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有亲戚乐意帮忙才行,就说王家,亲舅舅赶过来也就是哭了两场,然后就同意火葬了。” “所以说萧家仁义,乡亲们遇险他们第一时间冲过来救援,亲戚们有难他们也都给照顾,之前你们还说玉蝉这儿媳妇太刁,现在瞧瞧,没有玉蝉,齐家这两口棺材再好都可能派不上用场。” 在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中,萧守义赶着骡车拉着棺材走在前面,萧缜、萧延一人拿把挖坟用的铁锹,贺氏等妇孺跟在骡车后哭丧,缓缓地朝松树村的坟地走去。 快出村子时,张文功提着铁锹追了上来,最后四个男人闷头挖了两个坟坑,合力将棺材放了下去。 村子里,张茂德将统计好的田地单子 给了知县刘英。 刘英细细看过,皱眉问:“才六十二亩?” 张茂德 泪道:“我们村穷,熬过先前的战 ,十九家空户还能凑出六十二亩,真的不少了。” 刘英眉头紧锁,对着单子自言自语道:“两千 民,约五六百户,一户给两亩地,那也得一千多亩……” 念叨着念叨着,对上张茂德探究的视线,刘英哼了声,带上那两百民壮浩浩 地回城了。 张茂德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出村子,再看向附近的田地,一行浊泪又滚落下来。 民害死了村里的百姓,到头来还要把死去村民的田地分给外来的 民。 冤啊,何其冤! . 重新回到齐家,萧延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就想躺在自家骡车上,赶紧离开这破地方。 萧缜倒是没有表现出来疲惫,只是他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别说齐二嫂了,萧守义、贺氏都惭愧因为自家的亲事劳累侄子跑东跑西。 齐二嫂看出他们的去意,咬咬 ,忽然对萧玉蝉道:“弟妹,爹他们都没了,你们也不知道啥时候还有空再过来,趁着萧叔婶子都在,咱们,咱们把家分了吧?” 坐在门槛上的萧延瞅瞅外甥,再看齐二嫂时就带了几分狠:“你想怎么分?” 齐二嫂低着头,扶着儿子齐旭的肩膀道:“我们孤儿寡母,手里田地再多都种不来,所以我想着,积蓄咱们平分,至于那二十亩地,分十五亩给耀哥儿,他有外祖父舅舅们帮忙,才不会糟蹋田地。当然,这只是亲兄弟明算账,家分了,他们还是兄弟,骨血亲情断不了的。” 萧延听了,继续靠着门楞闭目养神。 萧玉蝉反对道:“不行,地也平分,咱们两房一人十亩,我们不能占你们的便宜。” 齐家都落到这番光景了,萧玉蝉不想再贪什么。 齐二嫂摇头,眼泪一串串地掉:“你们十五亩地,这房子就给我们吧,还有,我,光靠我自己守不住这个家,我得招个男人进门,我对不起旭哥儿他爹,对不起咱爹咱娘,实在没有脸再分更多的地。” 村里有个鳏夫一直对她有意,也来提过亲,被看重规矩的公公骂退了。 齐二嫂也不是很喜 对方,奈何眼下村里实在太 ,今晚她若不请那人过来镇着,就敢有趁 行凶的畜牲来爬墙,一个,甚至好几个。 现在摆在齐二嫂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是扒着萧玉蝉赖上萧家,二是去投奔一贫如洗的娘家,三是找个还算靠谱的男人。 齐二嫂不想麻烦别人,宁可舍出这副身子。 堂屋一时沉默下来,只剩齐二嫂的哭声。 萧守义叔侄能理解齐二嫂面临的处境,贺氏母女也能理解齐二嫂的无奈之举。 萧玉蝉抱住齐二嫂拍了拍:“好,就按你说的这么分,不管你改嫁谁,告诉他,有旭哥儿兰姐儿在一 ,你们娘仨跟我们萧家就是一 的亲戚,他若欺负你,我一定会为你撑 。” 齐二嫂哭得更凶了。 哭过之后,齐二嫂把张茂德父子请过来做见证,立下字据将齐家的十五亩地改记在了齐耀名下。 “这是那十五亩地的种子,你们一并拿去吧。” . 灵水村,萧家。 阿福、阿真回来后,有人陪着给柳初、林凝芳壮胆,佟穗也就不必时时都待在房顶。 到了晌午,柳初带着阿福阿真去地里送饭,佟穗又爬了上来,然后就看到了西边远地的一处浓烟滚滚。 松树村?这么大的烟,难道又出事了? 柳初三人回来时,佟穗还在对着那烟忧心忡忡,怕萧缜在外遇到麻烦。 柳初喊她:“阿 ,下来吧,上面太晒了。” 佟穗:“我再待会儿,兴许能看到二爷他们回来。” 可是又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看到一辆骡车的影子。 佟穗悻悻地回到下面,柳初还在中院这边等她,低声道:“我去送饭的时候,听见孙典在跟他家里人说松树村的事,说是知县老爷到了后,直接把那些 民斩首了,那烟就是在烧人。” 佟穗突然想吐。 柳初发现西边的黑烟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没多看也就没这么大的反应,这会儿扶住佟穗,轻轻地帮她顺着背。 佟穗:“我没事,大嫂快去休息吧,等下还要做明天的馅儿饼。” 家里羊 多,要做的份量也多,做馅儿饼是最省事的,只要管 ,男人们也别嫌腻了。 歇完晌,柳初、林凝芳都过来了,少了贺氏母女又多了七张嘴,为了帮两个嫂子减轻负担,林凝芳这个相府千金也跟着学会了捏馅儿饼,就是手生,速度还提不上来。 三妯娌忙得忘了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西院外突然传来萧延的声音:“老五,我们回来了!” 三妯娌都是一愣,萧涉 本不在家,萧延不知道? 还是佟穗最先反应过来,看向林凝芳。 林凝芳垂眸。 柳初也知道她不待见萧延,没敢 打趣。 佟穗手上都是面,扬声喊看守东院的阿福:“你去给三爷他们开门。” 阿福高兴地跑向后院。 大门打开,萧延牵着骡车往里走,萧缜等人跟在后头。 佟穗一边继续擀面一边朝贺氏招呼道:“二婶,你们回来啦,都忙完了吗?” 贺氏 神还行:“忙完了,你们先 ,我跟玉蝉洗个手就过来。” 瞧见坐在佟穗身边的林凝芳,贺氏特意多盯了一会儿儿媳妇的手才走向西院。 萧延也是第一次见林凝芳做吃食,稀奇得不行,回头对萧缜道:“二哥你拴下骡子,我去洗个手。” 萧缜默许了。 萧守义却叫住儿子,沉声道:“洗什么手,赶紧去拿镐头,跟我去种地。” 萧延苦下脸:“在那边挖了两个大坑,眼瞅着 头也快落山了,今天就不用去地里了吧?” 萧守义:“你祖父一把年纪在地里忙了大半天都没叫累,你挖点土就不行了?少啰嗦,快去!” 这是亲爹,萧延再不 也得忍,憋屈地走向放耕具的棚子。 萧缜随口道:“拿三把。” 萧守义:“老二你不用去,你都连着两晚没睡好了。” 萧缜:“今天还好,整个上午都歇着。” 萧守义立即拿侄子的话去数落儿子:“看看你二哥,再看看你!” 萧延:“……” 萧缜也颇为无奈,拴好骡子,他朝堂屋那边看去,恰好捕捉到小 子匆匆收回视线低头做事的瞬间。 此时她已换回了女装,上面一件普普通通的碧 短衫,连朵花都没绣。 但这碧 特别衬她,白生生的脸颊与颈子, 得像梨树枝头的花骨朵。 佟穗虽然低着头,可余光里还有他面朝这边的身影。 “小 。” 万万没料到萧缜会忽然喊她,佟穗怔了怔,听他又道:“给我舀碗水。” 在外奔波这么久,肯定渴啊。 佟穗连忙应下,一边站起来一边在 间系着的 布围裙上擦擦手,转身从旁边的橱柜里取出一只……两只碗,分别舀七分 ,一手端着一只朝后门走去。 “二叔也喝点吧。”佟穗先递了一碗给萧守义。 “辛苦你们守家了。”萧守义笑笑,接了过去。 佟穗这才走到萧缜面前。 萧缜喝水,她趁机打量他,注意到他侧脸有汗水滚过的印迹,也注意到他 腿鞋帮沾了土。 这一看就是干了不少活儿,兴许不比在家耕种轻松。 萧缜连续地喝着水,却也透过碗边观察着近在眼前的小 子,然后就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种怜惜,跟她给犁完地的骡子刷 时相似的怜惜。 一碗水喝见底,萧缜将碗还了她。 佟穗知道他们还要出门,没多说,去萧守义那边收了碗便站到一旁,等着在他们出去后关门。 萧延拎着三把镐头走过来,看看兄嫂,再看向堂屋里的林凝芳,憋屈里又多了一股酸。 第047章 吃过晚饭, 佟穗来骡棚喂骡。 临近夏 ,这会儿天还半亮,两头骡子原本躺在干草堆里, 见主人来喂食, 站了起来。 佟穗确实 心疼这两匹骡子的, 农闲时给一家人当坐骑, 农忙时勤勤恳恳地耕地, 比人都可靠。人会贪会抢, 骡子不会, 只要管 就行。 把猪食倒进槽子, 佟穗抓起马梳, 习惯地帮它们梳 。 “二太太, 听说县老爷要给我们分地了,是真的吗?” 柴棚那边突然传来一道刻意 低的声音。 佟穗偏头, 看到那两个手脚皆被绑缚的 民,怕他们用嘴帮对方咬开绳子, 彼此还隔了老远的距离。 此时, 两人都巴巴地望着佟穗。 松树村的消息早在周围村子间传开了, 这些被抓或被雇佣的 民走在地边, 多少都听到些风声, 心思也浮躁起来。 佟穗明白两人在盼望什么,淡淡道:“只听说让松树村统计一下,至于是分还是贪, 只有县老爷自己知道。”DaOJUHUIsHOu.cOM |