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就是魔鬼,一点也靠不住。我沉着脸往小桌走去,骑在我肩上的小志铭倒是很开心,一直在那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哥哥,你看,薰寧姐姐来了。”他一隻手捉我的头发,一隻手指着小桌前的薰寧。然后他开始在我肩上摇晃,兴奋地大叫。“薰寧姐姐,你看,我长高咯。” 我的表情更臭了。 薰寧抬头望向这里,愣了会,笑了起来。 这次又不知道是在笑什么了。回到小桌,立马就把肩上这个死沉死沉的小鬼给放下来。 “好久不见。”我微笑着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薰寧应到。总觉得她在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表情有点不自然,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姐姐在的时候,这几个小鬼就不会吵我说故事了,只会吵着和我玩游戏,像是骑马背、踩脚木偶什么的。我黑着脸,单手抱起一个小鬼,刚才看到小志铭骑在肩上后,他就开始闹了。 “你这样……”薰寧对着自己的脸比划了下,接着说,“会吓到小朋友吧。” “没事,他们才不怕我呢。”我知道,她怕我黑着脸会吓着小鬼们。说完,我把脸沉下来,凶狠狠地瞪着被我抱在前的小鬼。小鬼一点也不怕,咯咯的直笑,两隻小手还伸到我嘴边拉扯。 “依看。”我口齿不清的说道。 薰寧又笑了。 陪小鬼们玩闹了一会,便消停了,全又围到小桌前听薰寧说故事。毕竟这儿是书店,虽然老闆不在意,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玩闹,那会打扰到其他的客人。 那本三字经被薰寧搁置一旁,自己另外从矮书柜里找了几本图书给小鬼们说。刚刚在那儿嚷嚷谁猜拳赢了谁做主的小胖子,倒是一点异议也没有,很高兴的听着薰寧说故事。 薰寧说起故事来生动的。有节奏,有起伏,有音调,就算拿的不是图书,而是武侠小说什么的,大概也能说得有模有样。我说故事时,小鬼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薰寧说故事时,小鬼听着听着就动了。听完一本,就吵着要听下一本,薰寧拿来的那几本图书很快就说完了。薰寧刚把书本放下,还没开口,小鬼就自发跑开去找书了。 我盘坐在小夏对面,懒洋洋的趴在小桌上,舒服的闭着眼。薰寧在的时候,一般没我什么事,我就客串一下小朋友,坐着一起听故事。 小鬼们一个个都跑光后,薰寧才开口。“你不是只有在週末才会过来吗?” 我睁开眼,说话看着对方是种礼貌。“我请假啦!请了一星期的假,接下来几天的下午都会来这里坐坐。” 我看着薰寧等了一会,没有下文,她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打算。这沉默让我觉有点尷尬,我开玩笑地说,“怎么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你该不会是在躲我吧?” “你多心了。”薰寧嘴角微扬,眼神也在笑,可语气听起来却是淡淡的。 我才发觉那句对白很悉,因为小夏穷追不捨的问,我也是如此搪的。而薰寧淡淡的回答让我不在想,小夏在听到我的敷衍时,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既然薰寧不怎么想说话,我也没再试着和她聊天,继续闭目养神。等了好一会,没等到跑去选书的小鬼们,倒是等来了小夏的电话。 盯着来电显示,这次我没有犹豫太久便接通了。 “喂!瀚吗?” “对。”我起身,走到一旁说话。 “杰和你说了吗?”小夏没有指明哪件事,但是我听明白了。 “说了,那天晚上就告诉我了。恭喜啦!你和子杰的婚礼,到时我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的。” “我不是打来说这个的。约了你好几回吃饭,你都没空,这婚礼你要是……” “我会去的。”我说。在她把“你要是敢缺席,我就如何如何。”之类威胁的话说出来之前,我就打断她了。 “你保证?” “我保证。”说出这三个字时,我的心是虚的。 “不对!”小夏的怒火突然烧了起来,气愤地说。“你的保证一点都不可靠!它就没有兑现过!” “如果食言,我让你暴揍一顿,绝不还手。”我说出一个我能承受的惩罚。 小夏沉默了,过了近十秒,也许更久,她才开口。“瀚,我真心地希望能在婚礼上见到你,拜托不要让我失望了。” “好。”我说。她的语气很重也很诚恳,让我无法再说出任何拒绝或是遮掩的话。 收到我的回答,她就把电话掛了,一句再见也没说。我知道,她还是生气了。退伍后,我又躲了她好久,不管多要好的朋友,受到那么多次冷落的对待都会爆发的吧。 我呆在原地,默默的看着手机。 听一次他们的声音,心里就难过一次。这样的我怎么去见你?这样的子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可惜这样的问题没有谁能给我答案。 站了好一会,觉得心情比较恢復了,才准备回去陪陪小鬼。我转身。薰寧一隻手牵着小胖子站在身后不远处,小胖子见我转身,笑着向我招手。“维尼哥哥。” 我也扯起嘴角,回以微笑。 薰寧看着我,愣了一下,低头和小胖子说,“志铭先回去好吗?姐姐有话要和哥哥说。” 小胖子鬼头鬼脑的看了看薰寧,又看了看我,出一个欠揍的笑容,答应了声,就跑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直到小鬼走远后,薰寧才开口,并向我走近了几步。 不是你有话要对我说吗?我脸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 “志铭看你在这里站了好久,才拉着我来找你的。”薰寧解释道。“只是你的样子很不对劲,所以我让志铭先回去。” 这就是你刚才愣住的原因吗?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你多心了,我们回去吧,小鬼还在等着。”我下意识地抹了把脸,习惯地扯谎并扬起嘴角,作出一派轻松的样子。 “宇瀚,我们是朋友吧?”薰寧显然完全不相信我的话,半步不退的阻挡着我的去路,一脸认真。 “当然。”我苦笑道,这样的问题似乎没有第二种答案。只要问这问题的人不是被你打从心底厌恶,就算他/她只是不怎么悉的同事,也不可能直接给出否定的答案。而且我和薰寧其实的。 “女朋友吗?”她指着我手中的手机。 “我也希望。”我喃喃。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累,没有再找任何藉口,轻叹了口气,笑着回到。“可惜不是,她已经要结婚了。” 薰寧听了这话,表情瞬间变了。“第三者?” “不不不,她还没结婚,她和我兄弟的婚礼在下个月。我只是喜她而已,我们之间什么都还没开始……”我知道她误会了什么,甚至能在她眼里看见不加掩饰的厌恶,急忙开口解释,可是说到一半就卡住了,我发现自己越描越黑,憋了老半天最后说了一句。“总之我不是第三者。”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笑了。那笑容像是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无奈,“我还以为不诚实的男人都是负心汉,没想到还是有比较傻的可的。”她说这话时低着头,像是对着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说完,她抬头看向我,问道:“有空吗?一起喝酒。” 晚上七时左右,我带着薰寧来到了然叔的店里。对于喝酒的地方,薰寧没什么意见,也不赶时间,于是离开书店后,我们两人花了近一小时的步行时间走到了然叔这里。 “然叔,来两杯……调酒。”平常在然叔店里总是他给什么我喝什么,以啤酒居多,现在薰寧把选择权给我,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点什么,只好把选择权再给然叔了。 然叔饶有兴味地看了我一眼,应了一声后,就转身开始忙活了。不稍片刻,然叔便调出了两大杯顏不怎么亮丽,味道辛涩呛辣的酒来。原以为薰寧会喝不惯,没想到她仅是在喝第一口时,由于太大口被呛了一下,接着就适应了。 此刻,不知为何让我想起了然叔曾说过的话。“再难喝的酒,也总会有适合它的人,或者适合它的心情。” 和然叔打了声招呼,我到厨房里做了两份鷄排。晚间时分,然叔这里仅卖小吃和饮料,但薰寧看起来饿的,我只好厚着脸皮和然叔借了厨房。安静地用完晚餐,安静地喝着酒,安静地直到酒馆打烊。两人坐在酒馆外的小桌,然叔留了一盏灯,安静依旧,这沉默的气氛尷尬得让我抓狂,这觉在手上的酒喝完后尤其明显。 望着薰寧的侧脸,她仍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小口地喝着酒。像是注意到我的视綫,她停下喝酒的动作,把酒瓶伸向我。“要喝?” 她是有些醉了,我看着她对嘴喝过的瓶口,把酒瓶退了回去。“不用了,谢谢。” 她像是发现新大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接着她笑了,笑得很灿烂,灿烂得让我目眩神。在那片刻,她抢走了我手上的空酒瓶,往里倒了些酒并递还给我。“我不知道你还有洁癖。” “哈哈,没有。嗯……我説,你就衹是纯粹想找我喝酒?”我用乾笑着掩饰刚才的失神,快速的转移话题。 “不然你还想干嘛?”薰寧好笑地看着我。 瞬间,我才意识到我説的话有语病,尷尬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突然想找我喝酒啊?” “因为你看起来难过的,像是很可怜、很需要人陪、很需要倾诉的样子。”她故意作出很认真,认真得有些夸张的表情和语气说。 “有吗?”我笑道。 “一点点,乾杯。”她的酒瓶与我的轻碰了一下,仰头把那仅剩不多的酒一饮而尽后,对我説道。“宇瀚,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我关心你,所以我在这里,一切就是那么简单。或许你有苦衷,或许你不想説,或许就算你説了我也不能分担你的烦恼,这些都没关係,至少我能陪你喝酒啊。有些事情没有必要非得追求一个结果对吧?” “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她的话似乎点醒了什么,一时间却捉不住头绪。 “没有哦,我本就不知道你和‘她’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她做了一个引号的手势,“但如果你在我的话里,找到了你想要的答案,我会很开心。” 我低头看着轻握在手中的酒瓶,脑袋有些混沌。 “走了,洁癖男。”手里的酒瓶突然被走,衹见薰边喝着原本她分给我的酒,边走向空无一人的街道。 我赶紧追上前。“喂,等等,你醉了,我叫计程车送你吧。” “是有点醉意,可我还没醉,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了,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让自己醉倒。”她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语气轻扬地说。“而且晚风好凉,我想要走路回去。” 我还想劝説什么,她却打断了我接着説道:“你如果担心我,你可以送我回去,就像我陪你喝酒一样。” “好,那我送你。”我説。 “嗯。”她应了一声,然后轻着不知名的歌曲,继续以轻快的步伐向前走着。 “薰寧!” “嗯?” “谢谢。” 她转身,回以一个灿烂的笑脸。那一瞬的旋身,看起来就像黑夜里舞动的灵,不自觉地,我也笑了。 xxx谢谢,你的安很有用,真的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