的管家?” 黎笙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笑声清澈悦耳,犹如山涧泉,他看着我,目光柔和说:“你猜呢?” “你只怕是掩人耳目。”我横了他一眼。 “不算是吧,”黎笙站了起来,负手而立,忽然间周身凌厉,姿态昂然,傲气地说:“还没人值得我要掩人耳目,只是我,自己当给自己放长假罢了。” 我不由畏缩了一下,这样的黎笙太凌厉,仿佛出鞘名剑,锐不可当,令人不敢正视,那刚刚优雅美丽的姿态仿佛一瞬而过的幻觉。这才是这个人的真面目?夏兆柏的朋友,又何尝是好相与的?他眼角一瞥,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随即淡淡一笑,周身凛冽之气缓缓散开,柔声说:“傻孩子,我喜你,不会对你怎样,放心好了。” 我慌地点点头,他上前来微微欠身,看进我的眼睛,微笑问:“左右无事,你要不要听我的故事?” 我不太想,但对着那样光溢彩的漂亮眼睛,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更何况我明白,这种人骨子里与夏兆柏一样,只是夏兆柏的霸气更为直接迫,而他的却以优雅狷狂代之。归结底,他们想要做的事,想要说的话,只要他们坚持,别人就很容易沦入听从的角中。果然,黎笙说完,便自顾自坐在我边,微笑着说:“我从事的事情,你也可以称之为家族行业,只是比较,”他顿了顿,说:“冒险。是的,我们那个行业,同行的人大部分很冲动,有自己的规矩,肯拼命,其实也很有情。”他轻轻笑了起来:“确乎能用情两个字来形容,刀口蘸血,快意恩仇,啊哈,想起来就让我热血沸腾。” 我听得暗暗心惊,什么行业需要这样?他转过头来,调皮地朝我眨眨眼,说:“夏兆柏这种臭脾气,老子却跟他合得来,你猜为什么?” 我摇摇头。 “很简单,”他低头看看自己洁白如玉的手掌,笑着说:“我们有过命的情。” “我的情况呢,跟夏兆柏以前喜那个公子哥儿,叫林世东的,有点类似。”黎笙拍拍我的手,安抚说:“你别介意,林世东那个事,是阿柏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他自我折磨了这么几年,好不容易遇到你,才慢慢变回人样来。所以你对他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我苦笑了一下,他大概以为我在吃一个死人的醋,但这分明是两回事,我忙开口说:“不是的,我跟夏先生……” “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他戏谑地看着我,摇头轻笑说:“没关系,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谁知道明天的事呢?有位哲学家说过,这是一个荒谬的世界,我们不能寄望明天。你说,按照世界的荒谬和无逻辑发展,不可能的事,总有可能会发生,对不对?”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