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后数落累了,原本立在皇后身后安静不动的赵孺人立马盛了新茶,屈膝捧上,“太后,您是最慈祥的万万要保重凤体,气不得。喝口茶润润嗓子。” 太后赏脸地瞧了她一眼,那盏茶她没接,却又去看皇后,“一个小小的孺人都比那太子妃知情识趣。皇后你是做婆婆的,太子身边没个体己人怎么成?该抬举的就抬举抬举。” 赵孺人心底掩不住的高兴。 皇后的脸上却不怎么好看。 太后不喜太子便罢了,凭什么硬要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硬往太子跟前?抬举赵孺人?一个六品长史之女,难不成还要抬举成侧妃吗? 太后可真有意思,朝政上左右不了太子,便要来手太子的身边人。 皇后不咸不淡地应了。可出了坤慈之后,皇后的脸立马变了,“赵婕。” 赵孺人立马躬身上前,“妾在。” 皇后轻哼,“聪明的孺人啊,知道去讨好太后了。难道你不知道,本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阿谀奉承之辈吗?” 赵孺人的脸唰地一下子变得惨白,“.....皇后娘娘,妾没...” 皇后怒甩广袖,“本不希望再见到你,清楚了吗?” 皇后离去,赵孺人委身在地,涕泗横,“娘娘——” 唐万山对阿绯的出,并不赞同,他想责怪她不懂事,却碍于她的子与身份,最终还是把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去。好赖她回家是太子点过头的,这说明她得太子的宠。 看着那扬扬的仪仗,富丽华盖云中仰,唐万山觉得送唐绯入比送唐衣入更有价值。 再入丞相府,不似上回回来。 阖府上下,甚至连犄角旮旯的亲戚都来了,当当跪了园。 董氏携着儿媳,唐霖也在。 阿绯心中好笑,裙分花拂柳,袅袅从董氏母子面前经过。太子妃居然没有喊起身,园中寂静,跪了一大片,谁也不敢妄动。 良久,阿绯走出一段距离,才不急不慢地丢了句,“起身吧。” 唐霖咬牙暗恨,“谢太子妃。” 瞧,这就是权势的好处。仇人见了你,不仅要下跪,还要跪着对你说谢谢。 阿绯停住脚步,“爹,你陪我去看看我娘吧。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在一起说说话了吧?” 董氏的身子明显晃了一下。 唐万山微怔,叹一口气,“好。” 太子的贴身卫跟在阿绯身后,当真是寸步不离。阿绯往祠堂方向走的时候,嘴角忽然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两盏茶的功夫,丞相府慌一片。唐万山与董氏母子率唐家老少,全都战战兢兢地等在太子妃下榻的玉园外。原因无他,丞相府的地不平,太子妃祭母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将脚扭了。 相府的声乐全都停了。房中大夫没有出来,外面的卫两步一双,五步一排。太子的贴身卫执御赐金刀守在房门口。 一场省亲,几乎叫丞相府人仰马翻。 太子妃尚在脚上,金刀卫不能进房中去。太子吩咐过,视线不得离开太子妃,他只得盯紧了门窗。女进出,窗上也偶有女走动的影子。 夜深沉,提心吊胆疲累了一天的丞相府,部分人总算是得以休息几个时辰。 太子妃就寝,除了替身伺候的人,其他的人都纷纷垂首从房中出来。 金刀卫看到房里吹了灯,只留夜灯与暖白的明珠照着。太子原不让太子妃在外过夜,眼下实在没办法。 寒冬凛冽,原本应该在丞相府的阿绯穿梭在黑夜里。呼间,有丝丝热气上扬,很快便不见了影子。她转身回看,远远地,烛笼高挑的丞相府就像黑夜里的一座牢笼。 她负着手,倒退着,逐渐远离丞相府。忽然歪头轻笑,“金刀卫,也就那样。” 转身,片刻功夫便消失在夜尽头。 禅机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倚在太师府前的老柳树下。头上挽着双髻,双髻垂飘带,眉心一点胭脂,要不是她身上的女裙装,那眼的笑,当真叫人觉得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 “馋,我就知道你找得到我。” 禅机在丞相府附近转了几个圈,他就知道阿绯一定会想法子出来找他。他特的在她可能出来的地方兜转,可直到后半夜也没见到她。 他就知道,可能她已经出来了。禅机沿路往回走,一路留心,却不想她已经堵住了他的家门口。 阿绯没有上前,禅机看见她的时候脚步在原地微顿,继而疾走上前,“阿绯——” 阿绯含着笑,张开双臂他,“馋——” 她被禅机一把抱起来,在老柳树下转了几个圈,夜漾开了阿绯的裙,还有她低低的笑声。 仿佛他们之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夜那么深,也那么静,禅机息着将她在老柳树上,呼出的白气扑在对方的面上。离了皇,没有了束缚。他们好像一对终于得了自由的鸳鸯。禅机低头,重重地含住了那双渴望已久,思念已久的朱。 或轻或重,谁也不想放过对方。 风寒又如何?她有禅机的温存。 夜深又如何?他有阿绯明媚的双眼。 老树下,阿绯与禅机相互纠。谁能想到曾经圣洁的僧人,一朝落下凡尘,在情中中了毒。 这个女子,他夜夜辗转于榻,思念不止。她在怀中,恨不能将她进自己的身体里。双髻散了,乌发如泼墨,在黑夜里纷扬,在禅机眼底招摇。 她的长发是他的,身是他的,阿绯整个人都是他的。那双按在身后的大掌,几乎要将她勒起。阿绯被他追着,似乎到了天涯海角,无处可躲,无处可藏。这时候的禅机,总是那么霸道,要把她最后的一丝呼、最后一丝神魂干。 沉浸在望中的两个人,轻出声。 阿绯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探进了禅机的广袖中,熨帖地体温,结实的臂膀,叫她霸住了就不想放开。 如果老柳树能成,兴许老脸也羞红了。 葫芦肚胡同的小宅院里掌了一盏昏黄的灯,阿绯面绯红,被禅机圈在前。他们面前的小桌上,摊开了一幅女子的画像。 女子着素花装,双十年华,容貌算不上美却也生的周正。 禅机的声音在耳畔,低低沉沉,一本正经的模样,格外人,“九贤王与太子都在找她,双方却都无所获。很奇怪,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究竟能躲到哪里去?” 阿绯,“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禅机的手臂紧了紧,难得的见面,真是半分不想将她放开,“应该不会,九贤王的眼线往这个方向上查过,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阿绯。” “嗯?”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躲避天罗地网的搜捕?再假设,她没有能够离开盛都,在盛都悄悄生存这么久,用什么样的方法能躲过那么多双眼。” “如果是我?”阿绯的眼睛盯住画像上的女子,“如果是我....在盛都生活....” 指尖在女子的装上轻点,禅机听见她轻声道,“他们明里暗里找的是个女人,是我的话,我可能换一个男人的身份,不声不响地留在盛都。你说她无依无靠,在盛都待久了,想要活命的话,与其离开这里去人生地不的地方求生,不如扮成男人在悉的地方好过活。” 禅机眉头微皱,“男人?” “来。”阿绯将笔墨取来,将画上女子的发髻与装改成男人的样式,她指给禅机看,“你看,像不像男人?” 那女本身生的比寻常女子壮,被阿绯这么一画,禅机竟然生出几分眼来。 阿绯见他眉头攒起,仰面问他,“怎么了馋?” 禅机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51章 番外之文盲 阿绯与禅机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随了阿绯的眼睛,禅机的长眉。 小孩子很可,躺在小上,咿咿呀呀啃自己的脚丫。 用阿绯的话说:“别看这丫头长得肥肥,可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料子。” 禅机一听这话赶紧截住,“阿绯,她还小呢。” 阿绯抬头看他,觉得禅机脸“我闺女还小,你别打她主意”的紧张相。禅机女如命,她竟有些骄傲,因为孩子是她生的。阿绯心情很好,她趴在小的护栏上,一脸的好说话,“成,先让你宝贝几天,以后再说。” 禅机松一口气,把鼗(táo)鼓轻轻摇动,鼓面被两只灵活的小耳敲击,“啷啷啷”作响,小孩子的目光被引过来。禅机看着自己的孩子,女都在身边,他心的温柔。 与阿绯商量,“阿绯,给阿宝取名翕如何?翕,岳翕。”希望她一生和和顺顺。 “岳翕?”阿绯眨了眨眼,“不好。” 禅机靠过来,“那你有什么想法?” 阿绯冲他扬眉,那双凤眼灼灼,谁知道她开口就是,“宛彼鸣鸠,翰飞戾天。翰飞,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这个名字充力量!” 宛彼鸣鸠,翰飞戾天。我心忧伤,念昔先人..... 这种意境.... 禅机看着她兴致的眼眸,嘴角微,没忍住说了句,“阿绯,你这个文盲。” 当天晚上禅机被赶去睡书斋,他头下枕着书,怀里抱着书,桌上散了一片悔过书。 张张书写“阿绯说什么都对”。 最底下隐隐一张“偶尔也出错”,来自夫人的力,坚决要抗住! 长大后的桑翕想想就后怕,谁没事就想疾痛惨怛一把啊。谢爹爹救名之恩! 第60章 60 第五十二章阿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面?”阿绯双眼大睁,“难不成她也上山做了和尚?” 禅机细想,继而缓缓摇头,“不至于。”他印象中没有这样的和尚,更没有这般的比丘尼。 不过阿绯倒是给他提了醒,一直找不到这名女,很有可能她真的像阿绯说的那样,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活在盛都或者盛都附近。 阿绯扯扯禅机的衣袖,“馋,或许我们应该在城墙上找一找。” 禅机点头,“城墙上,一来方便探听城内的消息,二来如果有危险,她外逃更容易些。” “对。在城外谋生也不会太惹人注意。”就像当初来盛都时她见过的那些百姓,各家种各家的地,可以一天到晚不必与人接触,也比较不容易被人发现女子的身份。 阿绯想要做点什么,可禅机不让,“外的事我来办,只要你好好的。” 看了看窗外的天,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要蒙蒙亮了。禅机吹了灯,“阿绯,睡会儿吧。”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