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今眼前一亮,但又不能让人看出来他识字,故意问王喜:“这三个字怎么念?” 王喜:“回王爷,这三个字是‘掖庭局’,这里是女们和罪奴住的地方。” “掖庭局……”陆时今歪着头念了一遍,忽然高兴地道,“那个柳美人是不是就住这儿?” “王爷您小点声!”王喜四下环顾了一圈,“柳小姐已经被陛下赐给您当夫人了,您可不能再称呼她为“美人”。” “哦,”陆时今不以为意地甩甩手,衣袖一甩,就要进掖庭局,“来都来了,本王正好进去看看她。” 王喜着急地在后面喊:“使不得使不得,您是郡王,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然而王喜苦口婆心的劝阻对陆时今不起作用,陆时今进了掖庭局,叫住一个女问到了柳真环的住所,直接就找了过去。 到了柳真环的住所,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哭声。 陆时今在门外站了会儿,示意王喜噤声,因为屋子里不仅有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声音。 隐隐约约能听到柳真环说什么“不愿意”、“不想嫁”这类字眼,而男人则劝她不要着急,自己一定会想办法。 听墙角听够了,陆时今才示意王喜叫门。 王喜立即扯着嗓子喊:“柳人在吗?宁郡王在此,还不速速出来恭!” 王喜喊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脚步慌的声音,不消片刻,门开了,穿着女服的柳真环走了出来。 柳真环脸上还有泪痕,眼泡肿着,明显是哭过,但也因为梨花带雨,所以模样显得楚楚可怜,很能起男人的保护。 还有一个穿着太监服的男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和其他小太监的衣服不一样,这个人穿的太监服是有品级的,所以必是林永年无疑。 “宁郡王万福。”柳真环福了福身。 “给宁郡王请安。”林永年下跪请安。 两人同时给陆时今行礼,陆时今看都没往林永年脸上看一眼,关心地问起柳真环:“柳姐姐,你怎么哭了呀?” 柳真环忙用手帕擦眼,“没、没有,刚刚是有沙子进了奴婢的眼。” “哦,”陆时今用扇子指着地上跪着的林永年,“那定然是这个人在替姐姐吹眼睛是不是?” “不、不是的!”柳真环矢口否认。 “那他怎么在姐姐的房里?”陆时今和气地说,“姐姐可知道,你已经被皇帝哥哥赐给本王当夫人了,你以后可不能和别的男人见面了。” 王喜嘴道:“王爷,这位是掌管内务处的林公公,其实,也不能算是男人。” “这样啊,”陆时今这才笑地看向林永年,“原来你是太监?” 林永年脸几变,像被人扇了一巴掌那么彩,最后还是咬牙道:“奴才的确是。” “就算他是太监,你们也不能见面。”陆时今还是没让林永年起身,看向柳真环认真地说,“皇帝哥哥把你赐给本王了,你以后就是本王的人了,你得为本王守身如玉知道吗?本王很喜你,你呢,你喜不喜本王?” 柳真环听傻了,哪有像陆时今这般,随口把守身如玉这种词挂在嘴边的,居然还直接问她喜不喜他,真是羞死人了! 看来宁郡王的痴儍名副其实,她就算死,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傻子! 柳真环苍白着脸,咬着嘴不肯吱声,林永年怕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傻王爷,忍不住帮腔道:“王爷,柳人自然是喜您的,只是她不好意思言明,刚刚柳人还跟奴才说,她能伺候王爷您,不胜欣喜,奴才也替柳人高兴,王爷仁德宽厚,能在王爷身边伺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倒是个伶俐会说话的,”陆时今笑着抬了抬手,“起来吧。” 总算能被允许起身,林永年松了口气,“谢王爷。” 林永年站起来,陆时今瞧清楚了林永年的长相。 他也是先帝的血脉,眉眼如果细瞧,依稀和李翀有几分相向。 身材要比一般太监拔高大,长得也是颇为丰神俊秀。 怪不得除了皇帝,后里就数他林永年最受,最后还给李翀戴了绿帽,让李翀帮他养儿子。 走一个柳真环还不够,这个林永年也得想办法把他从李翀身边走才行。 陆时今忽然灵机一动,装成目光痴地盯着林永年,“没想到林公公也长得这么俊俏,刚刚你说什么来着?能在伺候本王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是不是?那好,本王这就去跟皇帝哥哥讨你过来!” 林永年大惊,脚步踉跄了一下,太监帽子都歪了,“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李翀:女你要就罢了,现在太监你也要?你还想要什么?! 今今:我还想要皇帝! 第78章 斗我是专业的 “怎么?你不愿意么?”陆时今瞧出林永年不乐意, 不高兴地摇了摇扇子,“那就说明你刚才的话都是骗本王的,本王最讨厌别人骗我了,本王这就去跟皇帝哥哥说, 让他罚你!” “王爷息怒!奴才不是不愿意!”林永年连忙跪下, “奴才是被王爷的恩德动,太过惊喜, 一下子没缓过神来!” “那你就愿意咯?”陆时今“啪”地一收扇子, “好!我这就去跟皇帝哥哥讨你到我府里去伺候。” “王爷!”林永年还想找借口拒绝, 可陆时今儿没给他机会, 大步星地出了掖庭局, 往永安过去。 正好已经到了晚膳时间, 陆时今到了永安,已经开始传膳。 按照规矩, 臣子不能和皇帝坐一桌, 所以膳桌旁另外设了一个几案, 是陆时今的位子。 陆时今伸长了脖子数了数, 膳桌上一共摆了二十多道菜, 这都是皇帝一个人吃的。 李翀看中一样菜, 抬手指一下,便有尝膳的小太监先尝一口试毒,确认无碍才会夹到盘子里端给李翀享用。 李翀吃的慢条斯理,也没说让陆时今一起吃, 屋子的食物香气,陆时今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一个人吃这么多菜, 也不怕撑死!陆时今在心里骂了李翀无数声狗皇帝,才稍稍解气了点。 李翀朝陆时今的方向瞄了眼, 小馋猫双眼放光地看着桌子上一道道香味俱全的御膳,看样子,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 李翀勾了勾嘴角,终于大发慈悲地指了三道陆时今盯的时间最长的菜,示意小太监端到陆时今的桌上。 陆时今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口粮,朝李翀皱了皱鼻子,算你小子还有良心。 他拿起筷子就要开动,端菜的小太监忙小声提醒,“宁郡王,皇上赐菜,您得先起来谢恩呐。” 靠,吃个饭还有这么多规矩,古人就是麻烦! 陆时今一脸不情愿地起身,行礼谢恩:“臣弟谢主隆恩!” 李翀摆了摆手,“坐吧,还想吃什么告诉朕。” 陆时今坐下来,夹了两筷子菜尝了尝,顿时眉飞舞,御厨就是御厨,做出来的菜比他之前吃过的味道都要好! 要不怎么人人都想当皇帝呢?这待遇!也太好了吧!嗨呀,怎么就不是他穿成皇帝? 陆时今喝了口熬得浓白鲜美的汤,舔了舔意犹未尽地说:“皇帝哥哥,你每天都一个人吃饭,这么多菜,你吃得完吗?” 李翀已经用完了膳,小太监端了杯清茶给他消食。 李翀端起茶盏,用茶杯盖撇去抚摸,小抿了一口,然后才悠悠道:“怎么,你有什么高见?” “要不,臣弟以后每天都来陪皇帝哥哥用膳吧?”陆时今乐呵呵地提议道。 “你……”李翀言又止,“你是来朕这里打秋风的吧?郡王食邑万户,郡王府里还不够你吃的,你要来朕这里讨吃食?” “这怎么能一样呢?臣弟最近从夫子那里学到了一首诗,”陆时今摇头晃脑地背诗,“锄禾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您看,桌子上这么多菜您吃两口就不吃了,还有的您本动都没动,多浪费啊?多一个人帮您吃不好吗?而且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臣弟在这里,还能陪您说话解闷。” “就是想来朕这里吃白食,还背上诗了,人小鬼大。”李翀忍俊不,“行了,看在你肯用功读书的份上,朕就准你每陪朕用晚膳。” 陆时今立即站起来,喜滋滋地谢恩。 膳桌刚撤下去,忽然门外有太监来报,说内务处总管林公公跪在永安门外头,请求面圣。 李翀自然知道这个林公公是何许人也,不声地问传话太监:“这么晚了,他有何事要见朕?” 传话太监:“回皇上,林公公没说,奴才这就去问了回话。” 陆时今叫住要往外走的传话太监,“何必还一来一回这么麻烦,皇帝哥哥,有什么事你把人召进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李翀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下:“宣他进来。” 没一会儿,林永年就被传话太监带了进来,一进永安就跪下来磕头。 “奴才给皇上请安,求皇上开恩!” 李翀把手负在身后,走到林永年跟前,“你这话说得朕听不太明白,好端端的,你要朕给你开什么恩?” 林永年:“回皇上,奴才从小就长在中,从没离开过里,蒙皇上恩宠,奴才才能坐上内务总管这个位子。奴才曾立下誓言,为了报答皇上的这份恩德,奴才这辈子都要留在里伺候皇上,一辈子为皇上您做牛做马。今奴才有幸又得蒙宁郡王青眼,要奴才去郡王府伺候,但奴才已经立过誓,只能辜负宁郡王的厚,还请皇上允许奴才继续留在里伺候!” 李翀听完,扭头去看陆时今,发现陆时今对着自己不怀好意地挤眉眼,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是,宁郡王并未向朕开口要你去伺候,”李翀沉道,“你何出此言?” “你不来本王都差点忘了,”陆时今幸灾乐祸地道,“本王还问跟皇帝哥哥讨你,你倒自己先过来拒绝了,你这奴才好大的脸啊。” “啊?”林永年愣愣看了眼陆时今,接着恍然大悟,他是被这傻子摆了一道! “这……这,”林永年连忙伏地,“奴才莽撞,请皇上恕罪!” “好哇你个林永年,”陆时今脸一沉,起袖子,气冲冲地指着林永年骂道,“当着本王的面,说伺候本王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跑到皇帝哥哥这儿,又说不愿意伺候本王,本王看你分明就是糊我,当我是三岁小孩骗?!” “大胆奴才,竟敢诓骗郡王,你该当何罪?”李翀身边的大太监得了李翀的眼,站出来质问林永年。 林永年哪里会想得到陆时今当面说的那么真,要跟皇帝讨他,结果儿就没跟皇帝开口。 林永年素里行事谨慎,要不是他以为陆时今是个痴傻儿,没把陆时今放在眼里,一时大意,陆时今说什么他信什么,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掉入陆时今的陷阱里。 “是啊,你该当何罪?”陆时今说,“皇帝哥哥,依臣弟看,这个奴才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你身边伺候呢?定要好好罚他!” “林永年,你可知错?”李翀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偷着乐,太好了,他正愁没机会收拾这个给他戴绿帽的王八蛋,没想到林永年居然自己撞到了陆时今的口上,这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这个便宜弟弟,是他的福星呐! 林永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磕头认错,“奴才知错!求皇上恕罪!奴才知错!求皇上恕罪!” 李翀要笑不笑道:“依朕看,你这个大内总管的确当的不太称职,就撤了你的职务,罚去掖庭局一边服役静思己过吧!” 林永年一听,身子一僵,只觉被一盆冰水头泼中,浑身冰凉。 “听到了没?”大太监拿着拂尘敲了敲林永年的背,“没打你板子已经是皇上和宁郡王开恩了,赶紧谢恩下去吧!” 事已至此,林永年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奴才,即使他在不服气也无计可施,只好咬牙吃了这个哑巴亏,磕头退了下去。 “哼,”陆时今朝着林永年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狗眼看人低。” 李翀点他额头,“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就是故意整他的,是不是?”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