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离开身边,阿绯便往梅林深处去。她的步子有些快,她不知道自己猜的是不是对。风中挟了梅花,花香在寒风中变得凌厉。 她越走越深,越走越快,却不见禅机的身影。 就在阿绯以为自己会错意的时候,身侧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拉住,拽进一旁的花堤。 阿绯险些低呼出声,待看清楚了来人,心上便泛起了丝丝的喜悦,“禅机。” 禅机却将食指抵在她的上,“嘘....” 他低下头,附耳过去,声音放得极低极低,“你爹与太子在石舫。” “他们?” “嗯。” 太子和唐万山,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偏要跑到石舫去。太子不是说有事要忙? 阿绯皱起秀眉,“去听一下他们说什么。” 禅机却将她拉住,“他们过来了。” 花堤不能藏住两个人,禅机将阿绯拉进自己的怀中,两人贴身躲在花堤后。那揽着她身的力道,阿绯觉得有些大。再一想不久前太子的举动,阿绯厚着脸皮以为禅机这是吃醋了。 她暗里捏他。终于知道把她当成宝了吗? 禅机一低头便看见了她眼中小小的得意。 禅机就是受不得她这些洋洋得意的小表情,这样的阿绯像猫儿一样,挠得人心的,叫人又恨又。低头便在那不点自朱的双上用力咬一口。 太子的声音微弱地传来,阿绯侧耳静听。 “唐绯,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阿绯抬头与禅机对视一眼。 唐万山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也算是她的造化吧。” 太子轻笑,“丞相不惜牺牲唐绯来助孤,这份忠心,孤记在心里了。” 第48章 阿绯,你自己想 第四十八章阿绯,你自己想 太子的话字字入耳,脚步渐近,她能够听见地面上积雪被踩的咯吱声。 禅机的手扶在阿绯的后背,稍稍用力地将她向自己。阿绯没有出声,她轻微摇头,有什么可伤心的?早在知道她娘亲的故事的时候不是就已经清楚唐万山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唐万山对与自己海誓山盟的方津津都能够那么狠心,绝情绝义。她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女儿而已,在他眼里有利用价值大概就是她降生的最大价值。 亲情凉薄,她早就知道。不管是方津津还是董雨竹,甚至她和唐衣,都是唐万山攀登权势巅峰的垫脚石。唐衣死了,她便来填了唐衣的空缺。 之前没有察觉,就在方才,她甚至怀疑唐衣的死并非身染顽疾那么简单。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就是她入那些子染上了病,偏生也是太子的御医说查不出病症。活蹦跳的一个人,说不治身亡就不治身亡。 阿绯的侧脸靠在禅机的前。心底的猜测叫她到身后寒凉,她抱着他的身,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暖意。谁都不可信,她也谁都不信,她只有禅机,也只要禅机。 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她后半生最亲最的人了。佛送给她的,她要抱紧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放开。 唐万山又说了什么,却被风吹散了,阿绯没有听见。 太子似乎长吁一口气,:“如今父皇龙体欠安,孤也是时候替父皇分担重任了。丞相说是与不是?” “啪”一声轻响,似有寒梅被折断。 唐万山点头,应和道,“太子乃大晋储君,国事就是家事。老臣明便联合一众大臣上奏圣人,请太子监国。” 躲在花堤后面的阿绯与禅机对视一眼,“太子监国?” 皇上只是龙体欠安,并未达到不能下榻的地步。这时候太子想要监国,未免急功近利地太明显。 禅机微微摇头,他在阿绯的掌心写:应该是有什么事叫他着急了。 果然,他们便听见太子低声道,“上次□□逃走的女务必尽快抓到。那女一直找不到,孤怕不是叫有心人给藏起来了。女事小,就怕她身上藏着掖着点什么。” 唐万山摇头,“那件事,知情的都已经....” 太子忽然凛起双眉,冲他摆手。 地上的脚印凌,不少妃公主都喜往这边来赏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丞相慎言。” 唐万山点头,便闭口不提方才的事。 雪声咯吱,渐行渐远,直到那蛟龙朝服消失在梅花尽头。阿绯与禅机才轻悄悄的走出来。 “守陵女?” 禅机点头,“看来九贤王没有说谎。” 阿绯不解,“什么意思?” “守陵人曾经发生过一场□□,只不过消息被下了。其中就有伺候过先太子的人在内,可却在□□中全部身亡。唯有一名不起眼的女逃走。太子口中的女,应该就是趁逃走的那名守陵女。” “你是说,那名女可能知道什么或者身上藏着什么不利于太子的证据?” 禅机点头,“目前猜测是这样,但是不是真的还未知。九贤王派人四处找,却一直没有消息。” 阿绯喃喃,“如果这个女真的知道什么,那么找到她,岂不就能真相大白了?”她看向禅机,“禅机,就方才的话听来,太子一定有问题。那件事?那件事是什么?明摆着就是指云霄太子的坠马。” 禅机点头,“九贤王散了人出去找人,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在外面比较方便,找人这事儿,你就不用心了。在里安心养着,说不定上天垂怜,你的记忆早早就恢复了。” 她扬眉,“嗯,我还要盯着太子。” 禅机挑开她眼前的一丝细发,垂眸道,“你倒是心大,如果太子正如我们猜的那样,你该怎么办?会不会受连累。” 有了禅机以后,她也想过该怎么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她耸耸肩,冲禅机笑笑,“我能死一回,就能死两回啊。第一回死了遇见你,第二回死,睁开眼一定还能看见你。到时候真是不开身,我可以再死一回。” 看着她脸上的笑,和那无所谓的语气,禅机有些不高兴,“胡说八道。” 她不知道禅机到底有多患得患失。 听到她要嫁人的时候,他的心肺都碎了。他从竹山赶回盛都的时候,拖着病体站在嶙峋的山石上,明明看得到她所在的盛都,可却有心无力,仿佛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她身边去。 想到她踩上了别的男人的婚车,那是种什么受?丢了一半命,剩余的那一半连活下去的神支撑都要垮了。好不容易与她相互明了心意,明明是他与她两情相悦,偏偏他要眼睁睁看着她顶着别人子的头衔,却只能束手无策。而他,放在坊间那就是被千夫所指的夫。 好,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只要阿绯的心是他的。可是她却轻易地将死挂在嘴上,她不在乎,可是禅机在乎。他哪一天不是活在战战兢兢、患得患失中?她有没有想过她如果真的死了,他要怎么活? 阿绯见禅机忽然冷了脸,有些不明所以,她左右看了,没有人。踮起脚尖,双手在禅机的耳垂上捏捏,“馋你怎么了?好不容易见个面你还凶!” 禅机不与她说笑,掰下她的手,正道,“阿绯,你有没有想过与我的以后?” 阿绯微愣,“想过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不是突然,是必须端正你的态度。”他按住阿绯的双肩,“你我吗?” 阿绯,“你这不是等于白问。” 禅机不错眼地看着她,“好,既然我,你应该怎么做?” 不是在说太子吗?怎么忽然变成要她表忠心了? 阿绯眨了两下眼,“难道你要的抱抱?”说着还真要去抱他。 禅机却往后退一步,“我不是说这个。” 禅机很少这么严肃,阿绯抿了抿朱,“那你要什么?” 禅机,“你自己想,我不知道。” 没有温度的光洒在禅机的侧脸上,让这个误入红尘的和尚更了几分世俗的暖意。阿绯仰头看着他,好久了,她没有仔细地看过禅机。 曾经那双淡看世俗的眼睛,如今有了情的滋润。他会开心,开心的时候他会抱着她,或者低头触碰她。他会生气,生气的时候叫她招架不住。 阿绯忽然明白了,脚步轻挪,靠近禅机。 禅机微微皱眉,她轻手聂脚地要干什么? 却见她很是虔诚地闭上了眼睛,在他上轻轻印下红痕。 禅机的双手才要抬起,她却忽然撤离。 一吻闭,禅机双手却空落落的。 却看见阿绯笑着说,“好了吗?”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倒是想说什么?” “阿绯,我不喜你说死字。你说死,我心里不舒服。你总是将死挂在嘴边,有没有想过我听了是什么受。” 是啊,她现在是两个人一体,不是当初刚刚落下飞瀑潭的时候。阿绯勾住禅机的小指,小女子能伸能屈,一张笑脸立马奉上。就像入盛都之前,心的孩子气,“保证没有下一次。” 禅机有些无奈,“下不为例。” 太逐渐高升,她已经出来很长时间,该回去了。等再过一会儿,梅苑里就该有人来赏花了。 下次再见面,不知道又要等几天,阿绯有些不舍,“时候不早了,那我走了。” 禅机拉住她,“就这么走?” 阿绯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无比端庄,不像上一次回去的时候连发髻都是松松散散地。她点头,“啊,要不然呢?” 禅机觉得她现在非常不自觉,按住她的后脑,低头在她上落下一吻。抬首时,不无哀怨,“果真是到手就不珍惜了。” 这种话出自禅机的口,阿绯心里的霾瞬间被吹散了,她在寒风中歪头笑他,“谁说和尚不会谈情说,说起情话来像诵经一样利。”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在花树虬枝中渐行渐远。裘衣曳地,翻起地上稀碎的白雪。他看着那个袅娜的身影,禅机的眼睛忽然有些恍惚,有一种她要消失的错觉。 禅机追上前几步,细语呢喃,“阿绯...” 阿绯回头,言笑晏晏,“怎么了?” 禅机笑自己紧张过头,她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会消失不见? “没事,记得离太子远点。” 凤眼斜红飞扬,她的眉眼在梅林中绚烂,“馋,你真是个吃醋的和尚。”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珠玉明媚,月白裘衣下身姿窈窕,就连枝头的梅花都被她比下去了。这样的阿绯应该被悉心呵护。禅机庆幸,还好,他还俗了。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